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罗旭、姜孟两人各自心怀鬼胎，这边柳一仍是没有撬开闫寒的嘴，已经动上了私刑。

他命人挖开闫寒身上的血肉，活生生刮下骨粉，再和疗伤丹药混合成血水灌给闫寒，待他伤口闭合再次行刑，周而复始。

这种刑罚的外伤不至于断了闫寒性命，却能不断摧残他的身体和意志。

被看押在一旁的柳双双见到柳一满脸快意与享受地折磨着俘虏闫寒，甚至还亲自上前剜肉刮骨，脸色有些难看。

实际上他能够理解柳一，在柳家那种环境之下，他们这些王子的心智没有一个是健全的，甚至相较其他王子而言柳一发泄内心疯狂的方式已经是最接近正常人的那个了。

此前柳双双将柳依依同时看作自己的侍女、护卫、包括姐姐在内的各种长辈亲人，以此满足自己缺失的情感，也属于病态的一种。

“大哥，要不是这家伙上次抓了穆灵最后也不会害死依依，你放开我，让我也来陪他玩一会。”柳双双对柳一道。

柳一此时双眼通红，闻言看了柳双双一眼，竟然同意了，似乎没有丝毫怀疑。

看着亲兄弟和自己一样被心中的疯狂折磨，他同样也能获得满足和快意。

柳双双解开束缚后，活动着手腕来到看起来惨不忍睹的闫寒面前。

他的心不像大哥柳一那样在黑暗中沉沦，而是早被柳依依所治愈。

又兼上次和穆生、穆灵同行，让他感受到了世间真诚的家人、兄妹情谊。

此时的柳双双说是要来折磨闫寒，实际上是不忍再继续看到自己的大哥继续沉沦疯狂，所以甘愿去代替他吃下邪恶。

尽管柳双双被众兄弟设计陷害多次，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恨过自己的兄弟们，因为他们都同为一群命不由己的可怜之人。

闫寒被钉在型架上满面都是自己的鲜血，他用一双犹如死人的眼睛看向兄弟二人，竟然笑了。

“柳家兄弟二十四人，一个比一个可怜……哦，现在应该只有二十三个才对……嘿嘿……一群可怜虫啊……”

柳一闻言大怒，正要交给柳双双的剜刀又狠狠地砍掉了闫寒的一只耳朵。

柳双双问道：“你们师徒俩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这么多柳家的事？”这些隐秘至极的事，并非一个天眼司分司所能获取。

闫寒因为耳朵被割掉，面部抽搐了一下，听到柳双双问他，却只是讥笑，并不回答。

就在这时，飞舟传来一阵不寻常的晃动，舱室的门打开，那里，出现了一尊元婴。

“师尊！您、您来救徒儿来了？”面朝那边的闫寒第一个看到元婴，迫不及待地说道，“这两个人罪该万死！师尊快帮我杀了他们！”

柳一和柳双双回头一看皆是大惊失色，没想到姜孟只剩一个元婴还敢杀回来。

柳一忙向扈从大喊道：“抓住他！九阳长老何在？！”

两名修为只有筑基的扈从扑向元婴，却被姜孟从口中喷出一口飞剑，瞬间斩成了四段！

柳双双拉住柳一不断后退，同时怒声道：“大哥，他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飞舟上已经说明了许多，只怕罗旭已经背叛我们了，其他护卫们凶多吉少！”

仿佛是印证柳双双的话一样，此时飞舟突然摇晃了一下，竟然停了下来。此时本应该有人向柳一汇报情况，但外面却没有传来丝毫动静，其余护卫的下场怕是比眼前的四段尸体好不到哪去。

“怎么会这样！？”柳一脸色惨白，柳双双此时已经扯着他退到了型架边，之后他将闫寒从型架扯下来挟持在手中看着姜孟。

姜孟见状依旧不断靠近，似乎根本不在乎闫寒的安危。

两兄弟见此心中绝望，此人竟然连自己的徒弟的性命也不在乎了。

闫寒心中的绝望比柳家兄弟更甚，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师尊来此的目的！

酷刑都没能让他变色，此时却带着哭腔道：“师尊，您……莫非是要夺舍徒儿不成？我、我可是您一手教大的寒儿啊！我是您的孩子啊！”

“孩子……呵。”

姜孟忍不住发出了冷笑声，当年他亲眼见到闫寒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临走时对自己的母亲也动了杀念，现在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希望他能饶他性命。

“你知道我为何会看中你，收你为弟子吗？”

“为……为何？”闫寒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他在回想自己这些年来和师尊之间经历的一切，莫非都是幻觉不成？

“因为‘姜孟’并非是我的真实身份，当时与你初见之时乃是我刚夺舍了那具身躯不久，我担心未来还会面临第二次的危机，就起了培养一个关键时刻能甘愿献身的弟子的念头。而夺舍之举太过凶险，不超过五成的成功率实在是太低。”

“有了第一次的侥幸，为师不敢去赌那第二次，就必须要在人选上仔细斟酌。你很好，和为师一样，是天生的冷血无情之人，只要稍加培养就能成为很好的夺舍对象。而现在，就是你尽孝的时候了。”

闫寒脸上的血色逐渐退去，已分不清心中是愤怒还是恐惧，耳边传来无数低语和嘶吼，那是他曾吞噬的亡魂！

“呕！！”

“呕——”

闫寒狂吐了起来，吐出了自己腹内黑色、血色混杂的不明秽物。

只有姜孟清楚，那是无数冤魂的怨气凝结之物，闫寒正在被其吞过的万魂所遗留的怨念反噬体内的血肉，如果不加干预，其将会被冤魂的怨气由内而外反噬得一干二净！

为了保全闫寒的肉身，姜孟一时间没有先杀了柳家兄弟，而是元婴一闪，变化成一人高的虚影，上前没入闫寒的身体与之重合。

竟当场开始夺舍！

此时柳双双竭力思考着对策，最终转身蹲下来面对柳一，认真道：“大哥，趁现在快吞了我，之后你突破了才有机会逃走！”

柳一愣住了，看向柳双双，不知道柳双双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柳双双焦急道：“发什么楞啊！你想死在这里不成？”

“你……为什么？”柳一最终问了一句，他明明对他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

柳双双看向柳一还握在手中沾满鲜血的刑具，叹气道：“我们是兄弟，不是吗？为了兄弟牺牲自己，这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一路上柳双双都在观察着大哥柳一，他想，身为父王的第一个孩子，大哥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最开始他一定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虽然生来没有母亲，但他至少有过一段时间自由。

那时没有第二个王子，也就没有王子之间的自相残杀，所以，柳一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他经历了从正常到疯狂的转变，这是在他之后的每一个王子都不曾有过的经历。

不止如此，柳双双还看到了其他事实：有着最强实力的大哥迟迟不肯吞噬弟弟们，直至惹父王厌恶；追杀姜孟时看到被折磨的凡人，出手结束他们的痛苦；明知柳依依没死却始终没有揭发……

柳双双早就看了出来，大哥柳一和他是一类人。

都是诞生在地狱，却向往光明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