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秦阳的错觉，在跟那个女孩对上视线的瞬间，他感觉那个少女对他并不陌生。

虽然冷漠，虽然平静，但那份静默之下，直言不讳地包含着什么。

少女看上去一米五多的个子，穿的也非常非主流，穿着类似斗篷一样的外套，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她甚至还化了熊猫眼似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都阴森森的。

但无论是谁，在看到她的瞬间，最先都会被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吸引视线。

那看似平静如水的眸子里面，微微泛起波澜，就像是海纳百川，包容了世上一切真相。

秦阳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眼睛。

那种无所遁形，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内心的、平静的目光。

她什么话都不用说，却有一个声音在秦阳脑海中响起——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但我什么也不会说，除非你主动来问我。

对视了三秒，在所有人都意识到她在看谁之前，她仿若无事地移开了目光。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如果不做，那我就先回去了。”少女的声音有些低沉，但还是带着女孩该有的细腻。她的语气平铺直叙，虽然直接，给人一种很不客气的感觉，但秦阳能够笃定，她没有半点拽的意思。

只是不屑于社交，不屑于圆滑。

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有着某种才华的懒惰少女而已。

少女转身就要离开。秦阳下意识要开口。

“等等。”

一个声音赶在他之前叫住了少女。

“真是不好意思。”凌浩一边向广大辛苦赶到的刑警们道歉，一边走向少女，拉住了她的胳膊。

少女似乎是很反感有人碰她，挣开了凌浩的手，脸上也露出了不满之色。

这真是一个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怪胎。

预言么……

“我们神秘调查局的人个个都是怪人，难免有各种各样的脾气，还请大家不要计较。关于这次警力部署问题，我来给大家做解释。首先，我们肯定是通过了上级的申请，才被获许了让各位来帮忙……”

在场面话方面，凌浩不愧是队长，虽然看上去跟健身教练似的，但话说得倒是一板一眼。

秦阳注意力暂时集中在那个少女身上。

他走了过去。

少女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靠近。

她再一次看向他，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阴沉沉地看着他。

秦阳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知为什么，脑海中想到的竟然是一只生活在原始森林里的七彩鹿。

看似怪诞的外表之下，隐藏了很多更真实的东西。

秦阳在离她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知道些什么？关于我。”他没有特地指什么，只是简单的提问，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那样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像一个黑洞，能够吞噬一切。

少女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秦阳慢了半拍，但还是提起脚步，跟在了少女后面。

被一群刑警注视着，正在解释的凌浩注意到了这边，脸色微微变得深沉，却又隐藏得飞快，继续仿佛没事一般继续他的话语。

少女用眼神示意秦阳跟上自己，秦阳明白了，跟上来了。

可少女却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这个单元楼内部就像是写字楼，但还是有一些阳台等地。看来，这里曾经确实是一个居民楼，是后来被改造成的写字楼。

从内部的装潢来看，无论从风格、新旧程度等各方面看，这个写字楼格局存在已经有至少几年了。

秦阳随着少女来到了一处紧急逃生楼梯口。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转身，在几个阶梯之上居高临下注视着他。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少女开口。

她的声线听上去有一种天生的冷感。或许她想要表达一些语气，却在这种声线之下，被尽数掩藏。

秦阳只能凭直觉判断。

“你能告诉我什么？”他没有顺着少女的思路接话，目光锁定着少女画着黑色眼线的眼睛，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你想要找的人在哪里。她很不一般。”

这样的话，秦阳一点也不意外。

在神秘调查局里面的人，肯定是真正有才华的人。在他们面前，任何试图隐藏的东西都无所遁形。

“我要接她回来。”

“你是不是以为她被困在所谓的鬼域之中？”

少女这话，引起了秦阳的重视。

“难道不是么？”

“不是。我见过她，就在七天前。”

少女说得那样笃定，秦阳不得不相信。他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就像是牢牢掐住了猎物一般。

凶狠之中，带着不掩饰的渴望。

“在哪里？”

“一个你无法进入，也从不知道的地方。”

“这里？”

“地下室。”

“为什么无法进入？”

“除了队长、金主、老板，任何无关人员都不得入内。”

“里面是干什么的？”

“研究特殊人群。”

“研究特殊人群？”

“对。”

“比如说我们这种？”

“对。比如说我，比如说你。”

秦阳的瞳孔倏的收缩。

他无疑去了解更深。国家既然选择了相信神秘能力人群的存在，自然会有研究这种神秘能力的机构。这一点他并不意外。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娅竟然被……

“为什么下面还能屏蔽人的气息？”

“这是他们的研究成果。他们在这里研究了好多年，总归得有点效果。”少女乌黑顺直的长发披在肩上，从斗篷帽子中露出一截来。整个人看上去有点不屑，有点嘲讽。

秦阳一下子明白了刚才凌浩的反应。

他一定是知情的。

也就是所，在明知道自己在找苏娅的情况下，凌浩装聋作哑，还来配合搜查审问关于苏娅的情况。

秦阳不想继续深究下去。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深入之后的真相中保持冷静。

事实上，他现在就已经很难冷静下来了。

深呼吸，而后继续对上少女的眸。

“我要接她回家。”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等了这么多天的动力。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所谓的“研究”究竟是怎样的过程。

少女看着他：“我会帮你。”

秦阳抬头，正想问她原因的时候，凌浩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