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明军战术选择

救民军的火铳手，立刻点燃了手中火铳的火绳。

一时间战场上响彻嗤嗤的声响，密密麻麻的光亮仿佛能照亮战场。

唢呐声响起。

塘马快速在战列之中穿梭，指挥官已经超出了腰间的战刀，“第一排预备。”

数秒之后，只见他指挥刀猛然指向前方，“射！”

夜间的硝烟看不清楚，但是战场之上，立刻弥漫起刺鼻的味道，清脆而密集的火铳声在河边儿响起之后，官兵那边儿立刻传来了尸体倒地的声音，以及绵延不绝的哀嚎声。

但是夜色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倒地有多少人倒下了。

指挥官直接开口道：“第二排预备。”

“射！”

“第三排上前准备！”

“射！”

第二巡检司的二百多火铳手，几乎顷刻间，便按照楚行与钱进携手写下的操典，对明军进行了一次饱和式的射击。

战场之上，枪炮声不断，一阵又一阵，如疾风骤雨，似乎根本不会停歇。

救民军的火器跟朝廷的火铳兵不一样，听说他们的火铳如果造不好，工匠直接杀头，这导致救民军的火铳几乎没有炸膛的。

当这些工匠精心打造的火铳到达战场之后，对于明军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更不要说，这些火绳枪之中，还有占比非常客观的江浙工匠打造的火器呢。这便是沈雀等人的恐怖之处了。

大明的匠户采取世袭，轮值的制度。

也就是说，工匠这个职位，是这个家庭世袭的，爹是工匠，儿子也是工匠。

同时所谓的轮值制度，就是工匠在非战争时期，是轮班去作坊里值勤的，每年只有几个月是当值的。

沈雀他们做的便是在工匠不轮值的时候，给他们提供铁锭，让他们生产火器，然后说是从军中流出来的，高价卖给楚行。

这些做工极其优良的火铳，一经使用，顷刻间将大片的明军击杀。

正在勉力行军的将士，顷刻间变得士气低落起来。

领军的游击将军明显不是个好想与的人物，看着眼前的情况，虽然愤怒，并不慌乱，而是直接朝着身旁的一个千户喊了一句。

然后明军的千户就立刻走出阵去。

不一会，一群弓箭手就是从明军阵列的后方冲了出来！

战场上的所有事情，自然是不会都随着楚子斗的计划进行的，楚子斗想要利用火枪的射程优势，对还在列阵之中的明军持续进行打击，以求杀伤明军，打压他们的士气。

这种战术显然也是得到了一定的成效，明军遭到了多轮排射后，虽然因为距离有些远，每一轮射击所承受的伤亡都不大，但是这么一直被打下去，累加起来的伤亡还是不小的。

数轮排枪过后，明军的阵列之中就已经是倒下好上百人了，惨叫声持续不断的在明军阵列中响起。

但是很显然，这些明军是不可能一直会忍受着被动挨打的，当领头的游击大喊了几句后，很快就有一个千户跑出去，不用多久就是带着一群弓箭手从前方的明军刀盾手、长矛手的阵列中冲了出来。

一看到这些弓箭手，楚子斗就知道，他们这是要试图还击。

根据楚行搜集的情报，明军的弓箭主要分为大梢弓和小梢弓两种，其中边军多使用威力强劲一些的大梢弓，这种弓型后期被清军改进，发展为一代冷兵器的巅峰清弓。

而内陆则差许多，受限于将士的素质、体力、制作成本等一系列原因，山东的兵士多使用小梢弓，而这种弓箭需要将距离拉进到六十步至八十步，才能给救民军造成杀伤。

而明军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们之中大约二百多名的弓箭手试图冲上来抵近射击。

然而这个时候，第二独立巡检司火枪队的指挥官却是手一举，火枪队的射击立即就是停了下来，同时那队官还喊着：“齐射准备！”

顿时，火枪队的二百名火枪手顿时进行了阵型上的变动，第一排士兵跪下，第二排士兵弯腰，第三排士兵站着，由此形成一个标准的三排齐射阵型。

说实话，这种三排齐射的阵型其实并不适合火绳枪，因为使用火绳枪的火绳枪在作战时，这火绳枪上还有一根点燃的火绳呢，为了避免出现在装填弹药的时候另外一个士兵手里拿着的火绳靠近自己，然后出现点燃火药的操蛋事，所以使用火绳枪的火枪兵们在作战的时候，是需要保持一定距离的。

大部分情况下，救民军在完成三排齐射后，都是直接发起刺刀冲锋了！

救民军历来是强调齐射以及刺刀冲锋的，而在这之前的多排轮射的战术，实际上更多的只能算是一个开胃菜，救民军火枪兵们参与的多数战斗，都是在用最后的近距离齐射击溃敌人，用刺刀冲锋歼灭敌人。

而这一次，同样如此！

当对面的弓箭手冲上来后，楚子斗果断而迅速的命令火枪名列出了齐射队形！

他不能让这些弓箭手冲上来七八十米内甚至更近的距离，必须利用火枪的射程以及威力上的优势，一举把这些弓箭手彻底打崩溃！

要知道小梢弓有百般的缺点，但是一旦让他们抵近之后，他们的杀伤力是极其恐怖的，因为这种弓需要的力气小，射速快，而且威力并不比其他弓箭小多少。

这也是青州官兵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以此时他们准备使用弓箭手快速抵近进行反击。

于此同时，他还已经命令第二独立巡检司里的其他部队也是开始了行动！

而救民军的弓箭手也是开始射箭，给火枪兵们提供远程火力的支援。

不过更重要的还是长矛手们！

他们已经是从中间开始逐步向前挺进，是的，没错，他们这是在发起进攻！

这些长矛手的前排，清一色都是披着盔甲的重装长矛手！

他们仗着盔甲的防御，完全不畏惧那些箭支！

而且这些前排披甲的长矛手还会给敌军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以为他们一整个队的长矛书都是身披厚甲的重装长矛手，而三百多的重装长矛手，说实话可以轻易横扫同等数量，甚至是几倍数量的轻步兵。

救民军的火枪兵虽然听起来很犀利，刚才也的确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但是眼前这些救民军的重装长矛手，看上去却是更恐怖。

那些弓箭手们一开始的目标还只是想要还击那些火枪手，但是发现一群身披厚甲的重装长矛手朝着己方冲过来的时候，那里还站得住啊。

不少人都是开始把弓箭对准这些长矛手射击了！

就在这个时候，明军那边的将领显然也是顾不上有没有组成阵型了，很快就是催促着军队上前，准备迎战。

然而此时，第二独立巡检司第一火枪队的齐射终于是开枪了！

这是一阵远远要比前面的多排轮射更密集的枪声，二百多支火枪齐射在小型战场之中太恐怖了。

加上双方的距离已经从之前的百米缩短到了七十米左右，这一轮齐射的命中率是相当可观的。

看着己方的战友齐刷刷的倒下一大片，而且救民军的重装长矛手已经是差不多快冲上来了，这些弓箭手那里还敢留在原地继续射箭了，一个个都是抛弃了弓箭。

千万别以为弓箭手在面对敌人冲锋的时候扔下弓箭都是崩溃的节奏，其实不是，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战术选择。

古代弓箭手作战，面对敌军的冲锋，往往是临敌不过三发，在距离三十步的时候就会抛弃弓箭换上刀剑或者其他近战兵器列阵备战，然后化身轻步兵和敌军继续近身厮杀。

嗯，这说的当然是理论情况了，能够这么做的通常都是古代军队里的精锐，这些明军弓箭手能够面对重装步兵的冲击下还能列阵迎敌？

关键是这些外地来的援军，并不是什么精锐，如果真的是精锐，在历史上孙元化也不至于被孔有德他们的谋反给活活玩死了。

实在是卫所制度已经崩坏到了极致，这种崩坏不仅仅是青州府，登莱二地也一样，

对于弓箭手来说，如果敌军还远，只是和敌军进行远程火力的对射的话，只要不是死伤太多，那么他们咬咬牙也能坚持下去持续射箭，直到体力耗尽为止。

但是如果是面临冲锋中的敌军，通常而言，能够连续发射三支箭基本上就已经是完成任务了。

而射出三支箭后，敌军差不多已经是冲到了三十步之内，这个时候这些弓箭手如果还继续射箭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绝对是被屠杀的彻底崩溃了。

因此此时，弓箭手们大多会抛却弓箭换上刀剑等近战武器，开始列出紧密队形和其他战斗兵种一起参与近战肉搏。

然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弓箭手，无一不是冷兵器军队之中的精锐弓箭手，然而这些明军的弓箭手，显然和精锐挂不上钩的。

也的确，从乙字号以及丙字号渡河的明军虽然是他们的主力部队，但是这些主力只是卫所兵以及募兵而已。

从丙字号渡河的这明军，乃是从登莱二地临府过来增援青州府的卫所兵，因为孙元化也是刚来，对于地方的战斗力并不了解，他也并不知道，他手底下的卫所到底有多么能骗人，很多人都是他升任登莱巡抚之后，临时招募的。

其实际战斗力，甚至都不如武之文招募而来只训练的三个月的募兵呢。

被杀伤了数十人，又面临着救民军的重装长矛手的冲锋，他们是没有任何意外的逃跑了。

实际上，就算是他们不逃跑，也没有多少作用了，即便是换上了腰刀参与肉搏，但是想要和救民军的长矛手们肉搏，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十七世纪的战争之中，全身披甲的重装步兵依旧可以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尤其是当敌人也是冷兵器部队的时候，这些重装步兵几乎可以成为战场上的核心力量。

若是陈二牛在此的话，肯定会感慨一句，我感觉，老子又行了！

一时间战场之上，枪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如同深夜之中的猛兽，朝着几乎动荡不已的明军，发出了一声惊天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