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院子内劳碌的灰小猫和扫地机器人，张有志瘫坐在了椅子上，给二号打了个电话。

他最近想了很多事情，需要证实。

“张有志，怎么了，你的情绪柱状图看起来不太好。”二号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

“你闲的没事不会就研究我吧？”张有志吐槽道。

“这不会，刚刚有人告诉我的，你的情绪柱状图确实不太健康，忧愁的情绪占比非常大，和女朋友吵架了？”

“这没有。”张有志深吸一口气，开始将最近心中的猜想娓娓道来。

“二号，你说实话，联合政府当前疯狂加码科技，在科学研究方面投入当前人类一半的物力消耗，是不是为了要抵御可能出现的第三位历史修正者？”

“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的，我只管公司，不当官。【科学至上】这个历史战略应该是联合政府官员和三号四号六号共同商量过的，现在的他们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三号是世界联合组织的最后一任主席，有着极大的政治影响力，六号是人类核武库的执剑者，四号是负责科学研究的赛因斯先生。

“那我懂了，我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了。”张有志说道。

“我感觉你好像在脑补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二号幽幽开口。

“不是脑补，是合理的推测。”张有志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

“二号，你们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自然知道一个道理。”

“你们这群穿越者可以改变历史，那他们也能，你们17个人，布局六十余年，付出了莫大的牺牲，才让这个世界变成了如此理想的模样。”

“你们肯定不会放任这个世界毁掉，眼前的乱象和纷乱，应该有着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三体人要打过来了？”

“这都哪跟哪啊，你放心，半人马那边没有智慧生命，旧历史中人类第一次碰见外星生命体在几十万年之后，宇宙是很稀疏，很和平的。”二号哭笑不得的解释。

“没有外部威胁，那我实在搞不懂现在为什么要这么乱搞？科学研究也要有度进行，现在的行为是在过度消耗文明的潜力，这和竭泽而渔有什么区别？”张有志反问道。

“张有志。”二号叹了一口气。

“你也说了，他们是未来，我们是历史，未来想要干扰历史，但历史也可以改变未来。”

“你知道吗？整个白玉京的努力无非就是为了保住当前的既定的历史成果，为此，我们六个可以轻易舍弃掉自己的生命。”

“我们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从未来变成了历史，历史想要对抗未来的干扰，很难的。”

张有志看见二号难得认真起来，也不由得回道：“我知道，他们是玩家，我们是剧情npc，这一场看不见胜仗的战斗，除非未来源源不断有人来帮助白玉京，但目前来看，未来全是敌人。”

“似乎没有人认同富有情绪的未来，都在追求理性。”

二号摇头：“绝对理性带来的未来只有灭亡，他们不懂这一点。”

“可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敌人还没来呢，你们这样搞，这不是自乱阵脚吗？你们在亲手降低全人类对于白玉京对于世界联合政府的支持度。”张有志回道。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最好，不然你今天肯定开心不起来了。”二号包容的笑笑，岔开了话题。

“我能猜到一点。”张有志自嘲道。

“你们这是再搞否极泰来的那一套，通过对于人类文明的极限施压，让社会触底反弹，依次形成无与伦比的社会共识——那就是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可能，似乎……”二号的声音越来越小。

“通过极限施压形成的强大社会共识，这种社会共识建立在全人类共同痛苦的经历上，不可阻挡。

比如现在通货膨胀引起的社会动荡，已经侵蚀了每个政府公民的记忆，你们不惜爆发大量的低级情绪灾难也要实现这个极限施压来进行触底反弹的操作。”

“可明明，在白玉京的主持下，世界完全循序渐进改变，而你们却非要形成强大的社会共识，不惜人为制造文明大低谷，这只能说明一个事情。”

张有志说到这忽然加重了音量。

“其实你们，对于能否改变世界，也没有信心，对吗？”

“又或者说，其实白玉京……有可能会消失对吗？”

“仅仅是第二位修正者，就已经可以轻易抹杀包括第一序列在内的所有白玉京成员，它甚至可以轻易抹杀你们六个，只是苦于无法改变现状才放弃。”

“那么第三位呢？”

“你们是不是在做好白玉京消失的准备，借住强大的社会共识，让世界继续沿着你们的理想，走下去？？！”

“张有志。”二号无奈出声。

“你先别说话。”张有志冷声道。

“整个人类世界，现在低级情绪灾难遍地开花，互联网上四处可见绝望的言论，整个世界氤氲这低迷的气氛。”

二号再次打断他。

“张有志，白玉京公司全体员工共计3，632，721人，正在全力阻击已有各地爆发的情绪灾难。”

“这个世界有一百亿人，就凭这三百万员工？够吗？”张有志反问。

“我们尽力而已，这就是白玉京公司的职责所在，我也知道这样治标不治本，但这段艰苦的日子，是人类所必需的。

欢乐颂说得对，我们不能把人类养成温室里的花朵。”

“呵，你们六个怕是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吧。”张有志冷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二号的语气忽然平缓，仿佛没有听清张有志的意思。

“我在科学会展的时候注意到赛因斯先生的身边有一位较年轻的后辈，我在新闻上看见过他，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一位科学界的领军人物。”

“另外，这段时间我经常看新闻，我注意到三号正在逐渐过渡权利，力图将世界联合政府变成一个不再依靠白玉京，而是独立运转的存在，并且设立了大量逻辑自洽的权力监察组织，现在的轮值主席就是三号的继承人之一。”

“还有，前段时间有个关于核武库执剑人的消息，那位六号，我虽然从未在荧幕上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直觉告诉我执剑人马上就要换人了，这位无名英雄即将离开这个位置，因为有些新闻在隐晦的透露这类消息。”

“最后，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五号是谁，但是经过我这半年来的观察，我锁定了最有可能是五号的人，那就是新成立的联合政府太阳系开拓军团创始人——修德先生。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所谓的五号，而现在，这位修德先生，也指定了自己的唯一继承人，是一位太空军的军官。”

“我不知道一号是谁，但我想，他最近所作的准备也应该差不多吧，应该也在确保自己消失之后世界能够正常运转，你们已经做好了被第三位历史修正者杀死的准备。”

“张有志，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二号的声音由虚变实，最后在张有志的面前缓缓具现出来，他站在小院子的空地上，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

张有志向他伸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