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一族吗？”龙戬闻言，眼神中多出了一抹凝重。

“看来你也知道了。”北冥朔看到龙戬这幅表情，淡淡地开口道。

“其实，我也是刚知道关于凌氏一族的事情的。”龙戬深吸一口气，说道。

其实在太极图中那个书阁里面，他就知道了凌氏一族的往事。千年前人界的超级世家，堪比龙家巅峰时期的存在，最后竟然在四九城各大家族的围剿之下，几乎被灭族！

凌氏一族自然还是有后裔尚存，只是在岁月的流逝中，他们已经忘记了祖辈的一切，忘记了曾经的辉煌，忘记了灭族的仇恨，这或许也是他们得以存活下来的原因。

而凌宇所在的凌家，就是凌氏一族残存的一个派系！

“这件事在四九城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凌氏一族在一朝之内被灭族，无数权贵牵扯其中。其中还包括整个人界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人——人皇姬昊天！”北冥朔平静地说道。

“这的确是个很禁忌的话题。所以，北冥叔叔更应该知道，什么话是我们该讨论的，什么话是我们不该讨论的。”龙戬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呵，说的是啊。比起凌氏一族，比起巅峰时期的龙家，我们实在是逊色太多了。我们几个家伙比不上仅凭一己之力让凌氏一族走向辉煌的凌氏族长凌远图，更比不上你的父亲龙吟家主。”北冥朔长叹一口气，凉亭中秋风吹过，吹起了他花白的头发。“你的父亲修为千年前就已经是虚空境了，如今命纹还正值壮年；而我们几个就不一样了，命纹已经开始衰老，怕也是时日无多啊！”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龙戬冷哼一声，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博取我的同情？”

“呵，我从未想过说这些来博取你的同情，我只不过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北冥朔苦笑道：“即便现在世家之间还是纷争不止，可与我们那一代人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们那一代人才是真正的生逢乱世，六界格局一直动荡不安。当我们察觉到自己已经拼不动了，才打算给自己留后。香火得以延续的同时，我们希望自己的儿女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上一生。即便是你的父亲，在你小的时候也很少让你去插手家族事务，不是吗？”

听到这里，龙戬沉默了。确实在自己小时候，父亲很少会让自己插手家族事务，这样虽然是在保护自己，可是也只因如此，在父亲重伤闭关的时候，自己接管家族事务才会那么的不知轻重，最后导致了整个龙家的没落！

“龙吟，他明明知道你不可能平平稳稳地过这一生，可是他还是希望尽自己所能保护你卷入这场纷争。虽然龙家的确很强大，但是他的对手也同样不可小觑，想必你现在也看得出来。仅仅是分布在人界的一个蛇行组织，在没有轩辕七杀或者龙吟的帮助下，以你目前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北冥朔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虽然很不愿意这么说，但是龙戬也不得不承认，北冥朔说的这些全部都是事实。

“其实，我的心情和龙吟一样，活到现在了，其实也已经看开了好多东西。我呢，只希望我的一对子女好好的，也别无他求了。”北冥朔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这大儿子，一身狂傲之气。他一直和我闹别扭，一怒之下就去了妖界那边，听说混得还不错。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回来看过我一次。不过反正只要他没死，我也就懒得去管他了。”

“北冥风在妖界混得确实不错，我这三年倒是见过他一两次。人家现在可是兽王殿的副殿主，这个头衔说出去可比北冥山庄的少庄主响亮多了。不回来，正常！”对于北冥朔说的话，龙戬依旧表示很不屑。

切！明明心里后悔的要死，就是不肯拉下面子把儿子叫回来，自己难受还偏偏要嘴硬，活该！

“呵……”北冥朔苦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庭院中央，仰望青天，一阵秋风吹过，院中树上飘落几片枯叶，凋零落败之景，更显萧瑟。北冥朔见此情景，发出了一声哀婉的长叹。

“年少轻狂，总以为天下之事无可不为；然而岁月蹉跎，终知晓世上之人力有尽头！”

“虽然你叫我过来废话了这么多，但是有一句我还是听出来了。”龙戬把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也站起身来，不过在他的眼中却是一股如烈火般熊熊的斗志！

“你确实老了！”

龙戬走到北冥朔身边，紧握手中的剑柄，眼里斗志昂扬，身周气息骤起一阵狂风，将院中的树叶尽数扫落。

“你说我们年少轻狂也好，说我们狂傲自大也罢。但这个六界，终将会成为我们的天下。你说世上之人力有尽头，可我依旧相信人力定能胜天。因为我是龙，遨游苍穹的天龙。而龙者，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

“我原本以为，这三年的杀手生涯，你会有所改变。”北冥朔看着面前的龙戬，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过身去慢慢地走回了亭中，坐到了孤灯的面前，见孤灯只进来便是一言不发，北冥朔发问道：“孤灯大师，您又有何高见？”

“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孤灯淡淡一笑，停下了手中盘转的佛珠。“佛祖曾言：众生皆有佛性，皆可度化。若想立地成佛，需得六根清净、抛却杂念、历经磨难，得证菩提。可若是反过来说，一个人若是六根全无就无从谈起六根清净，心无杂念就无从谈起抛却杂念！佛法修行同理，世间之事亦是同理。”

“天下之事无可不为也好，世上之人力有尽头也好，就如同花的两面，皆是那拈花而起之时的破颜一笑。辨别是非因果，有时本就毫无意义。正如世上之人，因一念成佛，因一念成魔，佛魔皆是在自己心中，世间万道之正反也皆是在自己心中。北冥施主心中已有所悟，小僧不敢多言，只是此道乃是北冥施主自己的道，又何必强加于人呢？”孤灯含笑说道。

“大师之言，有如醍醐灌顶，在下自当铭记于心。”北冥朔闻言，对孤灯深施一礼，然后又转过身去看向龙戬，说道：“只不过，小女之事，我还有话想和贤侄谈谈。”

“是关于凌宇的事情？”龙戬闻言，自然是还快就明白了北冥朔心中所想，便笑着回问道。

“没错。”北冥朔点了点头，毫不否认地说道：“凌宇所处的凌家，正是当年凌氏一族的一个旁支，即便现在连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了，但是四九城中应该还是有不少老东西清楚这一切的。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位神秘人物在背后庇护凌家，让他们不仅得以幸存下来，还让他们成为了四九城的九大族之一。但是斩草不除根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患无穷，无论是谁都应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我相信在现在，四九城中仍有不少人对凌家虎视眈眈，也就是说，凌宇目前的相当危险的！”

“但是你的女儿北冥雪，她可是好像很喜欢那个凌宇哟！”龙戬嘴角露出一抹坏笑，说道：“也就是说，岳丈大人这是在关心女婿的安危了？”

“我还没有说过我要把我的女儿嫁给凌宇那小子……”北冥朔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但是我这个女儿，虽然平日里乖巧温顺，可要是真的对什么事情认定了，也和他哥哥一样的倔，我心里很清楚，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我也是劝不动她的。即便她知道跟着凌宇会面临怎样的危险，她也一样会义无反顾地坚持自己的选择！”

“所以呢，你想要我做什么？去作为北冥山庄再次和龙家合作的条件。”龙戬淡淡一笑，开口问道。

“以龙家的实力，若是恢复巅峰时期的状态，是足以给与凌氏一族相应的庇护的，可惜现在它还远远不够。不过，现在凌宇已经相当于在你手底下办事了，你们龙家想甩开怕是也已经做不到。所以，现在龙家和凌家恐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吧。”北冥朔说道。

“没错，本来以为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却是捅了个马蜂窝。现在我恐怕是想甩也甩不开了。”龙戬苦笑着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北冥朔也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便不再说什么。坐回自己的座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不过，你妹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无论是逆天改命还是塑体重生，我都要让她活过来！”龙戬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唉，你还是那么任性，那么胡闹！”虽然早就会是这个回答，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北冥朔还是愣了一下，随后他轻抿了一口茶，反问龙戬道。

“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你拼尽全力，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却也无法改变命运的那一刻，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