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日出

理查德看向全场所有考生：“名字出现在A卷轴上，有意参加附加赛的，跟我来。”

名字出现在A卷轴上的，一共就60多人。

这些人当中有十几岁的年轻学生，也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不是每个人都擅长学习的，学习这件事很看天赋，这些努力了三四十年的人，有时候比不过神童一两年的学习。

不过那些四五十岁的人也有优势，那就是他们通常学过实战。

学徒的实战手段非常少，很多天才少男少女因为时间有限，他们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实战经验很少。

在场不少学生别说精神战法了，连念力驱物都磕磕绊绊的。

他们原本不想参加附加赛的，可是现在理查德宣布，附加赛有奖励，他们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了。

所有学生跟着理查德进了奥丁古神教教堂。

林恩心中犯嘀咕，不是听说附加赛考实战吗。

在林恩的印象中，这种比赛应该在擂台，或者校场上举行，怎么反而走进教堂内部了？

……

这是一间空旷的大厅，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十二芒星标志，而在这十二芒星的十二个尖角上，都立着一根黑色的铁柱。

每一根铁柱上，都绑缚着三具骸骨。

一共三十六具骸骨，加上它们脚下鲜红如血的十二芒星，就仿佛是一个古老而邪恶的仪式。

“这地方，看起来像是活人祭祀一样。”林恩正观察那些骸骨的时候，他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

林恩回头一看，正见萨沙摸着下巴，啧啧有声地说道。

“你……你怎么也来了？”林恩诧异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萨沙奇怪地反问。

“你的成绩……”

参加附加赛的条件是名字出现在A卷轴上。

可是萨沙总共才考了19分卷面分，其中大概还有提前交卷的附加分，实际得分惨不忍睹，别说把名字写在A卷轴上了，就连B卷轴，也是靠她那78%的法则契合度，才勉强混了个吊车尾。

萨沙切了一声：“本姑娘可是酿酒师协会认可的见习酿酒师，伱们就算通过了高等学徒考试，地位也就跟我等同而已，我本来就可以保送参加附加赛的。”

“见习酿酒师学徒？保送？”林恩呆了呆。

“不然呢？你不知道吗？包括迪丽、道格在内，这些名校的尖子生，都拥有保送资格，将来他们可以直接参加学者考试。”

原来如此。

林恩心中了然，这倒是合情合理，以道格、迪丽的学识和法则契合度，成为高等学徒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至于林恩，他很清楚自己在海瑟薇、理查德等人的眼中，算不得太天才。

他卷面分是得了满分，可道格、迪丽等人也有80多分。

而反观法则契合度，自己只有15，道格、迪丽等人都是70左右，差距太大。

“哒、哒、哒……”

理查德走在空旷的黑暗大厅中，皮鞋撞击地板的脚步声清晰悦耳，直到他走到了一个裹着白布的巨大木架面前，他停了下来。

看白布下的轮廓，这应该是一幅画。

“画？”林恩对画十分敏感。

理查德转身，看向在场众人：“这幕布下盖了一副油画，它的名字叫——《日出》。”

《日出》？

林恩心中一动。

在他前世，也有一副着名的油画，同样叫《日出》。

那是天才印象派画家莫奈的作品，也是莫奈最具声明和荣耀的作品，同时为印象派的开山之作。

林恩不怎么懂油画，但他也知道《日出》。

《日出》描绘的是某个港口的早晨，薄雾缭绕，一轮红日在天边升起，水上的船只与色彩鲜明的光影交织在一起，让人印象深刻。

所谓印象派，就是凭画家瞬间的印象作画，不考虑细节，不考虑修饰，用浓烈的色彩去表达他们想表达的东西。

代表人物就是印象派的莫奈，以及后印象派的梵高。

用通俗的语言描述印象派，那就是——

印象派是介于写实派和抽象派之间的过渡。

比起传统写实派，它更加粗放、抽象，但比起后世彻底放飞自我的鬼画符抽象派，它则更具体、更形象，至少能看出画家画的到底是什么。

像，但没那么像，色彩浓烈，情感强烈，这便是印象派不怎么准确的描述了。

“这幅画，就是你们的考核。”理查德说着，掀开了布。

林恩也看清了白布后面的那幅画，而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幅画居然……

画布上画，也是港口的日出，同样有薄薄的晨雾，绚烂的光影，以及若隐若现的船只。

色彩无比浓烈，也是印象派，与前世林恩看到的那副《日出》有诸多不可思议的巧合。

但不同的是，这幅画更加疯狂，更加扭曲。

面画中港口的水是流动的鲜红色，像是被血染红，水面上的光影晃动着，所有的人在奔跑、哀嚎，有无数的残肢、断臂、血骨散落在地面上，那血骨和摩尔镇血灾中的一模一样。

第八十九章 日出

而在港口的远处，画布正中央的位置，一轮巨大的朝阳，正缓缓地升起。

这轮朝阳，反而不是红色，而是黑色的。

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太阳周围的光芒与火焰，其实是无数黑色的小触手，像是水中飘荡着的黑线虫。

这算是……太阳吗？

林恩震惊地看着那轮朝阳，与其说那是太阳，不如说它是一个神秘的黑暗生物。

所谓的《日出》，不是太阳的升起，而是这个如同太阳般黑暗生物的降临。

“你们看这幅画怎么样？美吗？”理查德欣赏着这幅画，居然露出了几分陶醉之色，“你们谁懂油画的话，可以跟我说一下这幅画的意境，我可以为你加分。”

看到理查德脸上微微扭曲，甚至狂热的表情，林恩眼皮跳了跳，这家伙……真的是一个正面人物吗？

主持学者考核的主考官，该不会是个反派吧？

“老师，我知道。”凯登规规矩矩地举起手。

这位来自风帆公学，一直和迪丽同行的学生，也算是个标准的金发碧眼帅哥，只是因为道格的出现，才抢走了他的风头。

“说。”

“我觉得这幅画画出了日出之后，规则被毁灭，人们肆意释放内心的恶魔的场景。

丑恶、杀戮、疯狂……但偏偏这种极致的罪恶中，有充斥着让人着迷的浪漫，唯独让我遗憾的是，它少了一些色欲的点缀，我觉得画师应该多画一些被强j的女人，看那些贵妇被粗暴地撕下长裙，看她们的脖子被拴上绳子，像母狗一样在地上爬行的样子。”

原本凯登在一本正经的分析，说到后面，林恩听得震惊了。

想不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东西，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玩意？

林恩正感到无语的时候，就发现，他身边的场景变了。

这里不再是教堂，而是……一个港口！

红色的水面，氤氲的雾气，以及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幽灵一般货船。

港口的地面上，数不清的残肢断骨，依旧温热着的鲜血，倒地哀嚎着的脚夫、水手……

而在远处的天边，一轮巨大的黑日缓缓升起，黑色的触须向四周延伸着，如同太阳释放的万丈光芒。

在林恩周围，那些通过了笔试的学徒们还在，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狂热之色。

之前说话的凯登，他弯腰捡起了一根铁锥，一双蓝眼睛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幽光，脸也因为充血而涨得通红。

“就让我，为这个疯狂的世界，再加一点‘颜色’吧。”

他喃喃自语着，走向身边的一个女学徒，这女学徒穿着靓丽的风帆学院校服，正是迪丽！

“我早就看不惯你那淡漠冷艳的样子了，让我撕去你高傲的外衣，看看你光鲜外表下浪荡的样子。”

凯登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铁锥。

迪丽没有看凯登，她头微微低垂，刘海遮住了眼睛，在凯登扑过来的一瞬间，在迪丽周围有三根染血的肋骨从地上飘起，向着凯登疾射而来！

念力驱物，也是学徒最基础的战斗技巧。

然而就在三根肋骨要刺中凯登的瞬间，凯登的身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扭曲，他竟然将这三根肋骨全部躲开了。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反应，加上这常人不可能完成的身体扭曲。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精神战法。

凯登作为风帆公国的学徒，也契约了精神体生命，掌握了某种精神战法。

“噗噗噗！”

在凯登身后，两个学徒被三根肋骨刺中。

其中一个被刺中眉心，他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之色，身体向后倒去。

扑通！

这学徒直接身死。

而另一个学徒，则被两根肋骨刺穿腹部，虽然没死，但也身受重创。

就在这学徒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他的身体被一只胖胖的手抓住了。

学徒看过去，却见这只胖手的主人正是道格。

“道格学长……”

学徒嘴角流血，艰难地说道。

他也出自伊林公学，年仅十四岁，这次能过高等学徒分数线纯属侥幸，他本来很高兴能参加附加赛，可没想到附加赛刚一开始，那凯登就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发疯，还有那个迪丽，也是一个疯子。

他没弄清楚情况，就被肋骨刺穿了腹部。

死亡的恐惧和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发颤，幸亏道格及时出手，在场这么学者在，学徒也不是很害怕自己会死，学者大人们救自己。

“谢谢道格学长。”

“我有点……饿了……”道格抓着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尴尬又古怪的笑容，“老师不让我吃东西，所以我一直饿着……让我吃一口，就一口……”

“你……说……什么……”

少年满脸茫然，然后他就看到，道格嘴巴两侧的咬合肌蠕动了起来，这蠕动的剧烈程度，就像是他嘴巴里含了一群小老鼠。

下一刻，他张开了嘴，像是蟒蛇一样的血盆大口，露出了满嘴尖牙。

“咔嚓！”

道格直接把少年的头咬掉了。

“原来是食人癖吗，真没看出来。”

此时，在教堂之中，海瑟薇、理查德就站在那副《日出》油画之前。

而原本的几十个学生都已经消失了，在他们消失的地方，留下了几十道道朦朦胧胧的影子。

“那小胖子的嘴巴很有趣，我印象里没有什么学徒阶段的精神战法能达到类似的效果，这是生命融合吧？”

海瑟薇问理查德。

精神战法，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对灵魂的改造，研究这方面的学者被成为灵魂师。

与精神战法相对应的，便是生命融合，也就是肉身改造。

研究这方面的学者，被称为炼金术师。

炼金术包罗万象，涉足生命领域的活体炼成，算是炼金术中的最邪恶，却也最让人疯狂的一个分支。

因为生命太过复杂，任何炼金术师都不能将之完全理解，没有学者能凭空创造生命，但融合生命要简单得多。

但即便如此，改造与融合生命体也极为凶险，一旦失败，可能让被炼制者当场死亡，或者造就一个彻底失控的怪物。

“这食人癖，是这小胖子进行生命融合留下的后遗症吧？怪不得他长这么胖，因为他想吃人，你们又不让吃，他只好把食欲转移到寻常食物上，可是没有人肉，他怎么吃都很难吃饱，暴饮暴食才造成了这样的身材。”

海瑟薇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她不喜欢精神战法，更不喜欢生命融合。

在她看来，生命融合完全是古巫师走的路子，甚至比精神战法都要邪恶。

“他控制得很好。”理查德不以为意地说道，“道格一直很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而且被《日出》所影响的人，每个人都会认为他周围的人陷入了疯狂，而自己是无辜的，在道格自己看来，他可能只是在吃一只烧鸡而已。”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附加赛实战考核吗？

林恩看着眼前陷入疯狂的学徒们。

黑日升起之后，杀戮与鲜血蔓延直至杀到最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