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武将不懂时局艰难

楚行对救民军的掌控异常顺畅，很快的速度，军令便已经传达下去。

刘青山和秦去疾等一帮统兵的将领虽然还有些疑惑，但是救民军可是讲究军令如山，上行下效的地方，他们就算是有疑问，也得在心里放下，开始做准备。

随着楚行的王命下达，思想教官开始给将士们加油打气，做起战争动员。

这群思想教官，大多数都是文人，但是到了战场，从不怯场，一个个挥舞着手里的兵刃，永远冲在最前线，是将士们最信赖的榜样。

往往比军事主官，还管用。

小小的山谷，在不断的沸腾，大量的火堆火把被点燃，士兵们被叫起来，开始快速穿戴铠甲和准备武器。

其中火铳手的准备速度是最快的，这些火枪手本来就是按照虎贲军的训练来的，同时他们即便是睡觉，也是要将火铳抱在怀里的，所以一有命令，就立刻集合起来了。

最慢的则是陈二牛的重甲步兵，他们本身就是散漫的土匪出身，同时他们要准备作战的话，还得披甲。

这盔甲可不是那么容易穿上的，哪怕是有人帮忙穿，也得耗费好几分钟的时间，如果是单独自己穿的话就更麻烦了，这还是救民军里经过简化的铁甲或者棉铁甲，这些盔甲都还算是比较适合穿戴，如果是中世纪欧洲的那种全身骑士甲，有人帮忙穿都得十几分钟，如果没人帮忙，很抱歉，你一个人穿不上！

穿盔甲所耗费的时间比较长，同时又不能穿着盔甲长时间行军，因此一些重甲单位如果是在行军或者扎营的时候被偷袭，瞬间就爆发了战斗，那么这些重甲士兵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穿上自己的盔甲，只能是化身轻步兵作战。

但是话又说回来，除非是在近距离内被埋伏了，不然的话就算是被袭击，敌军冲过来也需要时间，这样这些重甲单位也有足够的时间穿上盔甲作战。

等陈二牛他们带着人赶到的列队的时候，火枪兵和弓箭手以及长矛手们都已经是准备妥当了。

骑在马上的楚行看了眼，然后对着身边的秦去疾微微点了点头！

秦去疾立刻从楚行身边策马上前，然后指挥部队开始沿着营地布防。

在野外宿营，自然不可能倒地就睡，哪怕是没有帐篷，但是用一些木桩乃至树枝组成的简易围栏还是有的。

如今他们就是沿着营地外围的一排木桩布防，尤其是正前方比较开阔的地形，那里他们本来就是树立了不少树桩，形成一道简单的拒马。

他们布置的详细阵型是火枪兵在前，弓箭兵在后，而长矛兵又在更后一些的位置。

上述三个兵种组成了主力防线，具体作战模式会是先用火枪进行拦截，然后弓箭手射箭，等敌军冲到身前后，火枪手们视情况继续装填开枪还是用刺刀，长矛兵们则是会上前，掩护火枪兵，弓箭手则是抛弃弓箭用腰刀作战，提供近身掩护，击杀那些冲到己方阵列中的敌军士兵。

而后方的陈二牛的重甲刀盾兵，因为兵力过少得集中使用，所以和以往一样充当战略预备队，用来堵缺口或者是发起反攻冲击敌军侧翼。

至于斥候，则是游走在外围，提供外围的预警，必要时候也可以冲杀。

不过他这十几个骑兵在数百上千人的战斗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顶多就是当一当侦骑，猎杀一些敌军的散兵游勇。

山谷内的救民军点燃了大量的火把备战，这个情况很快就是被数里外的叶文豪所得知。

“该死，这些反贼好生狡猾，竟然发现了我们！”叶文豪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明军的行踪是自己暴露出去的，还以为反贼的斥候多么牛逼，提前好几里外发现了他们呢。

“不过这样也好，这些反贼既然没有转身逃走，那么正好，我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叶文豪依旧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并且信心十足继续道：“我们有精兵三千余人，反贼不过才一千余人，只要将士用命，击溃伪军，活抓反贼楚行是十拿九稳的！”

听到叶文豪这么多，下头的吴文啖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你个蠢货，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要强攻，你脑子瓦特了，就算不考虑己方将士已经疲惫不堪，根本无力作战，也要明白，人家反贼已经是做好万全准备了。

这种情况下发起夜袭，而且还是强攻，主要是能够成功，老子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此时不仅仅是吴文啖，其他的几个将领么也是脸色有些古怪，然后是齐齐看向吴文啖。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吴文啖知道他们心里头想着什么，不就是想着让自己劝一劝叶文豪嘛。

略微犹豫了一番后，吴文啖用着谨慎无比的语气道：“叶大人，您看如今反贼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军将士虽然勇猛，但是如今已经是疲惫不堪，贸然强攻的话，怕是力有不逮啊！”

叶文豪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吴文啖，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他看！

吴文啖被叶文豪这么一看，劝说的勇气瞬间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很清楚，自己所面对的叶文豪可不是普通人，哪怕叶文豪连他的顶头上司都算不上，但是叶文豪却是进士出身的文官啊。

而且虽然说这种武事是由武将们负责，但是到了如今这种文贵武贱的时代，军事大权早已经被文官所掌控了，因此这剿灭反贼一事，负责人可不是他吴文啖或者其他的几个千户，副千户，而是叶文豪这个兵备道。

而文官素来都不把武将的命当回事，如果自己现在继续劝说的话，说不准人家叶文豪就会说上一句：“这个时候敢动摇军心，拉出去，给本官砍了！”

这事儿，不是没人干过啊！

最关键的是，叶文豪如果把他一刀砍了，那也就砍了，可没有什么朝廷大佬替他伸冤，说不准还会落井下石，把一些乱七八糟的屎盆子都扣在自己头上呢，就和游击将军钱进一样，被扣上了屎盆子，落得一个轻敌冒进，以至于大军惨败的身后名。

吴文啖张了张嘴，但是愣是没敢把后续的劝说之语给说出来，最后在叶文豪的目光注视下，乖乖的低了下头。

看着吴文啖低头，而其他的武将们也都是乖乖的低下头颅，叶文豪才是发出一声冷哼！

这些贪生怕死的武夫，一点都不懂得顾全大局！

将士们追击了一整天已经疲惫不堪，难道他叶文豪就不知道？他不但知道，而且还清楚的很

难道说反贼做好了准备后夜攻的难度变大，将士们可能会死伤惨重他会不知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这些重要吗？

如果是平常时候，打一仗死伤几百上千人兴许算是大事，但是再大也就那会事，叶文豪会多看那么两眼，但也就只那么两眼而已。

自从这群山贼作乱以来，他率领的明军死伤加起来也不在少数了，但是死伤了这么多人，上头有过问过吗？

没有！

叶文豪自己在乎吗？

不在乎！

那些士兵们的命贱得很，死了也就死了，叶文豪都不会为此皱一下眉头，至于那些青壮，叶文豪就更加没有放在眼里了。

所以这些士兵们的死伤，说实话从来都没有被叶文豪放在眼里，他即便是有时候关注士兵的死伤，也不是关心他们的生死，而是担心士兵死多了就打不赢，抓不到楚行。

这平常时候都这样了，如今这个时局，叶文豪就更加不在乎这些士卒们的死活了，要知道如今的叶文豪可是相当担心自己的下场。

青州府城被攻陷，哪怕是只是失陷了区区一夜时间，但是依旧在城内造成了巨大的震动，叶文豪今天早上率军进城的时候，很多士绅人家都是表示，青州府城遭此大劫，他们会要派人到府城报信，甚至给家中在外为官的子弟去信。

叶文豪用脚趾头想都会知道，如果这一次处理的不妥当，怕是弹劾自己的折子就会飞进布政使衙门，甚至飞入京师。

哪怕是他已经收复了青州府城，哪怕是他已经提前给众多师长同年们去了亲笔信做事先的准备，但是要度过这一劫依旧不容易。

要想顺利过关，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反贼歼灭，活抓贼首楚行，恩，杀死也行！

这样他才能够以更大的余地来周旋，力保自己的小命和官帽子不丢，恩，说不准还会升个官什么的。

所以今天早上刚进城的时候，他一边让吴文啖带着前锋去追，而他自己则是在城内安抚那些士绅，尤其是家中有子弟在外当官，或者是和省城巡抚那边穿得上话的士绅人家，更是他的重点盯防对象。

好不容易把他们安抚好，叶文豪再一次率军前来追击反贼的时候，还在青州府城内留下数百士兵和青壮，以防备反贼，肃清城内反贼奸细的名义继续封锁了全城，不许人们进出。

其目的就是为了阻碍那些士绅人家向外界报信！

这还不算，他还在城内留下了十余名亲信，他们的任务就是，一旦有士绅人家试图派人到外界报信，这十几个人就得充当拦路劫匪。

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封锁消息！

至于昨天已经跑掉的人，叶文豪早已经是宣告是他们弃城不守，临阵脱逃。

因此，对于整个青州府文武官场，都想把事情捂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还能够把反贼歼灭，抓到了贼首楚行，那么就能够给这一场祸事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所以，尽管哪怕叶文豪知道夜袭不易，强攻更难，但是他依旧不得不强令将士们发起进攻。

如今对于叶文豪来说，可谓是时局艰难！

而这么艰难的时刻，这些武夫们竟然想要偷懒不去攻打反贼？

他们竟然还想要等到明天，真当人家反贼没长脚啊，还明天呢，估计登上几个时辰人家反贼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至于等会的进攻中国可能会遭到的巨大伤亡，兴许吴文啖他们会在乎，但是他叶文豪会在乎？

开玩笑，只要能够把楚行杀了，这几千人死光了他都不心痛。

叶文豪想要活抓楚行的决心是不容置疑的，而吴文啖他们想要活命的决心同样不小。

当叶文豪把他们赶出去，让他们准备进攻事宜的时候，吴文啖又是和几个武将们压低着声音讨论着。

其中一人道：“不能打，绝对不能打，真要打的话，不说能不能赢，就算赢了，恐怕我们在场这些人也得死伤大半！”

又有一人道：“就是，现在是晚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旦发起了进攻，后头不管打的好不好都没有办法再撤退了！”

“吴大人，这真不能打啊，晚上本来就容易发生混乱，就算是走路行军都不能稳住队形，入夜已经至少都已经走散了几十号人了，如果我们还强行发起夜袭，到时候打起来就是一场乱战，我们根本就指挥不了，到时候如果赢了还好说，顶更多就是死伤多一些，但是如果输了，那么可就万劫不复了！”先前那人又是如此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