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为你,情谜一生
作者:颜灼灼 | 分类:灵异 | 字数:54.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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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难断(一)
所幸的是,袁嘉澎在这个关键时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主动提出免费为吴敏担任辩护律师,尽量减轻她的罪行。此外还变着法子讨尹静姝开心,可谓使尽浑身解数,嘴皮子也快磨破了。
萧瑟又去了法国,他没有向我道别,我们似乎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是即使在明意识里,在冷静的思考中,在理智上,我都确认萧瑟不会再来找我了,也已经坦然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在潜意识中,我总是若有所待。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排练结束,我都有一种难解的、心乱的期盼,会不会走出排练厅,他又像最初那样突然出现?会不会我回到公寓,他来按门铃?又或者,他给我打来电话,约我见面?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是真的不再来了!这样也好,彻底了断,彻底解脱,可是,我还是会时常心神不定,坐卧难安,我和尹静姝一样,都变得经常叹气,以至于关系好的同事看到我们两人在一起,就会过来打趣:“你们又在一起叹气了?”
花开花落,云来云往。今年与去年,人事沧桑,多少变幻。过去的已无法追回,未来的将如何抓住?
事业上的得意,多少填补了我情感上的空虚。第二年的6月初夏,27岁的我即将实现又一个期盼已久的梦想,此时的我已是舞团的当家花旦、首席主演。自从我获得国际金奖后,这三年来舞团上演的几乎所有中外舞剧,都由我担任女主角,也都取得了很好的反响。但是,没有跳过《天鹅湖》,总觉得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
对于跳芭蕾舞的女演员来说,没有不渴望跳《天鹅湖》的,《天鹅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芭蕾舞的代名词。天鹅纯美而高贵的姿态,也许是爱美的女性们在审美上最一致的聚集点,每一个跳舞的女孩,都梦想成为那只高贵美丽的白天鹅。
而从舞团决定开始排演芭蕾舞剧《天鹅湖》的那一刻起,我便感受到了梦想即将实现的兴奋、冲动和喜悦。舞团将在中国首演世界芭蕾巨星纳塔莉娅·玛卡洛娃编排的《天鹅湖》,并将之列为自己的年度大戏,我毫无悬念的成为女主角。《天鹅湖》可以说是一把衡量的标尺,白天鹅和黑天鹅,这样两个戏剧性格截然不同的角色,由同一个女演员来完成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对于我这样一个逐步迈入成熟阶段的舞蹈演员而言,太希望通过这样一部家喻户晓的经典舞剧挑战自我。
在《天鹅湖》中,纯洁无瑕的美丽少女奥杰塔被天鹅的躯体束缚,她渴望自由,而只有真爱才能打破魔咒,王子齐格费里德深深爱恋奥杰塔,但就在王子向奥杰塔表白自己的爱意之前,她邪恶的双胞胎姐妹、黑天鹅奥吉丽娜,诱惑勾引了王子。在绝望之际,白天鹅选择跳下悬崖自杀,并在死亡中最终得到了自由。我追求奋斗的新目标,就是要赋予《天鹅湖》中的奥杰塔和奥吉丽娜——这一白一黑,一个纯美一个妖艳的舞蹈主角新的生命。
虞团长和叶梓涵都认为我不论从形象还是气质上,都特别适合演白天鹅,纯美、温柔,却不乏激情。我在舞蹈学校毕业公演时也跳过《天鹅之死》,对“白天鹅”还是比较有把握的。但是“黑天鹅”让我有点胆怯,除了在性格和情感表达上与妖艳的黑天鹅有距离外,黑天鹅的舞段中有一个世界闻名的高难度动作“富艾泰”(fouette),它要求演员用一条“主力腿”在原地用脚尖与脚掌起落,另一条“动力腿”甩动,身体要作360度的旋转,而且要连续旋转32圈。
据说叶莺当年在扮演黑天鹅之前练习32圈的高难度动作时,为了达到在原地旋转32圈不移动位置,就用四把椅子将自己围起来,多少次摔倒了爬起来再练,腿不知被椅子碰伤多少处,为了达到舞台上32圈的完美效果,她在台下一口气转70多圈,为此脚趾甲磨掉了无数次,每次练完,舞鞋里都沾满了鲜血。
我也效仿叶莺,在四把椅子的包围中练习32圈的“富艾泰”,失败自然是不计其数,每天腿被磕碰得青一块紫一块,还有鲜血淋漓的脚趾和钻心的疼痛。这些天阴雨绵绵,我身上的旧伤也开始复发。由于经常需要做出一些高难度动作,受伤对于每一个芭蕾舞演员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力、伤病等都会成为困扰演员的现实因素。我的胯、脖子、膝盖属于“重伤地”,芭蕾舞看起来很美,实际上就像被人整天暴打一样。而经历的那次流产,也让我的身体受到了一定的伤害。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练功房内练习32圈,实在太累,不小心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醒来时整个膝盖肿得像馒头似的,完全不能动弹。我吓傻了,幸好手提包就在身边的地上,我慌张的从里面取出,急速翻找到卓羿宸的号码,拨号。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我立即求救:“宸哥,我的膝盖肿得厉害,腿动不了,快来带我去医院!”
“你在哪里?”对方问。
我听着那声音,似乎不像卓羿宸,但我因为受到严重惊吓,神智有些迷糊,已经顾不上了,告诉他我在三楼的练功房,他说马上赶到,让我等着。
在恐慌和焦灼的等待中,我蜷缩在椅子上,颤抖痉挛着,万一膝盖出了什么严重毛病,再也跳不了舞,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脚步声传来,我望眼欲穿的“救星”终于来了,但是,来人并非卓羿宸,而是……我呆了,愣了,傻了,有好一会儿,神智在一个虚无的世界里游移。膝盖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使我觉得头晕目眩而额汗涔涔。也就是在这阵抽搐里,我醒了,从那个虚无的境界里回复了过来,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人,不敢眨眼睛,生怕眼睛一眨,幻象消灭,一切又将归于虚无。
“萧瑟,”我喃喃的念着,“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你……”
“你刚才拨的是我的号。”萧瑟语气低沉,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我从椅子上抱起,快步走出练功房,又下了楼梯。车子就停在团部大楼外面,开车的是向叔,萧瑟把我轻放到车上,自己也上了车,坐在我身边。
“膝盖怎么回事?”他关切询问。
“不知道。”我语音模糊而精神恍惚。
他轻握住我的胳膊。“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生。”
我望着他,又迷糊了,又进入了那个虚无的世界。他抱住了我,我完全不由自主的、紧紧依偎着他。车子冲了出去,那震动的力量使我一跳,内心深处,那朦胧的意识中,就忽然掠过了一阵近乎疯狂的喜悦。萧瑟,萧瑟,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及时出现在我面前!但是很快,那疯狂的喜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椎心的痛楚,他出现了又能怎么样,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
到了医院后,萧瑟交待向叔:“我先不回家了,你帮我把行李送回去。”
“行李?”我疑惑地望着萧瑟。
“他刚下飞机,回家的路上接到你的电话,就赶过去了。”向叔代为回答,“还真是巧,你那电话打得很是时候,如果早一些,他在飞机上就接不到。”
我猛然想到,里面的通讯录是按照姓氏顺序排列,萧瑟和卓羿宸的名字正好是连在一起的,我当时太着急,因此误拨了萧瑟的号码。
是命中注定我们缘分未了吗?
医生给我检查的时候,脱下我的连裤袜,萧瑟看到我肿胀的膝盖,伤痕累累的腿和血淋林的脚趾头,猛抽了一口冷气,我看到他的眼眶湿润了。医生告诉我,是膝关节创伤性滑膜炎,必须住院治疗。
“你飞长途很累,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我虽然渴望萧瑟的陪伴,还是心疼他。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回去。”他拍拍我的手背,鼓励般的笑了笑,“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很快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我回家也睡不着,还不如在这儿陪着你,睡得更踏实些。”
他的笑容酸涩,却依然动人,也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躺在病床上,很快睡着了。清晨醒来时。周围似乎有人在说话,我仍然疼痛、软弱而乏力,闭眼躺着,侧耳细听。
“一个芭蕾舞演员不可能没有伤,你不用太担心。”我听出是叶梓涵的声音。
“我看到她那些伤,心疼得厉害……”萧瑟没有再往下说,只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那只是表面上的,你看得到的伤。还有你看不到、不知道的……”叶梓涵忽然停顿住。
“还有什么我看不到、不知道的伤?”萧瑟立即追问。
叶梓涵默然数秒才再度开口:“童忻不让我告诉你,之前你回来的时候,我也没机会和你单独见面。现在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她因为你而受的苦。她这一身的病痛,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两年前,在你们分手后,有一次排练的时候,童忻不小心摔倒,她流产了,那才是你最应该心疼的。但是,你走得远远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过。都决定分手了,你还那样对她,你的行为让我非常鄙视。我憋了两年多,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病房里突然没有声音了,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