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已经开始给曼谷药店供假药，不怕有人查吗？”黄诚信把手一摆，说早用钱搞定了曼谷当地的工商部门，那些公务员的薪水都不高，有两个专门负责此事的工作人员收了钱，至少一年之内都不会查。现在有七八家大药店都在卖汤老板的货，销路很快，因为别家药店的便宜两折，外表谁也看不出来。

“这也是你的功劳？”我斜眼看着。

黄诚信感叹：“不然汤老板怎么会跟我合作？我也算技术指导嘛！不过，汤老板也算聪明人，真的系一点透……”他边说边走进卧室，躺在床跷起二郎腿，十分得意。我万没想到，黄诚信居然真跟汤先生合作了，而且还这么紧密。算他仿的药多数都不是口服而只是外搽，那也是坑患者，这在珠宝店坑游客更缺德。我这几年也经常在淘宝买药，我自己用的日本眼药水，老妈用的台湾风湿膏，老爹用的新加坡肩周劳损油。现在看来，那些自称海外代购的淘宝店主也不保险，谁知道他们的供货商，是不是汤先生和黄诚信这类人？

看着黄诚信的得意模样，我心里很别扭，想训训他，又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因为知道根本没用。自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已经有近三年，他一直在做不光彩的生意，但毕竟关系在，我和高雄都采取容忍的态度。偶尔遇到游客来店，我和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故意把事搅黄，用以表示立场。但现在看到黄诚信居然在汤先生的鼓动下开始卖假药，我觉得已经突破了我对朋友行为的底线。

“黄老板，其实我很讨厌卖假药的。”我坐在卧室的小矮桌边，“算不是进嘴的药，但也耽误病情啊，你家里没有人生病？要是他们也买到假药怎么办？”

黄诚信从床坐起来：“田老板，话不系介样说！我们家银不可棱买到假药，那系个泉州的小县城，喇里的药店给你地址都很蓝找得到，根本不可能结识汤老板介样的银！”我说难怪你不担心，只要你们黄家人买不到假药，不管别人死活了是吧，要是这么说，我非举报你不可，千万别再让我知道内情。黄诚信连忙过来劝，说大不了赚到钱多请我吃几顿饭。

我哼了声：“我不差那几顿饭，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经常买药呢，谁敢保证以后买到的药，不是汤先生和你给供的货？到时候这笔账全都算在你头。”黄诚信很着急，说这样对他不公平。我也懒得跟他多说，走出店去闲逛。听到身后黄诚信出来，严厉地对吴敌说千万不能把他供货药品的事讲出去，否则跟他没完。

没过几天黄诚信找我，让我替他请一块佛牌，特意声明要碧武里xxx寺庙的正牌，并给了跑腿费。虽然不算多，但碧武里距离曼谷很近，乘车也便宜，还是挺划算的。于是我答应了，拿着钱出发，没想到在bts车站发现手机忘带了，本想这么算了，很快回来。但万一要是有客户打电话呢，接不到漏掉商机。于是我又返回珠宝店。推门刚进去，看到店里坐着两个人，其一个很是眼熟，这不是做阴法刺符的造假专家汤先生吗，他怎么来了？

见我又杀回来，黄诚信表情很惊讶，但半秒钟又恢复，笑着问我怎么回来了。我说来取手机，汤先生倒是笑呵呵地跟我握手，我心想这家伙肯定有猫腻，应该是故意把我支开的。在宿舍里，我把手机收进口袋，黄诚信跟了进来，我笑着问：“你那佛牌还要吗？要不要把钱退给你？”

“介个……那退给我吧。”黄诚信有些尴尬。我问为什么这事还要瞒着，是怕我给工商部门打电话举报吧，黄诚信扁了扁嘴，说当然不是，田老板怎么是那种人。

我问汤先生干什么来了，黄诚信说：“也没什么大细，系来玩玩，顺便四处看看。”我说是想四处看看哪里有大药店呗，黄诚信嘿嘿地笑。这时汤先生走过来，站在宿舍门口，说今晚让我们找个好玩的地方，他请客好好玩玩。黄诚信连连点头，说牛仔巷那边有很多马杀鸡，服务非常周到。

汤先生说：“嗯，早想来体验正宗的泰式古法按摩，今晚去！先找地方好好吃点海鲜再说。”

当晚，汤先生招呼我们车，我推说肚子不舒服。汤先生却沉着脸：“田老板不给面子，当初要不是你带我找那个阿赞什么闷做的阴法刺符，我现在也不会生意做这么大！你必须要去，否则是瞧不起我。”没办法，我不想跟他翻脸，只好答应。

吴敌开车先到唐人街，黄诚信指名要到这里的海鲜自助餐厅，汤先生大度地说随便，吃什么都行，反正都是他买单。今天刚巧运气不错，没什么旅行团来吃，餐厅里没那么多食客。黄诚信和吴敌两人如入无人之境，不停地往桌运送，螃蟹、黑虎虾、女王虾、濑尿虾、鲍鱼、竹节蛭、象拔……汤先生没想到泰国的海鲜自助餐居然有这么多硬货，说真是广州还好。

我心想，算不吃，这顿饭也省不下，汤先生的生意也照做，干脆也别想那么多，吃吧。四人甩开腮帮子造起来，足足吃够时间才出来。黄诚信要不是有吴敌扶着，估计得爬回去，我和吴敌也没少吃，汤先生身体较瘦，是典型的广东人体型，胃容量有限，属他吃得最少，但也喝了不少酒。

吴敌开车带我们前往牛仔巷，汤先生心情大好，还唱起了粤语歌。车开进巷口，找了家之前高雄经常带我们去的按摩店，装潢很有档次，门口总是站着两名漂亮女人。汤先生一看眼睛放光，连忙催我们快进去。让老板帮我们叫了四个手法好人也耐看的女技师，各自进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