“真相？”

皮尔逊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脸像是一朵枯萎的菊花挤在一起，浑浊的黑色眼瞳里透出幽幽的冷光。

他抬头看向教堂的穹顶，穹顶那一道道灵能纹路透出的微光像是巨大的蛛网将整个教堂笼罩起来。

夏明挥手甩出一道光刃，将头顶的玻璃窗连带那些发亮的纹路一同击碎，碎石与玻璃稀里哗啦从顶上掉下来碎了一地，塌陷的缺口露出漆黑夜空那轮残缺的月亮。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老皮，请回答我的问题。”

夏明的灵能触手猛地收紧了，挤压着皮尔逊的血肉，让他发出痛苦的哼鸣。

皮尔逊却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塌陷碎裂的教堂穹顶，望着缺口外那残缺的弯月，忽然张大嘴巴用力想要咬舌自尽。

他的嘴巴被夏明用灵能化作的无形触手堵住了。

既然知道老皮尔逊有种同归于尽的诡异手段，他当然不可能让他自尽。

被堵住嘴巴的老皮呜呜叫着，却不像是因为痛苦而哀鸣，他的嘴角无声的翘起，浑浊苍老的面容诡异的扭曲，眼神充满轻蔑嘲笑的看着夏明的面孔，像是在演一出精神病默剧。

“如果你觉得你还有翻盘的手段，比如你一直常握在手里的那个十字架，你那不为人知的心灵控制手段。”

夏明拍拍手掌，希娜怀着愧疚的表情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正拿着皮尔逊时常紧握在手中的那件灵能道具。

“不好意思，我请我的修女姐姐去你的房间里把它偷来了。”

夏明轻笑着从希娜手里接过那个十字架模样的道具，似笑非笑的看着皮尔逊的眼睛。

“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用这个道具对希娜，对帕拉镇的所有人施加心灵控制。”

夏明满意的看到老皮脸上那些诡异嘲弄的表情消失了，他呜呜的叫着，身体颤抖着，从眼神里，从整个脸上都透出一股无声而莫大的恐惧。

他晃晃手里的十字架。

“老皮，你说我若是把这个道具对你使用，让你也尝尝心灵被人控制的滋味，那又该是何等奇妙美丽的体验，不是吗？”

塞进皮尔逊嘴里的灵能触手消失了，他终于能发出声音。

此时他的脸上哪还有半点刚才的精神病模样，惊恐的望着前方，望着夏明手里的十字架，大叫道：

“把它给我！把它给我！”

“那你就先把一切真相告诉我，给我，给希娜说清楚！”

夏明的声音如坚冰般寒冷，老皮的神情却越发的惊惶恐惧，喃喃着，哀求着：

“不……不要……把它给我……求你了……”

希娜也在这时望向皮尔逊的眼睛，双手放在胸前，向他祈求道：

“对不起，主教大人，我违背了教义做了小偷之事。但是，我……我也想要一个真相答案，请告诉我……我……和镇上的大家都是被你用某种心灵控制的手段给控制了吗？”

当希娜出声的那一刻，皮尔逊脸上惊惧恐慌的表情达到了极致，然而当她说完所有话语，对他发出请求的那一刻。

他脸上所有的慌张不安，眼神里所有的惊惶恐惧都消失了，变得安详，变得平和。

就像是……变成了听话的人偶一样。

看到此刻老皮尔逊诡异的表现，夏明心里骤然升起一丝诡异的不安，他忽然感觉他之前所有的猜测似乎都走进了一条错误的歧途。

难道说……

而此时，老皮尔逊已经开始回应希娜的请求，说出了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不，我不是那个用心灵控制手段控制了镇上大家的那个人。”

“是希娜。”

什么？！

希娜身体猛地一颤，似是不敢相信听到了这样的答案，夏明也是心脏猛地一跳，感觉接近了迷雾背后的真相，连忙插嘴对希娜说道：

“希娜，让他把所有一切的来龙去脉全都讲个清楚明白！”

希娜茫茫然照做了，而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老皮尔逊像是接到指令一般，开始了他的讲述。

“十年前，我和许多同事伙伴遵照艾丽斯大人的命令，带着年幼的希娜离开‘火种’组织来到这座小镇隐姓埋名隐居下来。”

“希娜是艾丽斯大人一场可怕实验后的唯一幸存者，那场实验催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怪物，一个在荒野上肆虐的人形天灾——支配魔女，肆虐的魔女从诞生起就引发了一场可怕的灾难，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也包括艾丽斯大人。”

“我们遵照艾丽斯大人死前的遗愿带着魔女的半身，幼女希娜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

他看向破碎塌陷的穹顶。

“来到帕拉镇后，我们一起构筑了名为‘大圆环’的灵能结界，将整个小镇隐蔽隔绝在所有视线之外，不被任何势力，任何灵能者发现。”

“为了以防万一，为了防止支配魔女暴虐的人格在希娜身体内还有残留，再度苏醒，我们临时创办了一个名为光明会的教会，开始教导懵懂的没有任何自我意志与思想的希娜，要她遵循我们编造的教义，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乐于帮助他人的人，一个完美的修女。”

“我们要以此束缚她的人格，要让她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偶，让暴虐与怨恨永远不会在她内心产生。”

“我们成功了。”

“但我们也失败了。”

“魔女的人格没有自希娜体内诞生或是苏醒，但是魔女那股支配的力量，那种心灵控制的可怕能力，还是在希娜的身上复现了。”

“是的，希娜是完美的修女，不仅从不拒绝遇难之人的请求，而且身为修女，面对前来告解室忏悔诉说的那些肮脏丑陋的事情，也从来都是温柔包容，耐心细致的劝说安慰。”

“于是，那些来过告解室的镇民在希娜的力量影响下，一个个都成了淳朴善良的好人，那些聆听过希娜宣讲教义的人们都成了她所希望成为的心慈面善的人偶。”

“不，不止是他们，还有我的那些同事，那些伙伴。明明也是强大的灵能者，却在希娜那股可怕的力量面前一个个成为她的人偶，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变得眼神呆滞，神情木讷，最终成为他们编造出来的那些教义里所形容的圣洁光辉的善良神父与修女，伱能明白那种绝望吗！”

“我们教导希娜要一心向善，我们让她成为一个从来不会拒绝任何请求的完美人偶，而这个人偶却反过来用她的完美善良，用她那股无意识间散发的可怕的心灵控制能力，将我们，我的那些伙伴同事，将镇上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贴着善良标签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