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宣府骑兵

在过于很长一段时间里，救民军与明军的频繁交战，也遇到了不少明军的骑兵，而且还从明军手里缴获了大量的战马。

可以说，楚行之所以拥有骑兵，真的得感谢叶文豪和武之文两位运输大队长。

不过，见识过明军的骑兵和拥有骑兵，却不代表楚行他们见识过真正拥有实力的明军骑兵队伍。

因为武之文和叶文豪都一直捂盖子，从未大规模的动用过朝廷的骑兵。

不过这并不说明，明军的骑兵少，实际上，明军的骑兵非常多，尤其是边军的骑兵比例，能达到一个非常高的层次。

更不要说，那些边军精锐的亲兵、家丁，都是人马具甲，不然早就让蒙古人和新崛起的女真人，给打趴下了。

所以看到一支规模如此庞大，而且士兵还穿着铠甲的骑兵的时候，楚行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鬼？”

“余大成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

而秦去疾、陈先赟等前线将领，看到那么多明军骑兵的时候，一个神色也非常的难看，明军如果来个千八百的骑兵，不算是过分。

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但是怎么一下子出现了两千多骑兵，而且士兵还穿着那么多战甲。

这不像是山东的兵马，这是边军啊！

边军这几年虽然也开始逐渐拉胯，但是人家整天在边疆，跟林丹汗，跟土默特，跟黄台吉他们打来打去，那是真的天天在刀尖上玩命的狠人啊。

这要是打起来，这帮人骑兵，直接穿插到后方，袭击炮兵阵地，或者直接冲散了步兵阵地，这仗还打个屁？

而且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显示，这群骑兵，一个个看着山东的地面，似乎眼珠子都能发光，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钱进当时也傻了。

他是干过游击将军的，他很了解山东的兵员配备情况，他反思了许久，也没想起，谁手底下有那么多具装铁骑。

虽然说，此时双方距离还有些元，但是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部队非常不简单，极有可能给战场带来不可预料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恰恰是楚行十分不愿意见到的。

虽然说战争的过程中，总是充满了诸多意外，每一场战役从开始到结束，大多都不会按照主将的意愿在走，要不然的话，战争也就不会有输赢之分了。

但是，几乎每一个将领，都希望战役的过程能够按照自己的预定计划走，因为顺利完成计划，就代表着已经把胜利握在手里了。

而眼前的这支明军骑兵，明显就是不在救民军的预料之内，由此所产生的诸多结果同样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而这样，是非常危险！

对此，楚行是回头对钱进等人道：“趁着还有时间，立即修改预定作战计划！”

不用楚行详细说为什么要修改，针对什么而修改，钱进已经开始琢磨了，他们比楚行更加清楚为何要修改预定的作战计划，以及怎么修改。

与此同时，明军主力大营，一个身穿总兵服饰，顶盔掼甲的中年男子，正骑着马朝着一处高地走去。

在他周围，密密麻麻的战马上，是一群身形彪悍，同样穿戴甲具齐全的大明高级军官，游击、守备起步，参将是杂鱼。

那男子看着眼前这壮丽的山河，眼神之中，弥漫这复杂的神色。

“侯大人，前面就是王徐寨前所了，城外那些人，应该是救民军，数量看起来，确实很多啊！”

这位侯大人可不是山东统帅那种咸鱼，一旦下令发兵，就开始迅速派出斥候侦骑，双方一番交战，楚行的斥候们，立刻见识到什么叫做边军夜不收。

夜不收，大明边军斥候，类似于特种兵的存在。

其选拔就非常严苛，要求捷能飞檐走壁，武能有奇淫技巧，是一群狠人之中的战斗机。

楚行曾经与嫂夫人交谈过，嫂夫人讲过一则故事，那是楚行第一次对夜不收有明显的印象。

土木堡之变，也先挟持了堡宗来到大同城下，要求守将郭登开门。

郭登一边儿边虚与委蛇，一边儿派出夜不收前去营救。

而此行夜不收只派出了一支五人小队，便轻松摸进了瓦剌大营，在千军万马之中，杀人如探囊取物，连一丝声响躁动都没有，便找到了堡宗，并与锦衣卫袁彬接头。

夜不收的计划是护送堡宗到石佛寺，哪里有大股部队接应，咱们回家。

并且拿出逃生路线，作战计划什么的，都十分完备。

然后堡宗无情的拒绝了夜不收的作战计划，堡宗说，此危事，使不得。

将史上完美的特种营救直接给泡汤了。

但夜不收并未就此消失在历史舞台上，这一次他们登场，更是打的楚行脑袋都疼。

楚行的斥候，数量也众多，但是给人家比起来，连个小趴菜都算不上。

首先夜不收有三眼神铳，乒乓可以射三下。

他们使用的是大梢弓，比楚行的火铳手的射程都远。

第一轮交锋，就将楚行的斥候，消灭了将近三分之一。

侯总兵通过斥候的侦查和高地的地势，完美无缺的观察着救民军的兵力部署。

这完全是楚行没有料想到的。

他之前跟明军交锋，都是他们占据主动，让对方根本摸不清楚头脑，不可能让明军知道自己有多少人。

但是此次交锋，人家侯总兵将他的兵马分散的范围、各作战单位的人员配比，摸得清清楚楚。

当然，有些隐匿的部队，因为穿着吉利服，或者大量藏匿在山地之中，并未被察觉，但是楚行依然有一种被人家看光了感觉。

此时他甚至感觉到了惶恐不安的情绪，“这便是大明的官兵吗？都这么强了，你跟我说，打不过黄台吉？”

“黄台吉莫非是神仙，会仙法，打仗之前，喊一句神罗天征，或者陨石天降？”

此时那侯总兵的脸上逐渐浮起自信的微笑，然后环视众人说道：“这救民军胆子挺大，竟然跟我们玩围点打援。”

周围一群将领也纷纷喝道：“是啊，见到我们宣大精锐，不扭头就跑，还敢抵抗，这山东的大人们都是怎么教育这群贱民的。”

此时，他身边儿一个长髯的山东游击将军，一脸的谄媚的笑意，“救民军虽然兵多，但是根据情报来看，应该是裹挟了大量的老百姓，这些人没有战斗力，其精华部队应该在一万左右。”

“如果换在往常，这一战可能就不好打。”

“但是谁让巡抚大人请来了侯总兵您呢？有您指挥，这战事可就顺遂多了。咱们只需要率骑兵冲锋，他们定然顷刻间大败。”

听到恭维之声，侯总兵撇撇嘴说道：“直接骑兵冲步兵，是要有损伤的，都怪那狗日的袁蛮子，直接抢走了我一百多门火炮，还撵的我到处跑，害得我的兵马吃不上饭，连火药都没有了，不然何至于来你们山东扫秋风。”

说完之后，脸色瞬间肃然，“跟你们余大人说好了，此战我们一切战功都不要，但是钱一分不能少，儿郎们吃不饱，我就直接扫了你们山东。”

侯总兵这么一说，那个游击将军的脸色瞬间便是一僵。

这群宣大来的兵痞，性子是真的够野的啊。

但是僵硬的脸色没有持续哪怕一秒钟就是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神态，舔着脸继续道：“侯总兵

您放心，我们山东的官员向来说话算话，您信不过我们，还信不过余大人么。”

“而且，您在时局如此艰难的情况下，愿意为山东伸以援手，这份恩情，我们都记着呢，怎么会不分配给您这边儿战功呢。”

侯总兵听完，表情苦涩的要命。

他在乎个屁的山东平乱的功勋。

他本来是支援京师的，可他娘的倒霉到了极点。

朝廷已经半年没给手底下人发工资了，本来大家就都有怨言，可是等到他抵达蓟州城，想着吃顿饱饭的时候，人家连城门都不让进。

自己没办法，连夜行军去见通州找袁蛮子。

结果袁蛮子不要脸，抢走了火炮和炮手，然后依然不允许自己进城。

就给了自己五千两银子，让自己想办法解决吃饭问题，没办法他又去了怀来，结果还是没饭吃。

又去了顺义，饿着肚子跟清军干了一架，身边儿的三千兄弟伙，直接死了以前，连自己都负了伤。

如果不是杨肇基给他面子，上书圣上，自己可能现在已经跟兄弟们一起饿死了。

侯总兵想说，狗日的，老子不是不会打仗，但是你们得让我吃口饱饭吧。

还得是山东人民热情，虽然约定事后给钱，但是起码能吃几顿饱饭了，兄弟们脸上也有血色了。

侯总兵扫视战场，看了看救民军，然后说道：“传令下去，跟儿郎们说，不要觉得没有火炮，没有弹药，就不能打仗了，一群乱民而已，杀完了领钱吃饭，回京师挣军功。”

“哎，对了，听说救民军火器不错，打完仗之后，一切火器、火炮，都补充给我。”侯总兵厚着脸皮说道。

“当然，当然，”山东负责对接工作的游击将军说道。

“那就好，让你见识见识俺们宣大兵的厉害！”说罢，侯总兵对自己身边儿的一众军官说道：“兄弟们，俺侯世禄当初说了，不会饿死一个兄弟，现在俺做到了，你们打仗可不能含糊。”

身边儿的军官纷纷抱拳道：“愿为总兵效死。”

所有人，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摸样。

于此同时，救民军那边的楚行君臣们却是直接在小山头上就是商讨起来了如何修改作战计划。

修改作战计划的核心要素就是，防备明军的那两千名骑兵！

甭管这支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么肯定是要给予高度的重视，要不然的话，最近几个月来顺风顺水的局势就会急转而下。

当然，不重视也不行，就没打过那么窝囊的仗，斥候被人家跟砍瓜切菜一样扫荡。

如今救民军观察敌情，只能靠热气球，关键是今天风特别大，已经摔死三四个观察手了，心疼的楚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如今的大乾王国虽然实力增加，对战败的承受能力加大了，但是在今天这场战略性的决战之中，依旧无法承受战败，哪怕只是一场小败！

他们必须在今天把这股明军击败，而且还是彻底击溃乃至全歼的击败，这样他们才能够腾出手来，对付余大成亲自率领的明军以及孙元化招募起来的部队。

所以，楚行他们必须谨慎再谨慎，因为他们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时间进入中午时分后，双方的部队虽然还距离比较远，近的相距数百米，远的甚至有一千多米，但严格上来说，这两支大军已经是正式进入了交战阶段。

此时，如果有一方和之前的周武宪所率领的前锋一样，在最后关头还敢直接来个掉头逃跑的话，那么绝对会演变为一场死伤惨重的大溃败！

因此，这个时候不管双方的战略部署如何，甭管双方主将愿不愿意，战斗都必将爆发，直到分出胜负！

等待午后时分，眼看着明军的一部进入了己方的火炮有效射程后，楚行下达了这场战役里第一个作战命令：“传令炮兵向正前方敌炮队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