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世界。

顾青玉晃了晃脑袋，待到熟悉的眩晕感褪去，他方才起身看向此时身受重伤躺在土地上的那条怪鱼。

这怪鱼通体黝黑，不论是鱼鳍还是眼睛，全都是黑的，好似被墨水浸染过一番。

顾青玉缓缓走上前去，手中提着开天刀拍了拍怪鱼的身体，“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怪鱼闻声，转动眼睛看向顾青玉，没有说话。

顾青玉见状，抬起手中的开天刀，对着这条怪鱼的鱼鳍狠狠砍下！

噗哧！

鱼鳍直接被斩落！

“哇……”

怪鱼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它想要从地上跳起来，可是脱水的鱼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顾青玉面色不变，继续重复之前的问题：“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怪鱼只是惨叫，依旧不答。

顾青玉二话不说，再次挥刀斩断黑鱼的鱼尾！

“哇……”

怪鱼口中的声音越发的尖锐刺耳，满含痛苦与悲切，它开始哇哇大叫，见顾青玉还有要提刀动手的意思，赶忙出声道：“能！能！能！”

顾青玉听到怪鱼口中的妖语，不由得撇了撇嘴，不见棺材不落泪，倒是一条贱鱼。

“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是名字？”

怪鱼似乎并不理解名字的含义。

妖兽与妖兽之间的交流，类似于志怪小说当中描述的神识交流，所以当怪鱼在得知顾青玉询问的问题的时候，虽然不明白名字的含义，但很快便给出了回复。

“就是别的妖兽是怎么称呼你的？”

“别的妖兽？”

怪鱼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方才问道：“什么是妖兽？”

“就是像你一样，在深壑当中活着的动物。”

“什么是深壑？”

顾青玉额头上青筋一跳，“就是你之前生活的地方。”

怪鱼闻言，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好像跟之前自己所在的环境有着莫大的区别：“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顾青玉缓缓举起手中的开天刀。

“我真的不知道！”怪鱼看到顾青玉举起手中的东西，心中一跳，刚刚就是这个东西，让自己的鱼鳍还有鱼尾直接从身体上掉了下来。

它赶忙又说：“我之前在深壑当中没有见过其他的什么妖兽，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妖兽。”

“真的？”顾青玉不信，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怪鱼。

“真的。”怪鱼连连点头。

顾青玉沉思了一会儿，见眼前的这个怪鱼说的恐怕不是假话，因为从他说话的方式来看，的的确确与其他的妖兽不一样，它好像就是一个初次与人交流的孩子，言语之间充满了单纯。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深壑？”

“我不知道，自打我有意识起，我就在这里了。”

“你是怎么在那处古怪的深壑当中活下去的？”顾青玉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就是这么活下去的啊！活着很难吗？”怪鱼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又说：“好像有点难，在想吃东西的时候肚子会很难受……”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感觉到过什么异常？比如头昏脑涨什么的？”

怪鱼似乎也有些疑惑，“这个没有，我大多数的时候会陷入沉睡，只有当深壑上面有东西掉下来的时候，我会醒来把那些东西吃了来填一填肚子……”

顾青玉微微眯起了眼睛，怪鱼竟然不会被深壑吞噬自身的灵光？

这是为何？

他本来还想着询问，但是看怪鱼一脸迷糊的模样，想来它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紧接着问道：“所以你一开始攻击我是想吃了我？”

怪鱼口中说的东西，应该就是从上方下来的妖兽尸体，而自己之前就是从深壑上方下来的，看来这只怪鱼，一开始是把我当成那些失去灵识的妖兽，想吃了自己。

怪鱼也不否认：“你跟别的东西不一样，你会动，它们不会……所以你跟我一样，也是妖兽对吗？”

“它们也是。”

“那它们为什么不动？”

“因为它们死了？”

“什么是死了？”

顾青玉有些不想搭理眼前的这条怪鱼，它就像是个刚刚走出家门的孩子，好像对身边的一切都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离开深壑，去深壑上方看看？”

“我去不了。”

顾青玉问道：“为什么？”

“不知道，每当我要离开朝着上面游去的时候，我都会感到浑身抽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让我离开那里。”

说到这里，怪鱼又开始打量起四周，他试探着问道：“这里是哪里？那是在深壑当中吗？为什么我没有见过这里？”

顾青玉闻言，心中一动，出声问道：“你对深壑底部很熟吗？”

怪鱼承认道：“深壑下方的所有地方我都去过。”

“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跟别处不一样，或者说是有些特殊？”

听到顾青玉的这番话，怪鱼想了想，回答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的确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那里我一直都进不去……”

“难道，这里就是我进不去的地方？”

说着，怪鱼又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它扑腾着身子想要起身，可是此时的它身受重伤，本身就很虚弱，只是扑腾了两下，便没有了力气。

“原来那里是这么个地方……”

看到远处的竹子，还有河流边的一株绿草，身受重伤的怪鱼眼中闪过一抹高兴的神采，“这里可要比深壑当中好看多了！”

深壑当中只有黑色，而这里却有着不同的颜色。

它看向一旁的河水，它是第一次看到除了黑色的水之外，竟然还有别的颜色的水。

“真好看。”

怪鱼的伤势越来越重，身子也越来越虚弱，它的灵光开始摇曳，似乎生命就要走到终点，但是它眼中的欣喜之色却并未褪去。

“其实这里并不在深壑。”

“是吗？”

濒临死亡的怪鱼似乎也不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它贪婪的用眼睛去打量周围的一切新奇的东西。

泥土，竹屋，河水，竹子……

它的脑袋开始眩晕，它想到了之前刚刚顾青玉问的问题，“我现在有点儿晕了……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头昏眼花吗？”

“是的，你要死了。”

“这就是死亡吗？”

怪鱼并没有任何的责怪，它对重伤自己的顾青玉也没有任何的怨念，有的只是对一切事物的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