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
作者:Glance | 分类:现言 | 字数: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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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9-结束
记忆中似乎有过这么个人, 很慈祥,很和蔼,小朋友们都喜欢围着她要糖吃, 但是那些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曾经因为这一块儿拆迁, 夏初辰一家搬到了另一个巷子里, 也就没再见过这位奶奶。
“老奶奶, 请问您住在这儿多久了?”
老奶奶似乎耳朵不大好,她看了看夏初辰觉得她不像是坏人,于是又询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大好。”
夏初辰便又放大了音量, 等着老奶奶的回答。
“小姑娘,我可是在这儿出生在这儿长的, 听你说话不像是本地人啊, 但总觉得有些熟悉, 你是不是小时候住在这儿,现在来探亲啊?”
“您还记得我吗?我姓夏, 记得小时候我还在你家住过两天呢!”
老奶奶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用老花镜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夏初辰一遍,这才疑惑的说道:“你是——辰辰?”
“是啊, 奶奶您还记得我啊?”
老人的脸上是惊喜的笑容, 显得皱纹越加深了。
“怎么不记得, 你那个时候才这么大, 像个跟屁虫一样, 只是后来你们全家搬到了别的地方,就再没见过你。”
夏初辰很惊讶老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自己, 说着说着,眼眶竟然都湿润了,或许是这家乡的海风吹的,又或许是因为心中感情早已克制不住。
拗不过老人的盛情邀请,夏初辰还是走进了屋子,房子依旧不大好,可见老人的经济情况不容乐观。
夏初辰临走时偷偷放了一千块钱在茶几上,算是一种回报和感恩吧。
当夏初辰来到住了五年的房子时,已经是另一番光景,住宅区竟早已变成了小杂货铺子,往昔的时光却再也捕捉不到。
十岁以后,他们一家人搬到这里,那个时候安娜已经比自己大了不少,也渐渐有了不好的嗜好和脾气,更是爱欺负初辰,家里的活儿都让她一个人做,还恐吓她不许跟爸爸讲,夏初辰那个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仿佛做家事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是捡来的孩子,她必须学会感恩和报答。
“姑娘,买东西?”
“不是,我想跟您打听个人,原来住在这里的夏家为什么后来搬走了?”
那女人一听,忙敛了笑容,把夏初辰往屋内拉了几步,道:“你是他们家什么人啊?”
“我……我是他们家的远房亲戚。”
“这样啊,这一家人真是灾祸连连,先是死了男人,后又弄丢了孩子,再后来年长些的女儿又净干些不要脸的工作,最后她的妈妈也得了病,整天神神叨叨的,跟得了精神病一样,后来好像有个大老板到了南城,直接把那个女孩带走了,他们一家人就把房子卖给了我男人。”
夏初辰听着老板娘的话,只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个灾星,害了他们一家。
这时苏和希打了电话过来,夏初辰匆匆说了两句就离开了杂货铺,临走时还多看了两眼。
餐厅。
夏初辰老远就看到坐在窗子边上的苏和希,他一身白色的休闲装,带着巨大的蛤蟆镜,像极了电视剧里的男一号。
夏初辰转念一想,他可不就是吗?
苏和希看着朝他走来的女孩,惊讶的忙取下眼镜。
那是夏初辰吗?
齐刘海外加马尾辫,鼻梁上还有一副学生眼睛,再看衣服,活脱脱就是一个学生。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夏初辰觉得一个奇怪的视线从她进门就一直停驻在她身上,抬头对上它,笑吟吟的说道:
“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怎么打扮成这样?我估计就算有记者迎面走来也认不出你。”
夏初辰对上他含笑的眸子,不经意的说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啊,不熟悉吗?”
苏和希接过服务员递过的菜单,漫不经心的翻动着,随口说:“还好吧,我都不记得了。”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泛起了嘀咕,他猜夏初辰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她没有理由知道,如果秦远不告诉她,就不会有人知道,或许是自己多疑了。
“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哪道菜吗?”
夏初辰支着下巴,笑笑的看着对面的人。
苏和希故作镇定,仰头对着服务员说:“你们这儿有脆皮豆腐吗?”
服务员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忙不迭的点头说有,双颊飞上两抹红霞。
苏和希看夏初辰没有说话,唇边笑意更深,以为自己猜对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夏初辰却在想:自己虽然喜欢吃脆皮豆腐,但那并不是这家餐厅的招牌菜,如果是那个人,是不是真的会记得?
不多一会儿,菜就上齐了,面对美食,夏初辰暂时抛开脑子里风云变幻的想法,开始专心享用,苏和希看着夏初辰的模样,觉得自己一定是多疑了,以她的脑子又怎么会猜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当年的秦远呢?
虽然心中还是有不安的,突然打电话说要在圣诞节这一天到南城去,很是奇怪。
两人用过晚饭,才是下午5点。
南城有着海滨城市具有的全部特点,温暖,湿润,宝蓝色的天空中星辰闪烁,给这个夜晚增添了几抹柔情和浪漫气息。
曾几何时,虽然自己看不见星星,但身边的那个人总是不厌其烦的跟她讲解,听着他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脑海中总能浮现出美丽的星空图。
当时远在美国的她,手术成功后她第一个要看的就是星空,然,美国的夜晚不比南城,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直到今天,站在这里,夏初辰才恍然发觉,原来根本是一模一样的。
“在想什么呢?”
“在看星星。”
苏和希闻言,也学着夏初辰仰起头,闪烁不停的星星顽皮的在夜幕中时隐时现,如同捉迷藏般充满了乐趣。
迎面扑来的风带着清新的气息,夏初辰与苏和希相视一笑,同时迈开了脚步朝前走去。
“朝前一直走,就是大海哦!”
走着走着,夏初辰突然转过头,对着苏和希说道。
苏和希被她突然认真起来的神色弄得一阵莫名,“你很喜欢大海?”
“是,我喜欢大海,at sea,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苏和希一愣,脱口而出:“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意思。”
“对,我曾经每当难过的时候都会面朝大海,看着浩瀚的海面,总觉得自己也置身于那个世界里,逃离现在的生活,完全融入大自然。”
“原来咱们的初辰这么诗意。”
“算了,我们快走吧。”
“恩。”
两人牵着手如同所有的情侣一样漫步在乡间的石板路上。
绚丽的晚霞把海平线附近的天空映照得一片火红,天空中堆积着的云层已经被海风吹散,露出了小一片一小片更加幽深的夜幕,大海的夜色也变成了深深的蓝,海水随着海风一浪接一浪的打在沙滩上。
“到了。”夏初辰很沉稳的吐出这两个字,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到了。”苏和希也喃喃的自言自语,仿佛这两个字代表了一种终结甚至更深层次的含义。
海水是一如既往的蓝,但此时的深色却犹如深渊,令人惊恐,好像随时能吞噬掉世间万物。
哗——哗——
远处的浪花一阵又一阵的冲上了暗滩,一直漫到了两个人的脚边。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的天气与众不同,我肯定会热死。”
苏和希开玩笑道。
夏初辰眼睛一亮,定定的看向苏和希。
“怎么……怎么了?”
“热?哈哈,我来帮你降温好不好?”
苏和希连忙有向后退的趋势,但面上依旧故作镇定:“夏初辰,你不会是要……”
“怎样?”
话音刚落,夏初辰突然把手浸道了海水里,再对准了某人的脸,使劲一弹……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
夕阳下,两个青年男女如同孩子一样顽皮的打起了水仗,欢笑声,尖叫声,嬉闹声层层交叠,伴随着浪潮一波波拍向远方。
两个人玩累了,夏初辰和苏和希懒懒的坐在了海滩上,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你是有话要对我说的吧。”
夏初辰愣愣的看着苏和希,他的嘴角依旧是苏氏笑容,如同这海风一样,暖暖的,容易让人着迷。
“你……你不是我的大哥哥对不对?”
苏和希嘴角一僵,但仍然笑道:“难不成我是你的弟弟?”
夏初辰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站起身来,望着大海,“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今天带你来南城,就是想要证实一件事。”
苏和希无谓的笑了笑,他毫不躲闪的迎上夏初辰质疑的目光,却带了丝丝凌厉。
“虽然我知道我们的恋爱关系要就此结束,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明确一个事实,我——苏和希,从来没有说过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你一厢情愿,非要把我错放在你心里的位置上,如今是怎样?只因为你找到了更好的对象就要遗弃我?”
夏初辰心一痛,她万万没有想到苏和希会这样说她。
千愁万绪一时间涌上心头,苦涩在心中晕开。
“怎么?说不出口?不过分手二字,简单容易……”苏和希咄咄逼人,丝毫不愿放过面前脸色苍白的女人。
“胡说……”
夏初辰冲着苏和希喊道,引得他的身子为之一震。
“谁说很容易,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站在你的面前说这些话?你知不知道……”
鼻尖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但夏初辰仰起头,拼命的阻止它落下。
“至少现在我还是喜欢你,就算知道了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欺骗我还是那么可耻的喜欢着你,我是那么没用,那么胆小,那么无知!”
苏和希听着夏初辰的话,只觉得心中阵阵痛意袭来。
“喜欢?喜欢我你还不是要回到他的身边?这就是你口中的喜欢吗?”
“那只是一份契约,我为了帮你拿到那份救命的合约才这样做的,其实你一直都知道的,对吗?”
“是,我是利用了你,但这都是你咎由自取,你的白痴和无知才造成了今天的一切,你怨不得别人。”
夏初辰听着,一字一句拍打在心堤上,她不断的提醒自己说:要坚强,痛就让它痛个够吧……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我们就这样吧。”
苏和希强烈克制住自己想要挽留她的话语,但终究只是化作望向大海的冷漠眼神,他的余光看着夏初辰渐行渐远的身影以及海滩上她留下的脚印,只觉得一股愁绪自心头打开。
“如果我的那番话能够给你警醒也算是我对你的弥补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小礼盒,他之所以没有按约定时间来都是因为这个纯手工打造的手链。
苏和希取出那个银色的手链,简简单单的款式,没有一丝多余的花样,他看着它楞了半晌,然后毫不犹豫的丢向大海深处,与那抹深蓝融为一体。
“结束了吗?……”
苏和希喃喃自语。
海风忽然变得猛烈起来,浪潮瞬间汹涌起来,礁石上的人影如同黑暗中的雕塑,久久没有移动。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再见,那么很好,比肖邦的钢琴曲还要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