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曾经跟我说过。”

“对于天人，如今武术协会中只有你最为了解。”

“能告诉我吗？”

“天人到底是什么，他们又为什么仇视人类，非要赶尽杀绝。”

“以及.有没有办法，能将这些杂碎彻底杀死？”

这时。

陈升的声音响起。

将黎武极从恍神状态中来回。

如今的他，已经被天人注意到。

就算想要躲也躲不掉。

倒不如好好了解敌人，然后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再将敌人，碾压成渣。

“好。”

黎武极没有拒绝。

他低头沉吟，似在组织语言。

陈升倒也没有催促。

只是默默等待着他的回答。

良久。

黎武极方才有所动作。

他在陈升面前坐下。

老人缓缓伸出手臂。

“相信你也从朱雀口中得知，天人原本先是人类的一种吧？”

陈升点点头。

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天人的事情，也要从人类灵智未开，尚处蒙昧的时期讲起。”

黎武极的手臂快速划动，在黑板上连成片片虚影。

“我们人类，乃是从猿猴一步步进化而来的，这点你应该清楚。”

进化论。

身为现代人类，他当然知道这一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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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升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进化并非是固定的道路。”

“正如同老虎与猫，他们拥有共同的祖先，只是在某一个节点，或是因为环境，或是因为其他方面的干涉，于是走上了不同的进化道路。”

“由此，也产生出巨大的差异。”

“天人与我们智人，便是这样的情况。”

“源自于同一祖先的我们，在进化的道路上走向不同的分支。”

“天人的进化速度，要比我们智人快得多。”

“他们拥有更加强壮骨骼以及肌肉，体形也要超过远古时期的智人。”

“那个时候，甚至都还没有部落的概念。”

“不论是天人还是智人，都是以族群的方式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准则。”

“为了生存，自然免不了争夺。”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争夺地盘以及食物的战争中，天人都是处于绝对的优势。”

“一个天人，甚至能够同时对付五六个智人。”

“所以，天人的能力是进化来的？”

陈升提出疑问。

他眉头上挑，看上去似乎十分诧异。

从先前看过的沉眠天人来看。

天人，与人类在外表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只是比起寻常人更加俊美，高大。

黎武极所说的理论，倒是能够对得上。

但是，

陈升所理解的进化，应该是生物逐步适应环境，并朝着更有利于生存的方向进化。

天人不死是怎么个事？

那种强到变态的权柄能力，又是怎么个事？

这就好比大家一起玩角色扮演游戏。

别的玩家都在老老实实打怪升级学技能。

就你们天人，直接开修改器的是吧？

血量无限，一刀九九九是吧？

“非也。”

对于陈升的疑惑。

黎武极并不意外。

曾经他在了解这段历史时，同样有这样的困惑。

“在族群发展的初期过程中，虽然天人靠着强健的体魄，一度在食物链中高于智人。”

“但他们的繁衍能力，远不如智人，也难以将智人赶尽杀绝。”

“加上早期的优势，令他们占据各片大陆上那些气候环境宜居的地区。”

“形势，开始在岁月中逐渐逆转。”

“舒适的环境，延缓了进化的速度。”

“加上当时的天人，并不懂得近亲结婚的危害，以至于诞生出来的后代畸形率极高。”

“而我们智人，由于长期生活在恶劣环境中，不仅身体进化的更为强壮，繁衍能力越来越强。”

“甚至于，学会了团队合作，制造陷阱以及武器的智人，已经开始能够捕杀大型野兽。”

“而这，也是天人灭顶之灾的开始。”

这时。

陈升一愣。

“天人的。。。。灭顶之灾？”

“没错。”

黎武极缓缓点头。

“在拥有更加强大的实力，并征服绝大多数物种后。”

“我们智人，自然而然地开始向天人发起挑战。”

“结果，正如我先前所说。”

“长期处于舒适且没有过多危险的环境，令当时的大多数天人，都已经忘记该如何战斗。”

“面对懂得团队协作且数量众多的智人，天人可以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说到这里。

原本快速在黑板划动的手臂，动作逐渐减缓。

黎武极面露犹豫。

似乎是在纠结接下来的事情，该不该告知陈升。

“怎么了？”

感受到黎武极的停顿。

陈升出声询问。

黎武极沉吟片刻。

手臂再度开始划动，却没有直接回答陈升的问题。

而是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陈升。”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所在的立场，并非绝对正义。”

“你会怎么选择？”

黎武极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奇怪。

跟先前的话题，似乎没有什么必要性的联系。

但当小黑将问题传达后。

陈升当即察觉到问题中深藏的信息。

“你是想说，天人仇视人类的原因，乃是因为曾经的事情？”

“不错。”

黎武极缓缓点头。

“虽然我也是人类的一份子，但我很清楚，人类骨子里有多少残暴。”

“在欲望的驱使下，即便是对同类，许多人类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践踏，伤害。”

“更何况，是异族。”

“我们的祖先，在恶劣的环境中挣扎过很长一段时间。”

“但他们并没有被打倒，而是变得越来越强大。”

“在漫长的岁月里，人类祖先一步步爬上食物链的顶层。”

“智人的踪迹，遍布整个星球。”

“他们开始不满足于现状。”

“于是，占据着优渥环境的天人，便成为了智人的目标。”

“两个种族，虽然在外观上相似。”

“但正如人类，不会将猴子看成同类一样。”

“天人，不会接纳并欢迎智人。”

“智人，同样也没将天人看成人类。”

“而这一次的结果，没有丝毫悬念。”

“天人，败了。”

“面对异族，智人的残暴是难以想象的。”

“大量天人被智人当作野兽猎杀。”

“他们的头骨，被收藏成为战利品。”

“他们的皮肤，被割下来当作地毯。”

“甚至于被当成食物，用以果腹。”

“人类逐渐形成部落。”

“而那些部落的基石，则是用天人的鲜血浇灌而成的。”

说到这里。

黎武极看向陈升的面色。

见其似乎心有疑惑。

他微微一笑，抢先回答。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吧？”

“曾经，我也像你一般，好奇天人与智人之间的过往。”

“我甚至还想过，二者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一定得有一方灭亡吗？”

“所以我开始寻找游走诸多国家，寻找那些被挖掘出的，古人类所留下的图案。”

“这些信息，大多十分零散。”

“但配合先人留下的古籍，也勉强足够我拼凑出事情发生的始末由来。”

“而其中，有两处遗迹的壁画提供至关重要的信息。”

“第一处遗迹的壁画，描绘的正是智人捕杀天人的过程。”

“或许是长期生活优渥的原因，当时的天人已经渐渐发展出社会体系，他们对于同族的生命十分珍重。”

“在那灵智未开的时期，那是十分稀奇的事情。”

“而智人，正是借助这一点。”

“智人会将天人族群中的女性或者孩童刺入地面，令其发出哀嚎。”

“听到同胞的哀嚎声，天人往往会想办法救援。”

“随后，他们便会被一拥而上的智人用长矛刺死，讲起带回部落中，或是制成战利品，或是充当食物。”

“。。。。。”

听黎武极说到这里。

即便是陈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与他原本所想的，可以说是相差甚远。

在这段时间里。

陈升曾经无数次猜想过，天人对人类抱有极大恶意的原因。

比如，天人自认为自己是高级生物，看不惯人类这样的低级生物在星球上瞎鸡儿蹦跶。

又或者，

天人想要拥有某种力量，而人类则是他们阻碍。

甚至于，

陈升还怀疑过，会不会他们所处的只是一个游戏世界。

人类是这个游戏中的野怪。

而天人则是游戏玩家。

所谓的沉眠，只不过是因为下线了而已。

陈升唯独没有想过。

天人之所以仇恨人类，并对他们抱有极大的恶意。

竟然是因为天人曾经因为人类，遭遇过灭顶之灾。

“那么后来呢？”

“天人又是怎么活下来。”

“他们，又是怎么变成如今的样子？”

“他们的力量，从何而来？”

陈升聚精会神。

接下来黎武极要说的，恐怕才是关键。

“这就要涉及到，我先前提到的第二处遗迹。”

说到这里。

黎武极好似想到什么。

他的双眼深处，不禁闪过一丝恐惧。

似乎提起第二幅壁画，令他想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那处遗迹中的壁画，都在同一场景。”

“一处原始森林中，将近数十名天人聚集在一起，而在森林之外，则有大量人影正朝着他们靠近。”

“他们的身上，满是伤痕以及鲜血。”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无尽的仇恨以及怨怒。”

“他们跪在一尊神像面前，好像是在祈祷什么。”

“神像？”

陈升面带疑惑，再度出声。

而黎武极，似乎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

老人只是缓缓摇头。

“关于这一点，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

“按理来说，那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发展出信仰，不论是天人还是智人，也应该没有能力雕刻出那般栩栩如生的神像。”

“那尊神像.很奇怪。”

“并非人形。”

“从壁画上看，其主体是一颗硕大且栩栩如生的眼球。”

“在眼球的周围，则是堆积着无数难以形容的事物，像是混沌，又像是某种形状怪异的器官。”

“甚至于我都想不到该用什么语言去描述。”

“我只记得，当我看到那尊神像的时候，整个人便仿佛坠入黑渊。”

“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袭向脑海，身体的温度更是仿佛在一瞬间被尽数夺走。”

“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陷入混沌，身体更是有一种飞速下坠的感觉。”

“如果不是当时有人发现不对劲，即时将我唤醒。”

“我很难想象，如果继续沉沦下去会发生什么。”

黎武极带着一脸后怕的表情。

当时短暂的体验，直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闻言。

陈升陷入沉思。

精致且体积庞大的神像。

难以名状的眼球。

如果是天人所制造出来的，那么拥有这等技艺的天人，又怎么会如同猪狗般任由智人屠杀？

那如果不是天人所制。

又会是谁？

而这个神像，又在天人与智人的争斗中，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之后呢？”

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陈升追问着。

黎武极也没有吊他的胃口。

“根据我的推算。”

“当时的那些天人，应该是在被智人的追杀中陷入绝境。”

“无路可逃的他们，开始向森林中心的神像祈祷。”

“当时的我，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再之后的壁画，便出现严重的破损。”

“似乎是被人特意毁掉一般。”

“只有最后几幅壁画，依旧保存完好。”

“而那些壁画中的场景，并没有变，依旧是在原始森林中。”

“只是，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互换了。”

“那些被追杀的天人褪去原始的毛发，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红色的菱形水晶，出现在他们的眉心处。”

“同时，这些天人也拥有我们所熟知的权柄之力。”

“他们唤来雷霆，掀起漫天狂风，将追杀他们的智人尽数杀死。”

“那是现今世界上，关于超凡力量最早的记载。”

“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的世界才出现‘气’的存在。”

什么？

陈升面露愕然。

如果按黎武极所说。

气.是天人带来的？

“似乎就是如此。”

黎武极一看陈升的表情，便清楚他心中的疑问。

“当然，这是后人通过各种线索推测而出的。”

“但确确实实。”

“在智人猎杀天人的那段时期前，我们的世界并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迹象。”

“既没有所谓的权柄持有者，也没有那些满天飞，满地走的上古凶兽。”

“所有一切关于超凡力量的记载，都是天人拥有力量之后的事情。”

听完黎武极所述。

陈升眉头皱起，深深陷入沉思。

虽然黎武极所说的话中，解开了他许多疑惑。

例如天人仇视人类的原因。

以及天人拥有如此恐怖力量的原因，恐怕跟那尊巨大神像脱不开关系。

但是，

也给陈升带来了更多的疑惑。

那尊神像，到底是何人所立？

又为什么，能够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竟能够原本还处于原始人阶段的天人执掌权柄，甚至令其直接不死？

那尊神像的力量，又来源于哪里。

又或者说来源于谁？

其如此大方地赐予天人力量，总不能是搞慈善的吧。

一时间。

陈升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