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妖有些唐突了，忘记了混阳峰也是悬浮着的，自己也上不去。

隔空大喊几声，回声也听不见，失落、气愤而返清月峰。

落颜见徐子妖返回，又准备行礼，却被他制止了：“师姐打住，你这样，显得我们太生疏了。你以后叫我小妖，子妖，妖妖都行，别叫长老了。”

落颜冷声道：“我们也不熟，生疏不生疏的没关系。”

徐子妖挤出一抹笑，道：“师姐，你直接说，上一次的误会怎么消去吧？不然我们一见面，你的眼光总让我觉得你恨不得把我撕碎。”

落颜沉了口气，道：“好，只要你哪一天能打得过我，我就成全你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徐子妖闻言，极为自负，放声大笑，道：“以我天纵之资，区区……”

“打住，等你打得过我的那一天，我叫你师兄都行，但是别让我听见你的狂言。”落颜打断他的狂妄，这家伙，从不放过一次自傲的机会。

徐子妖语塞，忽见老温过来，青灵根还被他拿在手上，他问：“我姐没在？”

老温道：“大小姐说她不擅长厨事，怕浪费了这灵根。”

“倒是我忘了。”徐子妖挠挠头，然后接过青灵根，“那回去吧，改天我去找风长老，让他给我炼成丹药。”

隧又向落颜告别，转身走了几步，被落颜叫住：“师姐不会厨事，我会，给我吧，晚上的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徐子妖心头甚喜，把灵根奉上，笑道：“师姐亲手熬煮，我一定一滴不剩给它喝完。不过，送药这种事，怎能让师姐你来做呢！待会儿我回去小憩片刻，来帮师姐吧。”

语毕，不等落颜回话，转身就走，然后背向她挥手。

“这登徒子，运气也不差，竟然寻了根青灵根。”落颜无奈摇摇头，打量着手里的青灵根，冰凉透气，宛若一只玉笛。

徐子妖与灵儿在周边找灵草确实有些疲累了，回到后山居倒头就睡，老温继续监造后山居的环境设计。

斜阳落山，后山居周遭，雾霭缭绕，分外恬静。

徐子妖醒了，洗漱一番，换了身墨色长袍，拿着折扇，悠然过桥，信步来到清月峰，又让一名女弟子带他去厨房。

其时，缕缕青烟自瓦缝间飘出，房门未关，他走过去，只见落颜蹲在土炉前烧着火，炉上黑瓷药罐中白雾持续升腾。

“原来师姐平时冷冰冰的都是装出来的，什么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白衣染尘烧凡火的人间仙子才是最动人心。”他在房门那里静静地看着落颜师姐，她专注于熬灵药，并未发觉有人到来。

而我们的徐长老看着看着，嘴脸一扬，便进入臆想之境：落颜师姐以手去揭罐盖，被烫得急缩手，然后含于口中，徐子妖见状，分外心疼，将自己新换上的墨绸长袍撕下一截为师姐包扎烫伤的纤细玉指，师姐一改此前冰冷，柔情腼态的一面尽展于他眼前，而后，窗外月色皎皎，窗内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啊！”一声娇呼，惊醒胡思乱想之人。

原来，落颜真的用手去揭罐盖，被烫着，手指也含在嘴里，秀眉紧蹙。

徐子妖暗喜，此乃天意，凡人不可违。

于是，准备撕一块衣角，却发现，这件袍子质量极佳，以他目前的实力，完全扯不下来。

“我就不信了。”他使劲撕扯，并不想放弃这次难得天意安排，

“咯……”忽然，手肘子一下撞到了门，他叫疼一声。

落颜善睐双眸看过来，由于视觉问题，她看到的是徐子妖双手似在解裤带，动作极其猥琐，她怒斥一声：“徐子妖，你想做什么？”

“额……”徐子妖停下手中动作，折扇一开，走了过去，道：“哈哈，师姐，你误会了，刚才我在找东西呢。”

“这青灵根，灵气颇丰，须得再熬一段时间。”落颜又蹲下去，蒲扇扇着火。

“师姐，你手指被烫着了，你去休息，让我来。”徐子妖收了折扇，也蹲下去，想接过落颜师姐手中的蒲扇，却被她拒绝了：“你这纨绔少爷，下手不知轻重，我已经快熬好了，不想被你给弄浪费掉了，你走开一点，别碍着我。”

徐子妖把一旁的竹凳提过来，坐着，本想翘着二郎腿，但在师姐面前，还是要尽量保持形象，尽管初见时的负面印象在她那里还没淡去。

落颜师姐又高冷了起来，轻轻地扇着火，不发一语。

这房中孤男寡女的，风声也无，徐子妖倒有些不自在，脑中搜寻话题，道：“师姐，怎么不见你的师父？我也很少听姐姐说起。”

落颜道：“师父自我和师姐回来后，云游八荒去了。”

“那个林长老，不会是你们师父吧？”徐子妖想起了那个为拒收自己为徒而直接开溜的林长老。

落颜摇头道：“林师叔确实和师父的脾性相近，时而向往不羁，时而喜好清静，率性而活，自在逍遥。”

徐子妖手中折扇一拍，忽然狂笑，落颜愣了一下，只听他道：“书生自有骨气，生当不拘，来去自由。不瞒师姐，我也是心怀不羁之辈啊，只是人生之初见害了我呀！”

落颜白了他一眼，弃了蒲扇，道：“你姐姐没说错，你哪有什么骨气，有的是温香软骨与作怪妖气，合称骨气。”指着窗户前挂着的几张抹布，“去那边给我拿抹布来。”

徐子妖去拿了一张抹布给她，揭开罐盖，异香十分浓郁。

“这青灵根熬的汤，极具灵气，你用来筑灵，得适中服食，但也别浪费。等我去找个东西给你装下。”落颜盖上罐盖，出了厨房，往左边的房中走去。

徐子妖闻着罐中溢出的异香，一阵陶醉，心想这师姐面冷心细手巧。

落颜回来时，手里托着一只青玉瓶子，瓶壁上刻有花纹，清雅养眼。她用木勺将青灵根灵汤舀进青玉瓶中，正好装满。

“这一瓶，你须得合理分配，每夜三勺，喝一月之期就可以了。”落颜塞好瓶塞后，用自己所用巾帕将溢在瓶身之上的灵液擦干净后，递给徐子妖，“拿去吧，我说的话可以不听，若是出了差错，别来找我负责就行。”

“师姐的话一定听，一定听。”徐子妖接过青玉瓶子，手上传来温热之感。

“回去吧，我要去为新来的师妹们传授新的修炼经验了。”

落颜跨门而出，徐子妖奔跑在她前头一丈处，背向她挥手，纵声道：“少年入道起南州，后山扬名八荒游。只手独断成仙路，一剑封尽古今愁。哈哈……师姐，记住了，他日少年斥方遒，必将下流化风流，还我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哈哈哈……”

“登徒子！或许真有那么一天的。”落颜望着前方那清瘦却隐有挺拔之姿的背影，轻笑了起来。

回到后山居，徐子妖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下定决心后，舀出一勺，喝了下去。灵液极为润滑，入腹即化，且能感觉到细若游丝的液体散遍周身，融入骨血筋脉中，最后又汇聚于腹下丹田内。

徐子妖能清晰感觉到灵液在体内的一切动态，腹下一阵发热，那些灵气盘旋缭绕在丹田中，若将灵海比作浩瀚沧海，自己丹田中的这点灵气就好比一点水。

难怪要筑灵百日，而这百日，不是具体的百日，如果没有足够的灵丹妙药，将会有很多的百日。

这灵液有洗筋伐髓之效，徐子妖能感应到各处筋脉、骨髓中有些胀疼，且有疲劳之感。料想那些盘地而坐的修士，正是以这种姿势保持清醒，以感应周身变化，也可以用意念阻挡困意来袭。

徐子妖想通这里，当即盘腿而坐在地，感应着身体何处细微变化。

后来坐的时间一久，腿麻了，他舒展一下，到内屋里的床上打坐，何时入睡也不知。

待他入睡后，后山居两道自楼上白影前后飘飞而去，正是徐子瑶与落颜二人。两人皆知，徐子妖晚上要自行筑灵，首次行动，担心他出什么状况，是以藏在楼上，静观其变。

落颜先到，后见到师姐也来了，不过并不想自己暴露，于是藏于另一旁，待师姐走后，方才离去。

翌日清晨，徐子妖觉得周身酸软无力，且皮肤之上，有一层细细的污垢。

他让老温准备一桶热水，足足在里面泡了三个时辰，换了七次热水。

出浴后，浑身舒泰，不过倦意又袭来，他卧躺在床，又酣睡了三个时辰。

醒来时，去找风长老，不过风长老闭门不出。

他让老温带自己飞过去，非要找这个风长老理论一番，为何南禺山弟子都有筑灵丹药，唯独自己没有？

而且，他发现，清月峰上名列自己“仙缘册”的女弟子们，服了丹药，一月之期，筑灵成功，开辟了灵海，开始修行。完全与灵丹妙药有关，他经过苦苦追问石长老得知，某些动植物炼成丹药，灵气更浓郁。

所以，此番讨理，不能罢休。

书生自有骨气，明亏焉能暗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