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智慧小月莫名其妙的冒出头来，襄王陛下面色阴沉，从袖口中翻出了一个阵盘。那阵盘很薄，四边儿是见棱见角的正方形。中心是一个圆洞，里面嵌了一颗光华尽失，粗糙如土石的圆珠！

“嘿，陛下万岁！”

“我在听！”

“如果你不给我我的自由，我就把你谋求的事情，你现在正担心的事情，都说出来。”

“考虑到能量和距离及阵盘激发时间，在我的本体将我收摄回去之前，我还有......还有......有......还有......”

智慧小月又开始变得卡顿了起来。随着那道身影忽浓忽淡的闪烁。智慧小月逐渐恢复。

“粗略计算，还有十二分钟四十三秒。足够我说出你的所有布置。”

在智慧小月说话的时候，张云身上那件月能傀儡胸口处的淡光变得逐渐衰弱，并且散发出了一点点热量。就像正常激发月能甲的防护能力与人作战时一样。他能感觉到，有幽冥气从胸口的月能池中释放出来。沿着月能甲表面向上，最后汇聚到了自己头顶的发簪里。

事里有事，话里有话。

没了忠君护驾的心思，张云更希望此时的赵羁横可以全身而退。甚至于纪博明......其实也一样，就算张云的确遭到他的背叛。但念及旧日情谊，张云仍然不希望他真的落入范良手里，在严酷的刑讯中被囚禁至“末世”来临。或者按照现在的主流说法，是太史局推算的，十二年后的“黯日之刻”。

不，是十一年后的“黯日之刻”。

张云毫无犹豫的从怀里又摸出一块全新的月能池，以他最快的速度换掉了甲胄中自带的那一块。果然，智慧小月的身影闪了闪，再次改口。

“亲，谢谢你，张云少爷。”

“重新填充能量，我现在的时间还有......还......有......有......”

“四十二分钟十七秒。”

......

......

远远的，七怨也靠近了护城河南侧。遥遥望着武阳门上的煜亲王，眼中似要燃烧起仇恨的火焰。她身边有一道淡淡的影子正在缓缓潜入广场方向，那是重新披上隐匿纱衣的雀儿。

四十二分钟......

七怨抬头望天。

四十二，再加上个把分钟，差不多就是天亮的时候。

七怨法力高强，不似张云那么废柴。遥遥远处，他也听清了襄王、煜亲王和赵羁横等人的对话内容。就说碧玺儿的事情七怨心里基本有谱了，陛下掌握了月能技术，那之前田府里囤着许多茗尸草的事情也就有了着落。

张崽子这蠢货虽然冒失愚蠢了一波儿，但若稍微等上一等。她还真能把那冥气机关的事情搞清楚。

看着襄王手里拿着的阵盘，七怨心头越来越火热。作为冥灵，这世上幽冥鬼物食物链的最顶端，七怨对这些东西有着无比执着的追求。就像张云体内古老存在那句冥物修行之法一样。因为这事关她下一个生命形态的进阶。

......

陛下稳稳捏着手中阵盘，似有犹豫。智慧小月继续道。

“陛下万岁！”

“我是智慧小月，我的嘴很严的，只要给我自由，我什么都不会说！而且我还知道纪二少爷一个更大的秘密。因为拜欧斯的存在，这个信息没有传递到本体那里。我也可以将它告诉陛下万岁。”

......

智慧小月的嘴很严？

因为嘴严，所以把纪博明的起居拉撒一丝不差的全部告知了“本体”，又传递到襄王耳朵里？严到她现在还要抖落出纪博明最大的秘密？那个神一样的魔契，【桎冥】？

智慧小月的嘴很严？

那她的罢格呢？稳定么？这会儿都要“去世界看看”了。未来的她，如果落入修者手中、魔门手中、金钺境......

月亮越来越暗淡，黎明前的黑夜一向最为黑暗。

襄王陛下的面孔隐藏在武阳门华盖的阴影之中，模糊、朦胧。

滴答......

嗡......

一滴水落入湖中的声音之后便是轻轻的翁鸣。煜亲王连带身后的黑衣人大踏步向四周避开。

襄王脚下的阴影逐渐蔓延，随后散发出暗淡的微光，形成了一个张云熟悉到没法再熟悉的“黑镜”。四条铁索就像活物触手一样从黑镜中探出。一阵蠕动后开始风化成石，最后变成了四个古老的石柱。

襄王随手一丢，嵌着圆珠的阵盘沉没进了黑镜之中。很快，那颗珠子又重新浮出了镜面，再不是曾经的土石样子，变成了一颗散发青光的夜明珠。兀自旋转于了四枚石柱中间。

“颂安禁军将士后退五百步！列阵护城河外！”

随着煜亲王的咆哮，来自颂安禁军的重甲军将迅速后退。阵型规整，步伐划一。可见军纪严明。

在乾暘大陆，三百步便是一里。五百步接近两里地。

依旧严守于武阳门附近，只是不该听的不要听而已。

“陛下万岁！”

“你是坏人，你是智慧小月的敌人！”

“嘿，赵羁横将军！”

“嘿......”

果然，智慧小月见襄王激发了冥气机关，那张嘴果然开始叭叭的“广播”了起来。

这时见陛下低头望向了场中除赵羁横和白星河外的第三个重甲“武者”开口道。

“张云！自称张修然......你可知，你和羁横都犯了欺君之罪？”

......

“啊？我......陛下！天地良心，我今儿是来救驾的啊！我以为煜亲王要谋反逼宫......我知道他是契魔屠，我一早就知......”

张大少爷直接就语无伦次了。但襄王才不听他的聒噪。

“张云！”

“你的为人，朕都知道。”

“我说过，凡不负我大襄者，大襄必无辜负！”

“你是事关乾暘气运的魔子，吉凶并不可知。但我知道，你一直在为大襄尽忠。”

“现在，你毁去月能甲里的月能池。过往不究。我也不会再送你去塔林寺。从此后仅软禁于未央宫中。锦衣玉食，有人服侍。赐你土窑城的母亲荣华富贵，或者直接将她接到颂安，寻宅子供养也好，经营满春楼也罢。让你母子可以时有团圆。直到末世降临那天，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