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大明亡于今日

林丹汗敢保证，今天的这一场战斗，是他数十年里无数征战里最让他觉得诡异的战斗！

在草原的无数征召了，他遇见过无数的对手，期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战败，但是大多时候，他都是能够率领麾下的骑兵获得胜利。

哪怕是在面对庞大无比的明王朝，他率领的蒙古骑兵也是能够在大多时候占据优势，牢牢的把握住战略主动权。

而他所依靠的，就是麾下精锐的骑兵！

但是今天，过往几乎战无不胜的骑兵却是仿佛遇到了克星一样！

他们蒙古人最引以为傲的骑射，对上救民军的步兵方阵，却是丝毫用处都没有！

纵然，他们高超的骑射技术，也是给救民军的步兵方阵带来了一定程度的杀伤，但是这却是远远不够！

甚至他们杀伤的救民军步兵，都还没有自己死伤的多！

而这，却是一场骑兵和步兵的对决啊，而且蒙古骑兵才是占据了战略主动权的进攻方，然而现在，林丹汗所看到的一幕却是绝对不符合常理！

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己方两万骑兵冲上去了，而且在战场上的表现也是一如既往的强悍，但是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是被压着打？

那冲进去救民军众多小方阵里的一万多骑兵，最后能够有多少活着出来？

救民军的这种方阵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哪怕是林丹汗现在还是没有搞懂，为什么自家的骑兵就是惨败了，战场留给他仔细分析的时间太少，但是眼前的事实以及直觉告诉他，问题绝对不是出在救民军有多么强悍，甚至都不是出在救民军的枪炮有多么强悍上面，而是出在他们的方阵上！

这种方阵，简直是闻所未闻！

四角方阵，这个他知道，因为明军也用过，嗯，同样是抄袭救民军的！

但是四角方阵的特点是在防御骑兵冲击上，但是火力方面，说实话有限，四角的那些火绳枪，根本无法和呼啸而来的大量骑兵投射出来的箭支相提并论。

但是眼前这些全然没有了长矛兵的空心方阵，看似只有火枪兵，似乎更加单薄了，但是林丹汗现在却是看了出来，他们的队形对比四角方阵，实际上更加密集。

没有了长矛兵的保护，但是火枪手的数量却是增加了一倍以上，而且他们的火枪手排列的时候几乎是人挤人，这一点和火绳枪是截然不同的，如此也就是导致了，己方的骑兵在冲锋的过程以及和弓箭和他们对射的过程里，遭到的火力密度几乎是那些明军用过的四角方阵的四倍甚至五倍以上！

该死！

林丹汗恼悔的时候，蒙古的骑兵也终于是穿过了彷佛没有尽头一样的救民军方阵，然后从两边的通道绕了出来，紧接着是头也不回纵马继续狂奔而逃，彷佛身后有魔鬼一样追着他们！

刚才那短暂只有几分钟的接战，对于这些蒙古骑兵来说就是一场噩梦，现在，梦终于醒了，他们终于是活着逃出来了。

但是在这些成功逃出来的蒙古骑兵身后，是无数倒下的蒙古骑兵！

不是几十几百，而是成千上万！

后方的林丹汗只是略微一看，就是大概判断了逃出来的骑兵数量，大约有万骑，再加上之前提前撤退而没有参与进攻的四千多骑兵，那么成功撤退的骑兵只有一万四千骑！

而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足足六千骑没能回来！

他们损失在一开始的冲锋路上，损失在了救民军步兵方阵的正面火力上，而更多的则是损失在冲进去后救民军的多面交叉火力上！

而这个结果，几乎让林丹汗无法直视，饶是他是一个征战多年，早已经是养成了强大心脏的草原雄主，但是却依旧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对面的可不是骑兵啊，而是步兵啊，甚至都不是重甲步兵，他们只是一群火枪兵而已，哪怕是配属了胸甲，但是依旧是火枪兵而已，而且他们的兵力实际上还少于己方的两万骑！

然而现在的结果却是，他的两万骑兵惨败而归！

该死！

林丹汗握紧了拳头，连续深呼吸了数次后，他再看了一眼前方的救民军近卫军方阵，在看看旁边的救民军第九步兵师的方阵，心中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一仗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继续冲锋救民军的那些空心方阵，那是绝对不可取的，但是救民军另外一侧的几个方阵，却是他早已经见识过的四角方阵，如果动用主力再冲一波的话，极有可能突破救民军的阵地。

但是这样一来，己方的骑兵还要死伤多少？

五千？

一万？

而且自己即便是侥幸冲破了救民军的方阵，从而造成了救民军的溃败，那么到时候该如何面对明军？

到时候，己方骑兵死伤惨重，救民军溃败，这就是两败俱伤了，难道都时候要让明军捡个便宜？

该死，他可不是来帮明军打仗的，蒙古骑兵的性命，绝对不是用来帮助明军改变危局上的，让他自己花上上万骑兵的性命，为的只是救明军，别说他不愿意，所有的蒙古人都不会答应。

第866章 大明亡于今日

沉思了足足片刻时间后，林丹汗终于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们走！”

旁边还有几个蒙古将领想要说什么，但是他们的话林丹汗不用听都知道，他们这是不甘心，他们想要南下中原，也想要为死去的同袍们报仇。

但是今天这一战，不能再打下去了！

他南下一共也才带了五万多骑兵而已，在梁山集损失了四千，今天在安平镇外又死伤了六千，这加起来可就是超过万骑的损失了，继续打下去，他都不知道最后自己还能够带着多少蒙古骑兵活着回到草原了！

而且死伤超过了五分之一，对军心士气的影响也是极大！

尤其是刚才两万骑冲锋失败，反而是损兵折将，这让众多的蒙古骑兵们对救民军的方阵，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如果让他们再去冲击救民军的方阵，恐怕就有人要当场哗变了！

罢了，南下中原这个梦，不做也罢！

梦想虽好，但是现实却是太残酷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从梦中醒来，然后尽可能的挽回损失！

死伤万骑，损失虽然大，但是死伤的都是旁系部落的骑兵，对于林丹汗的嫡系部落影响不大，因为他的嫡系骑兵，从头到尾还没有上过战场呢。

再者，这一次南下中原，他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北方的几座重要边镇都是从明军手里半强迫，半要挟抢了过来，此外南下中原他们劫掠的财物也是众多，几乎每一个南下的蒙古骑兵，都是或多或少抢到了心满意足的战利品。

够了！

所以林丹汗阻止了手下的进一步说话，再一次道：“我们走，马上！”

虽然经历了一场惨败，但是林丹汗的威望在蒙古人里头还是非常高，他下令了后，蒙古骑兵们不管是愿不愿意，都是跟随着林丹汗开始了撤退！

蒙古人来的快，走的更快！

他们直接骑马狂奔，不用几分钟就是走的一干二净，而片刻时间后，就是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蒙古人败？

蒙古人走了？

崇祯皇帝整个人愣住了一样，眺望西方，那里没有诗和远方，只有狼狈而逃的蒙古骑兵！

因为崇祯皇帝所在的方位距离西侧战场有些远，他看到了蒙古骑兵发起了冲锋，但是双方交战的细节自然是看不到的，所以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蒙古骑兵为什么突然就撤退了，而且还是全军撤退？

刚才蒙古人不是冲进了救民军方阵了吗？他们不是冲进去了吗？为什么还会撤退？

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无数蒙古骑兵倒在近卫军枪口下的场景！

他只是远远看到了蒙古骑兵呼啸而去，冲进了救民军近卫军方阵里，然后没有多久就是撤了出来，再接着，剩下的四万多蒙古骑兵直接就跑了！

虽然还想不明白蒙古骑兵为什么突然就跑了，但是崇祯皇帝却是知道！

今天，他要完了！

今天，大明要完了！

没有了蒙古骑兵的牵制，他麾下的大军根本就挡不住救民军的猛烈进攻，甚至连撤退都无法撤退！

蒙古人的都是清一色的骑兵，而且还是一骑双马甚至三马，来去如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是他手底下的主力却是步兵啊！

纵然明军有着一万骑兵，不过之前派出了骑兵主力南下袭击救民军的后勤补给线，留在安平镇的不过是三千骑而已，而这三千骑，刚才连冲击救民军的炮兵阵地都是无法办到，损失惨重后被迫撤退！

主力都是步兵的情况下，明军根本就无法撤退！

崇祯皇帝都可以保证，一旦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立马就会变成全军崩溃！

撤退和崩溃，这可是意义截然不同的词汇，但是在今天，它们对于明军而言，两者却是没有任何的区别！

撤退是死，不撤退同样是死！

此战，完了！

大军即将完全崩溃！

此战一败，祖宗两百六十年基业也要完了！

这一瞬间，崇祯皇帝闭上了眼睛，满脸的都是绝望！

崇祯皇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而在对面的楚行，则是露出了笑容！

虎贲军不枉费他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在这个关键时刻里，终于是发挥出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成功的挡住了蒙古骑兵的进攻，甚至给蒙古骑兵造成了重大的杀伤，从而迫使蒙古骑兵撤退！

“好！”

楚行这一次，没有在压抑自己的喜悦心情，而是直接喊了一声好，满脸的笑容，然后环视四周，朗声道：“蒙古人已经望风而逃，现在，只剩下伪明贼军在顽抗，传令全军继续奋勇作战彻底击垮伪明贼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会然后继续道：“凡今日参战将士，一律双饷，立功者翻倍记功！”

在这最后关头，楚行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奖赏，对于普通将士而言，拿上真金白银就是最好的奖赏，而对于军官们而言，双倍记功则是最好的奖赏！

没有什么比升官发财更能够激发将士们的士气了，尤其是如此胜利在望，将士们很清楚，只要他们再努力一下，那么胜利就是唾手可得！

楚行的话，随着旗语，随着传令兵们传到了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普通士兵们，听到能够拿到双倍饷银，顿时是士气大增，眼前的局面哪怕是普通的士兵们都已经是大概能够猜的粗粒，胜利在望了，如今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当即作战起来就是更加的勇猛了。

而军官们，也是一一个被双倍记功刺激到了！

如今的大乾陆军，虽然说还在不断扩张中，晋升的空间非常大，但是如今的大乾陆军已经是逐步稳定，晋升的体系是非常稳定了，哪怕是早期的讲武堂学生，现在也只能是一步步熬战功，熬资历，升迁虽然依旧快，但是已经不是和前几年那样随便立点功就能够和坐火箭一样往上升了。

更何况，今天这一场大战，可以说是北伐作战里的最后一场大规模战役里，今天错过了立功的机会，哪怕是后续还有其他的作战机会，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以后能不能更进一步，以后能不能封爵，就看今天的了！

所以，现在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们，一个个都是亢奋无比！

将士们在军官们的带领下，爆发出来了比之前更加强悍的战斗力，救民军朝着明军的中军发动了潮水一般的进攻！

无数的士兵们端着火枪、长矛，迈着坚定的步伐持续推进，进一步压缩明军中军的防御空间！

随着大量步兵们持续压上，一直都没有出过手，作为预备队使用，关键时候准备带着楚行逃亡，此战里大乾陆军仅有的一支骑兵，由近卫军骑兵、嫡属于枢密院直辖的陆军独立骑兵营组成的一千余骑兵，也是发动了冲锋。

他们冲锋的目标乃是明军中军侧后位置的炮兵阵地，这个明军的炮兵阵地给持续推进的救民军中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如今趁着明军中军步兵大溃败，这一千骑兵也终于是出手了！

骑兵呼啸而去！

纵然数量上不多，但是人少目标也小，再加上行动果断坚决，当然了，更加重要的是明军的中军步兵们，自己已经是自顾不暇，被救民军步兵彻底压制，根本无法分身来支援炮兵阵地。

于是乎，在战场上就可以看到上千骑兵一举越过数百米，然后冲上了明军的炮兵阵地，直接用冲击力最强大的骑墙冲锋撕碎了明军炮兵阵地最后的一道步兵防线，然后杀入了炮兵阵地里。

骑兵们的马刀，挥向了明军的炮兵们，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明军的中军炮兵阵地，也完蛋了，再也无法给中军的步兵们支援！

此时崇祯皇帝再一次抬头看向前方，哪怕是炮兵阵地完蛋了，哪怕是防线被持续压缩，死伤惨重，但是中军的将士们还在奋力抵抗着救民军的推进。

然而饶是中军的将士们奋勇作战，但是依旧挡不住救民军的持续推进！

继续这么下去，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两刻钟，也许是下一秒，中军就会彻底崩溃！

他们尽力了！

崇祯很清楚，今天这一战，他的将士们已经是尽力了，完全是发挥出来了崇祯自己所预料的战斗力，面对救民军凶猛的进攻，他们虽然不敌，但是却一直都是苦苦支撑着。

他们，真的尽力了！

“此战之败，非将士之过，乃朕之过，尔等之过！”崇祯皇帝把视线从前方收回来，然后转身看向了身后的一大群文臣以及勋贵们！

一票文官以及勋贵们自然是立即口呼臣等罪该万死，陛下息怒之类的废话。

在场的大明文臣勋贵们，哪怕是不懂军事的人，都已经是看的出来，今天的局势非常的不妙，大军已经是快要完蛋了！

他们明军根本就不是救民军的对手，本来还寄望于蒙古人杀过来，但是现在蒙古人都是被救民军猛揍一顿后撤退了，只剩下他们还怎么打？

没法打！

全军溃败，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了

众多勋贵们的脸色惨白无比，大军完蛋了，明王朝也要完了，而他们一样要完蛋！

他们的爵位，他们的荣华富贵，全都是来自于明王朝，正所谓与国同休，但是前提是得有国啊，国都完蛋了，他们这些贵族肯定也是要完蛋的，难不成他们还能指望一转身就跑到大乾王朝里继续当贵族不成？

楚行就算是愿意，人家大乾王朝里的众多文武大臣们也不愿意啊，他们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当一个开国功臣，博取荣华富贵嘛！

明王朝的勋贵们想要投降跑过去继续当勋贵，这是不可能的事！

而明王朝都完蛋了，他们还是勋贵？

不是！

相对于一群勋贵们的恐慌神情，大部分的文官们虽然也是脸色不太好看，但是神态却是要比那些勋贵们好得多，有些人甚至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此战明军是败了，明王朝是要完蛋了，但是他们会陪着明王朝一起沉沦吗？

这个问题，值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