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战在夏野面前是没什么用的。

秦阳也知道这一点。他并没打算真的用语言去动摇他——夏野要是能被他三言两语动摇了，也就不会一步步隐忍准备，直到如今了。

两个人脚边都有一个纸人。秦阳的纸人通体发着暖光，夏野的纸人通体都阴森森的，充斥着阴气。

两个纸人差不多大小，材质也非同寻常，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两者的材质是一样的。就像是用同一种材质做成的纸上裁减出来的两个纸人。

不过不是一模一样就是了。

夏野显然是注意到了秦阳脚边的纸人，但是也很显然，他并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秦阳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个反应——现在整个华夏的阴气都聚拢在这里，阳气被远远隔绝在外面。秦阳想要利用阳气来操控纸人，或许威力强于阴气操控的纸人，但是后继无力，想要补充，只能不断输入自己的本源阳气。

也就是说，秦阳是拿自己的寿命跟他对抗。他无所谓，但是秦阳却不可能真的无所谓。

他还有苏娅要担心。

“不过，让我有点意外的是，你还隐藏得挺厉害。既然有这么多底牌，以前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夏野注视着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秦阳读不出他语气里的意味。这是讽刺？还是误解他以前装愚守拙？

夏野当然不会知道他为什么阴阳术突飞猛进——以前的他是真的阴阳术不如夏野，所以才会一直被他耍得团团转。如果早有如今的本事，他至少说什么也不会让姜浩泽家破人亡。

秦阳之前把大量的阳气输入到纸人体内，尽管消耗了一部分，但目前的纸人还是精神奕奕。

两个男人的表面僵持不动，两人之间的对抗却已经通过纸人表现了出来。

秦阳的暖阳光芒纸人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双脚叉开站在秦阳的脚前，朝着夏野脚前站着的灰黑雾霾般的纸人靠近两步。

阳气与阴气本身相依相存，互相平衡，但是此刻的两个纸人，一个是纯阳，一个是纯阴，就像是水火不相容一般，此刻两位也是非此即彼。

“那本书，里面的魂魄，应该是你爷爷吧。”夏野突然说道。

秦阳不动声色：“灵异书本来就是为了你这种人量身打造，揭露出你内心最脆弱、最容易走上歧路的经历。我不知道你怎么出来的，但阴阳师不应该是你这样的。”

说话的同时，两个纸人已经打在了一起。

说来也是搞笑，秦阳和夏野真要打起来，也就只能按照普通打架的方式来，赤手空拳，搏斗。在身手方面，或许秦阳还能略占上风。但是，前提是得排除夏野的身上有没有什么刀之类的。

同时，夏野也在顾虑着秦阳是不是身上有利器。

跟秦阳一样……不，夏野甚至比秦阳更加珍惜自己的命。

一旦他死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优势都没了。变成了魂魄之后的阴阳师与普通鬼魂没有任何区别。

真要说，甚至还更加虚弱一些。

正因如此，夏野只能利用手头的阴阳术进行对抗。如果不是必要，他绝对不会愿意跟秦阳发生身体接触的搏斗。

更何况，他知道秦阳跟苏娅平时都有在进行身体训练。

甚至说，他知道楚家的底蕴之后，就知道论体能和武力值，他是绝对比不过秦阳的。

从小有系统锻炼的人，跟他这种荒废了很久的“野路子”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因此，纸人与纸人之间的较量，成为了他们的主战场。

秦阳操控纸人熟练倒是熟练，但是夏野显然更加熟练。

楚家是控纸术的开山鼻祖。跟秦家一样，当年的楚家老祖宗也是战国七雄时期开始逐渐研发出的控纸术。后来为了避免被人知晓，从而惹上什么杀身之祸，楚家的老祖宗选择归隐。

但是，既然开创了控纸术，他自然是要使用、进一步研究的。

正是在那个时候，楚家的老祖宗通过纸人，认识了秦家的老祖宗秦德怀。

秦家老祖那个时候也刚刚对于阴阳术小有所成，发现了纸人的特殊，同时也刚好学会了马家的御魂术，几次不打不相识之后，两家的老祖成了知己。

不得不说，秦家一脉之所以能在华夏的阴阳界流传那么久、声名显赫，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老祖宗秦德怀当年广交好友，并且学百家之长为己用，最终完善了自己的控魂术，并且同时也掌握了其他几大家的阴阳术，并且一直保留了下来。

前不久秦阳打开的檀香木盒子里面，放着的就是其他几大家的阴阳术核心技能。

当年的秦德怀就是因为发现，自己所掌控的阴阳术力量太过强大，导致自身的体内阴阳失衡，最终才会被归尘一口咬定是“鬼魂”并且带往鬼门关，他才意识到他所掌握的力量或许已经超越了人世间被允许的范围。

所以，他把其他几大家的阴阳术给锁了起来，只留下原创的控魂术和楚家的控纸术来传承。

秦阳的控纸术很熟练，但是夏野的同样熟练。他们两人在这方面，不分伯仲。

一边进行着唇舌交战，试图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一边双方操控着的纸人正在互相拳打脚踢。

操控纸人靠的是自己的一缕魂魄，施展出来的拳脚也是自己平时会的拳脚功夫。

因此，尽管不分伯仲，但是秦阳操控着的纸人还是在一点点、艰难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上风优势。

但是，相对的，他的纸人的暖阳光芒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夏野在拖。

现在，只要他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到秦阳操控的纸人身上那点阳气全部被消耗殆尽，那么，他反转的机会就到了。

秦阳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打算。

“不好意思，我恐怕得打乱你的算盘了。”他开口道，“你以为，我之前给我的纸人那么多阳气，那些都是哪里来的。”

夏野面不改色，但是正是这个没反应，让秦阳读出了他的反应。

他在警惕。

只要没天亮，就还是今天（我耍赖，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