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为我的青春买单
作者:歌尽繁花 | 分类:现言 | 字数:1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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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十三 悲伤莫名
吃完饭, 勒诺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一边洗,一边郁闷得都不行了, 他成天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他有时间想倒好了!
碗洗到一半, 电话铃响了, 他听见张含青走到卧室那边道:“我知道了, 再过几天吧。什么你答应他了……不会让我有事?□□都准备好了?这么快?好, 我都知道了……”
然后是一段长长的沉寂,他进了卧室,发现她正伏在床上, 一声不响,“是卫然的电话?”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他微微敛起眼角, 走到她身边。
等他将她从床上抓起来, 他发现她脸色不对,微垂的眼睫遮不去满眼的苍凉凄然。
“你不舒服?”他淡淡的道, 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是卫然,对不对?”她忽然抓着他的手,“你怎么去求他的?”
勒诺心中一沉,漠然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她突然笑起来, “你疯了是不是?你跟他?”她掐着他的手, 表情似哭非笑, 只是很苦很苦, “他可真能下得了手!”
勒诺皱起眉, 伸手想去抚她的脸,却被她一下挥开, 下一秒,她的笑容忽然不见了,眼泪夺眶而出,逾忍,就逾忍不住,无声无息,一颗一颗滚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勒诺觉得手都要被烫到了。
“你哭什么……”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此刻她的眼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一直以为她就是那样的,把自己藏得很好,既使该流眼泪,她也会无所谓的笑着,明明痛到不行,却还是那样漠然,令他忍不住想去刺痛她,刺穿她的外壳。
“又没什么,我自愿的。”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薄薄的双唇微微抿起,有些后悔,也许真不该这么急着见她。
“你自愿的?”喊出来的声音无比的凄然,“你不如拿刀杀了我算了,我也是自愿的。”她想站起身,脚步却摇晃得厉害,复又坐下去。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终于把他给毁了,当初在七夜,他是那么骄傲,那般冷漠,不要说让一个男人去碰他。现在好了,她居然把他逼成自愿的了?
她推开他,赤着脚坐在床上,脸埋在膝盖间哭,没有任何声音,只是一点一点抽噎,她有多久没哭过了?成人的世界没有眼泪,因为你就算哭,也不会有人同情,要想不被别人讥笑,你只能笑着面对所有苦痛,可现在她对自己的软弱无能为力,她宁肯自己死掉,也无法想象他如何能忍得住那一刻的耻辱。
哭到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是克制的,无声无息,肩膀抽动着,眼泪沿着双膝蜿蜒而下,食指被牙齿咬破。
勒诺并不好劝她,只能漠然地坐在一边,看着她哭得太久,忍不住将她的身体扳过来,搂在怀里,心中真正的疼痛,却又无法言明,所谓孽缘,大概如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含青站起身,走下床,疲倦的、沧桑凄惶地摸着墙角走到浴室,她洗了脸,游魂一般回到床上睡觉,整个过程对勒诺简直就熟视无睹。
勒诺担心地看着她,觉得她这样还不如继续哭的好。
熄了灯,躺在床上,勒诺道,“你明天会去医院?”
“嗯。”若有似无的应诺似是肯定,让他安心。心即使烂成了一个窟窿,表面依旧完好无损,若是一个人便可以尽情在黑暗中破碎、苍老、哭泣和哀嚎,可当最在意的人在身边时,却只能如此漠然无声,不想让他痛着我的哀痛。
睡到半夜,她忽然又爬起来,打开灯,摸摸索索到处找东西。
勒诺看着她,睡意全无,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只是觉得这步棋走得太糟了,说不定病没治好,搞得神经出了问题。
张含青找了半天,勒诺看清她手中拿着一管化淤止痛的药膏,没头没尾就爬上床,一声不响地剥他的衣服,然后就着灯光,一点一点将药轻轻地涂在伤口上,下手那般小心翼翼,细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水,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在修补什么珍贵无比破碎了的瓷器。
勒诺忍不住想提醒她,用不着像修瓷器一样,他又不是受了什么刀伤枪伤,这样接触,摸得这么小心仔细,不是找罪受?他是人,还不是瓷器,摸到最后,勒诺实在受不了了,干脆推开她道:“睡觉,你不困,我还困。”
张含青却突然像梦呓一样,低声道:“勒诺,你想要吗?”勒诺还没做出回应,她已经开始吻他,热烈坦诚却又缠绵悱恻,温情的、缓缓的加深唇舌间的亲昵,细细地体会着对方传来的温度,也不知吻了多久,好像没有尽头,一直能够延续到世纪之末,泪水却一点一点沾湿他的脸。
勒诺忍不住触碰她的身体,同样的小心翼翼,她吻着他的颈脖,避开他的伤痕,在他来不及阻止之前,用口*住了他的,勒诺觉得像触电似得从头皮一直麻到脚底,他从来没让女孩子为他做过这样的事,一是自己有洁癖,二是没亲密到那种程度。
看样子她也是第一次,不仅生涩,还有些茫然,好像拼了命的只想让他高兴,尽管这样,温润的口舌还是让他很快有了感觉,身体因为愉悦而变得**,他想退开一些,她却跟进一步,手指紧紧与他相握,呼吸压抑在喉头,变得越来越沉重,黑暗中,彼此的脸庞在对方的眼中竟异样的深刻……事后两个人都有些疲倦,休息了一会,又卷土重来,一遍又一遍,探索着从未有过的悸|动。
很久以后勒诺才意识到,这一夜她的纵容和疯狂也许仅仅是为了忘记那些痛苦与害怕,或者只是为了让他高兴。
情人间的缠绵很容易让人忘却悲痛跟伤害,到最后天蒙蒙亮,两个人只像孩子一样拥在一起,摩挲着彼此的手心,这一夜谁都没有真正睡着,精神却还是好。
张含青的头枕在他的臂腕上,眼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悲伤,只是很平静,她道:“勒诺,你说个故事给我听吧,天就要亮了,我想听你说话,我怕住院以后,很难再让你这样陪着我。”
“我不会说故事。”勒诺眉头微皱,眼神清淡,“我从来不看故事书,小时候也没人说。”
“你随便编好了,智商那么高,不会连个故事都编不出来吧?”
“好吧”,反正故事开头千篇一律,不是王子就是公主。他轻声道,“从前有个国王,他有个漂亮的女儿,公主很招人喜欢。不幸的是有一天这个公主被强盗给劫走了,强盗说只要国王拿出一笔赎金就可以把公主还给他,于是国王就拿出一大笔钱放在了强盗指定的地方。”
“公主换回来了?”
“没有,强盗拿了钱,公主却没放回来。国王很失望,以为公主肯定死了,不想一年后,公主自己回来了。还说要嫁给其中一个强盗。”
“听着怎么有点《像美女跟野兽》?”
“呵……”勒诺低声笑了一下,不以为意,“强盗比野兽好看多了。国王自然不同意,请了大批的人劝说,有人就说了,公主的心态是不正常的。”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也许,反正劝到最后公主答应不嫁了,但国王发现背地里,公主还在跟强盗来往,最后国王就对公主说,你把强盗找来吧,他要想娶我的女儿,就得按规矩来,于是公主就欢天喜地地把强盗给叫来了,不过她没料到,强盗一来就被抓起来了,还是他父亲叫人抓的。”
“是吗?后来呢?”
“后来公主只好嫁人了,嫁给了一个身份比较匹配的王子。”
“这不像童话故事,倒像社会现实,不过她也太绝情了,她的情人还在关着呢。”
“那也没办法,因为公主有了强盗的小孩,她总得保住一些东西。”
“小孩?这故事还没完?公主后来怎么样了?”
“生孩子死了。”勒诺说话的声音凉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强盗呢?”
“强盗越狱了,后来也死了。”
张含青沉默了一会,“这故事编得也太不像童话故事了,后来呢?”
“没有那么多后来的。”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也许这样才好。
“后来公主的孩子怎么样了?王子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吗?”
“知道了又怎样,还不得养着,又不能掐死!反正男孩有惊无险的长大了,长得还特别帅。”他忽然语调一转,带着一抹戏谑。
“是吗?”
“嗯,大概是帅到不行了,结果让一个森林女巫给看上了。”勒诺自顾自地说着,唇角飞扬,笑痕显而易见,“这女巫也狠,想方设法把这孩子给弄到手了,天天关着,别的女孩都不让看了,只准看她一个!”
“勒诺!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看别的女孩了?你看得还少吗?”张含青只差没跳起来了。
“呵呵。”勒诺轻笑起来,脸上露出深深的笑痕,眼睛淡淡地看向她,“你也知道这巫婆是你啊?”
温情总是太短暂,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新的一天,有希望,也有失望,痛苦夹杂着欢笑,生活总还得继续。
穿衣、洗漱、吃饭,到最后张含青道,“碗我来洗吧。勒诺,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会治好的,别胡思乱想,我又不是不去医院看你了。”勒诺走过来,搂住她的腰,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我开车送你上医院,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我下午再去吧,也不差这半天,你先去公司把事情安排好。中午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真住院了,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了。”
“好,那我中午来接你。”勒诺也没多想,反正她做事雷厉风行起来,谁都跟不上,磨蹭起来,就是没完没了。
关上门,张含青走到窗前,目送着他开车离去,眼泪一滴一滴,潸然而下,从指尖滑落,她怎么可能接受他用身体换来的活命的机会?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该走了,她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离开的吗?所有能够给他留下回忆的东西,她都尽数扔掉,好了,森林女巫的魔法消失了,男孩也该自由了。
勒诺回来时,立刻觉察到屋子变样了,房间里挂的照片没有了,她的衣物用品尽数腾空,抽屉里的护照也没了,她真的走了,她怎么能就这样走掉?连一点回忆的东西都不留给他?电话打到医院。那边卫然也惊讶,“她没有来。她这样能去哪?我帮你去找。”
不用了,她一定早就打算好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快,难怪昨夜她突然变得那么热情,难怪今早她会说那些话。目光扫视屋子里所有的一切,突然发现那么空,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上躺着一张不起眼的留言条,他蹲下身,缓缓地拾起它,只余一首诗和一句话:
早安
我真不明白;你我相爱之前
在干什么?莫非我们还没断奶,
只知吮吸田园之乐,像孩子一般?
或是在七个睡眠者的洞中打鼾?
确实如此,但一切欢乐都是虚拟,
如果我见过.追求过并获得过美,
那全是——仅仅是——梦见了你。
现在向我们苏醒的灵魂道声早安,
两个灵魂互相信赖,毋须警戒;
因为爱控制了对其他景色的爱,
把小小的房间点化成大千世界。
让航海家向发现的新世界远游,
让无数世界的舆图把别人引诱
我们却自成世界,又互相拥有。
我映在你眼里,你映在我眼里,
两张脸上现出真诚坦荡的心地。
哪儿还能找到两个更好的半球?
没有严酷的北,没有下沉的西?
凡是死亡,都属调和失当所致,
如果我俩的爱合二为一,或是
爱得如此一致.那就谁也不会死。
“如果你还愿意等,请给我两年时间”
她毕竟还是给他留着希望的,两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他忽然害怕她孤身一人,会不会没有钱?没人照顾怎么办?也许不用担心,因为是她,所以不用担心。两年的考验毕竟不是一辈子,谁都等不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