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王铁匠的倒数第一

提起训练的士兵，大家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李狗剩开腔说道：“大王，您记得我们是兄弟，我们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这么猛的训练计划，咱们这些老卒去训练训练还行，这帮新兵太废了，根本坚持不住的。”

“竟说这种让本王失望的话，为什么你们在本王手里就能行，他们在你们手里就不行了？”

“他不一样啊，大王，作为学生他们太愚蠢，资质太差，作为教官，我们又差您太多了。”

“啧啧啧。”楚行看着一脸为难的李狗剩等人，一点都不含糊道：“男人怎么能说自己差劲呢？说实话，当初你们的废柴程度，还在这群农夫之上呢，本王也没头疼！不过这一回，时间紧，任务重，本王想指望你们，确实是指望不上了。所以本王来了，本王负责制定计划、修正计划，你们负责高效执行，就将这些练兵，当成一次青州之战，练好了，人人有赏，练不好，大家一起排队吃朝廷的枪子，如何？”

楚行从来不跟士兵摆架子，因为你跟他们摆架子，他们让你吃枪子。

“大王，您是不是有什么练兵秘术要传授给我们？”李狗剩觉得，就今日宣布的训练大纲来看，就算是大王亲临，天天亲自指挥，也练不成。所以大家伙都觉得，大王肯定有绝招还没使出来。

毕竟在东镇庙流传着，大王乃是天神下凡的传说，没准儿大王有符咒，可以贴在士兵身上，到时候仙气附体，大家直接成了天兵天将呢。

楚行看着众人渴望的神色，如何不知道他们期望自己有绝招传授与他们，但是楚行能有什么绝招，但是他也知道，望梅止渴的道理，也知道保持神秘性，让属下崇拜，是一种领导艺术。

当下笑道：“绝招肯定是有的，但是你们得将你们的反馈给我啊？我得听听你们的意见啊，你们跟我一张嘴，大王这活没法干，我就放绝招，我这绝招往何处使啊？”

这些人听楚行这么一说，还真的都安静下来了。

因为楚行的做法，他们都没经历过。要知道，在军中，那是军令如山，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是在风气比较开放的救民军，他们这种基层军官，也没有发言的机会，往往是长官唢呐一响，令旗一挥，让他们往哪里冲，他们就得往哪里冲，根本就没有个人的思想。

而至于训练，那也是上面交代的，让他们怎么练，他们就怎么练，很多东西都是肌肉本能的记忆，他们连为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他们却不知道，楚行这个做山贼出身的大王，跟别人不一样，他几乎走到哪里，调查到哪里。

这一次大军抵达石桥镇，别人都忙着安窝，而楚行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了各军一张表，让他们去下面摸底，这张表叫救民军辖区军民调查表，其中内容极其丰富，包括当地的地主、富户、农民、流民、和尚、道士、山贼、土匪的人数和比例，各个阶层占有的土地和比例，群众的具体情况，以及救民军组织的斗争情况，当地的青壮价格，物价，地方的农产品价格，土特产是什么。

此外，包括地形的特点，人口的密度，河流的宽窄，深浅，流速，流量。

各千户所铺开之后，要迅速逐级搜查上报。

同时救民军还肩负着帮助救民军总部，建立起地方民团，训练情报人员，官员等一系列任务。

起初大家也不知道，为何大王要军队去做这些事，但是通过一番调查之后，军队会对地方无比的熟悉，跟各方打交道，也别外来户要熟稔，还能做到心中有数。

而且有些军官，尤其是钱进等军事参谋官，也开始产生了模糊的概念，那就是救民军打仗，并非是纯粹的用拳头砸碎对手，而是发动更多的力量，从更多层次，以一种不对称的方式，与朝廷作战。

这也是为什么，救民军明明人少，却从来不输的原因。

“大王，我们其实也没有训练过新兵，当初都是军官训练我们，我们听话就是了。不过大王您放心，您看得起我们这些老兵，我们肯定不能让您失望，谁敢不听话，我们肯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一个号称打铁大王的老兵说道。

“你们有这个心，本王很开心。”楚行知道，仅仅是说一番话，就想让手底下人做成这件事情，几乎不可能。倒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会。

“本王强调一下，我们救民军是区别于大明的新军队，纪律严格不说，还要宣传造反的道理，学习文化知识，你们回去都好好想想，本王给你们的训练大纲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手下的士兵给你们的反馈是什么，然后整理成册子，交道本王这里来。今日本王让你们直接反馈，有些着急了，你们也说不出四五六来，都回去歇着吧。明日的体能训练，依然不容小觑，抓紧休息。”

寇烈那边儿的进展虽然不错，但是却将寇烈累的浑身大汗，整个人懒洋洋的摊子了床上。原来是士兵一旦给家人写信，话匣子就没完没了，从每日吃什么，那个军官欺负他了，他跟谁交朋友了，说起来没完没了，而且大家的内容雷同性极其高。

几乎每个人都要强调一遍，儿子有出息了，军装很威风。

寇烈这边儿跟楚行说着作为思想教官的辛酸，楚行倒是有些开心，他不怕士兵想家，士兵心中没有家，反而容易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野兽，那不是他想要的。

士兵心里有家，才会更加卖力的作战。

不过这肯定要辛苦寇烈了，军中能写信的，且加以润色的，也只有他了。而且他是思想教官，他需要跟士兵增进关系，这些苦都是他的必经之路，没有人代替他。

将来士兵识字了，自然可以自己写，楚行不免又给寇烈猛烈的画了一通大饼。

次日的训练，比前一日更加的残酷，楚行身先士卒，寇烈和刘青山在后面鼓励，但是没有用，训练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有将近一般的新兵，累瘫了。

但是老兵们心里念着楚行的好，就算是背着新兵，也要硬生生的将野外拉练完成。等到最后一名士兵一瘸一拐的进入校场的时候，楚行已经回去休息了半个时辰了。

规矩已经立下了，晚到的，最后一名自然是没有饭吃。

此时，新的桌子已经定好了，军官和士兵排在一起，同餐同食，没有谁能有一点特权。

其中有一个小旗，就是楚行见过好几次，殴打士兵的家伙，本名叫做王铁匠。

此时看着垂头丧气的袍泽，在看看面色铁青的长官，扭头不远处得了第一的袍泽，吃着肉都开始吧唧嘴了。

而自己不仅仅没吃上饭，连带着自己这个百户所也吃不上饭。

这火气就开始一直撞他的脑门，他心里很难受，当初在战场上，他被明军砍瘸了一条腿，但是他依然能凭借毅力，不断杀敌，做小旗。

他即便是瘸了一条腿，他依然能在野营拉练之中，拿第一。

他比大王跑的都快，最后都硬生生的超过了大王。

可是他不仅仅没有任何奖赏，还要跟着自己的孬兵一起饿肚子。

而跟自己相同百户所的小旗、总旗，也对自己指指点点，似乎在质疑自己的实力，生平最担心别人看不起的王铁匠瞬间受不了了。

当下冲出去，将那个在野外拉练之中，拿了倒数第一的袍泽，砰砰就是两拳。

“放肆！”刘青山面色铁青，上前就是一巴掌，对着王铁匠呵斥道：“老子说过多少次了，军中只有操练的时候可以打人，现在是吃饭时间，谁允许你打人的。”

“千户！这废物不好好训练，吃一样的米，凭啥别人都能行，就他拿倒数第一，他害弟兄们吃不上饭，他有罪，我揍他，兄弟们的气出了，总好过以后都为难他要强！”

“胡说八道！”楚行闻声赶了过来，听见王铁匠的话，楚行知道，他是为了这个倒数第一的袍泽着想，今日若不揍他一顿，让他吃点苦，怕是以后在军中少不了被排挤。但是，这不代表，楚行认可他的方式方法。

刘青山见楚行过来，恶狠狠的瞪了王铁匠一眼，骂道：“以后给老子注意点，不然老子也保不住你。”

昨日楚行将一帮小旗叫道一起谈话，具体谈了什么，刘青山也听说了，他很佩服楚行的本领，也敬佩大王将每个兄弟记在心上。

但是这不代表大王的军法不严格。说了不许在训练之外，殴打士兵，那就是不许。今日王铁匠敢违背，大王若是要动手，他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楚行往这边儿走，刘青山却提着王铁匠的衣领，拽到楚行面洽，踢了膝盖一脚，骂道：“你个蠢货，还不给大王跪下，认错。”

楚行瞥了一眼刘青山，对王铁匠和刘青山说道：“王铁匠，以后学什么都好，千万别学你们家千户，搞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怎么，你踹他一脚，让他给我磕个头，他犯了事，我就不治他了？”

刘青山连忙道：“大王，是卑职无能，但是王铁匠在军中立下过不少功劳，这一次是气坏了，您要罚就罚我吧，说到底也是臣管教不到位。”

楚行却没去搭理一旁自责的刘青山，而是走到王铁匠近前，声音和缓道：“铁匠，你也是为了本王，杀敌时丢了半条的腿的人，本王此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你，你委屈不？”

王铁匠红着脸，梗着脖子，“大王，我委屈，我为了不给您丢人，跑的我嗓子眼里多冒血沫子，可是这废物，硬生生将我拖到了倒数第一。”

楚行看着委屈的王铁匠，巡视众人道：“你们是不是从心底，都觉得，你们吃不上饭，是因为他？”

周围的士兵壮着胆子道：“铁匠大哥平时打的狠，我们训练都很卖力，今天按理说我们能争个名词，都赖这个废物，平时挨打也不长记性，跑步掌握不好节奏，还摔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