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幸福的花开
作者:消夏 | 分类:现言 | 字数:2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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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女人的伤
要不要去上课?宿舍里的三个人在犹豫不绝,今天课程的代课老师是她们系有名的灭绝师太,上课必点名,还扬言如果点名三次不去就要被当掉,而她们最近已经有两次不良记录了,如果今天再次被点到,那么……
偷偷看着李绍芬,她表情恹恹的,垂着眼帘,并不理会她们。然后,忽然起身爬上床,躺下前说了一句,“今天我很困,想睡觉。”
睡觉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三个人心理斗争半天,终于决定还是去上课好了,下了课立刻赶回来,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应该还没有睡醒,自然不会出什么事。
最终,她们一直呆到出声叫李绍芬都不应的程度,肯定她睡熟了,才蹑手蹑脚的出门去。
听到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躺在床上假寐的李绍芬睁开眼,竟是没有半分睡意。轻轻的翻身坐起来,眼眸里是满满的软弱和自责,脸埋进曲起的膝盖,她哀哀的说,“对不起。”这么浓重的愧疚却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壁自言自语。
这样的愧疚真正当面,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她怕一开口就泄露自己的软弱,会不由自主的说自己还在想他,那个选择弃她而去她的男人,她就是这么没出息,所以更怕自己的姐妹失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
许是入秋了,雨也不再是夏日间的狂风暴雨,而是那种绵绵细雨,却又不眠不休的浸润着大地。
天色阴沉的厉害,云层压得很低,没开灯的屋内更是让人烦闷。李绍芬看着楼下举伞徐行的路人,忽然有了出去走走的冲动。
抚着梯子下床,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头晕目眩,最后一级台阶踩脱,直接滑下了梯子,腰撞到床边的桌沿,闷闷的疼。
看来最近身体真的是大不如前了,只是这么撞了一下,疼痛就久久都散不去。李绍芬不想理会这些,拿了伞便走出去。
然而,腰上的疼痛并没有丝毫的减轻,反而渐渐由后腰绵延到前腹,坠坠的疼,可能是天太凉了吧,她一时粗心也没有加件衣服,饶是裙子里穿了长筒袜,仍然感到阵阵寒意。
她强撑着继续往前走,可是渐渐觉得疼痛侵袭了她整个人,慢慢的出了满身的冷汗,手上连撑伞的劲儿都没有,路面在眼前变得虚浮,高低不平。伸手扶住路边的树干,然而,还是没有用,疼痛终于将她推向黑暗,顺着树干,她软软的滑倒在地。
青岛的会议马上就开了,杨导让林嘉伟去银行汇了他们的会议费用,看着名单上凌双的名字,他既高兴又不安,难道仅仅是因为一次漂亮的展板就能让杨导如此看重凌双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那还会有什么原因?撮合他们?显然,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光凭一个聪明好学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答案呼之欲出,林嘉伟痛苦的闭了闭眼,心脏陡然抽紧。半饷,他才重新睁开眼睛,用力抓紧手中的清单,薄薄的纸张边缘竟然已经被他手里的汗水弄湿。深吸一口气,他把纸张放在银行的柜台上,仔细拉展上面的每一个褶子,直到它变得和最初时一样。
不管前方的困难有多大,他都要赌一赌,凌双还没有选择,他还有机会,不是吗?
汇完款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他出来时忘了打伞,实验室离银行也还有一段距离,趁现在雨还不大,得赶快回去。林嘉伟这样想着,大步冲进雨中。
回宿舍的路上要经过凌双的宿舍,看着这个他留意过无数次的地方,他顾不上越来越大的雨,再次放慢脚步,频频回头流连。
古朴的二层小木楼,朱红的外墙虽有些斑驳,却透出岁月的痕迹,总是让人的心慢慢沉静。
离那里越来越远,林嘉伟笑着摇摇头,正准备收回视线,却意外的发现路边一个女生,软软的倒在湿漉漉的地上,一动不动。
他几乎是立刻跑过去,扶正女孩的身体,竟是上次在“醇和”偶遇的李绍芬。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先送她去医院,抱起她来的一瞬间,林嘉伟的右手清晰地感觉到李绍芬丝袜上沾着的不同寻常的粘稠液体。
楞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林嘉伟这次先给凌双打了电话,这才半刻不敢耽搁的拔腿向医院跑去。
赶去医院的途中,林嘉伟打电话几次改变目的地。最终,她们到了学校旁边一个未拆迁的城中村,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在一道深巷的尽头找到了那个小小的诊所,大大的“无痛人流”几个人让人心颤。
算不上干净的环境,懵懵懂懂的“护士”,简陋的设备,甚至手术室和外面也只隔了一道薄薄的白色帷帐。
看到这一切,凌双忽然觉得心酸,而躺在一边已经痛到无力□□的李绍芬,苍白的脸,豆大的汗珠,白色裙下斑斑的血迹,都让她心如刀绞。
一直站在旁边的林嘉伟脸色也不好看,看到她们进来,松了一口气,走过来低低的说了一声,“你们来了。”
她们还没回话,由身边经过的两个小护士,很是鄙夷的瞟了林嘉伟一眼,说出的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他们听到,“现在的男人真无耻,做了这样的事,还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林嘉伟阴沉着脸,并没有理会,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想来从进门开始,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
凌双她们也顾不上为林嘉伟抱不平,只是低声埋怨,“怎么带阿芬来这种小诊所?”
“她不肯去校医院,外面的也不去,只好来这里。”林嘉伟无奈的摇头。
她们快步走到李绍芬面前,抓住她犹自颤抖的冰冷的手,“阿芬,我们来陪你了。”
李绍芬微微睁开眼睛,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但终究还是没有成功。视线最终落在后面林嘉伟的身上,艰难的开口,声音几不可闻,看嘴型应该是,“谢谢你,对不起。”
林嘉伟表情未变,淡淡的说,“没关系,无关的人说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李绍芬这才重新闭上眼,似乎疲惫至极。
一个微胖的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准确的说应该是不白不黄,已经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满脸的麻木不仁,走过来冷冷的宣布,“好了,准备手术吧。”
白色的帷帐被揭起又放下,只那么短短的一瞬,凌双便看到那庞大的金属器械,立在床前,闪着冷冷的光。她的眼前马上出现了不同的女人在那里曾受到过怎样的酷刑,床单也是那样不黄不白的,仿佛沾染到了这个那个的血迹,□□,令她全身发冷,几欲作呕。
“不行,我们不能在这儿做手术!”凌双陡然拔高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她咬紧牙,转过头对着李绍芬说,“阿芬,我们不能拿你的身体当儿戏,这样的条件怎么能做手术?太危险了,万一……我们赶快去正规医院去!”说着招呼众人,“大家来,把阿芬扶起来。”
李绍芬不知突然哪里来的力气,凌双只觉得握住的那只绵软的手忽然发力,紧紧的反握她,声音也高了不少,断断续续的说,“双,我不去,我已经,这样了,不能给再我,爸妈,丢脸。”
“可是……”凌双未出口的话语被李绍芬坚定的眼神阻止,生硬的停在那里。
“到底做不做?快点啊,”那胖女人在一旁催促,“你们这种情况我见多了,姑娘你是本地人吧,也不是我拉客,到底还是我们这里合适,出去被熟人碰见,风言风语的,指不定怎么说呢。”
“我们知道该怎么办,”盈盈直直的甩了一句,又回头朝李绍芬看,“阿芬,还是身体重要,那些风言风语总会过去,没啥。再说,说不定还碰不到熟人呢。”
李绍芬是本地人,父母皆是另一所高校的教授,德高望重,向来受人尊重。知识分子最讲究名声,而这样的事情对传统的书香门第来说,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李绍芬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她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被人知道自己身上发生过这么耻辱的是。所以,她手上不松劲儿,只是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流入两鬓的发丝间。
从晕倒到来医院,这么长时间里,她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可想而知,但是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而偏偏听到风言风语时才泪流满面。
林嘉伟不说话,看向别处,剩下的三个女生全都开始落泪,清清甚至捂住嘴才能阻止口中溢出的低泣声。
这就是女人的苦,身体上的伤痛即使可以痊愈,心灵上的创口也会永远留下了可怕的伤疤。而推波助澜的除了那罪魁祸首的男人,谁说世俗的闲言碎语不是那血淋淋的刽子手呢?
终于,凌双站起身,拿起电话,“罗铮阳吗?我请你帮个忙。私立贵族医院,对,可以保证个人隐私的。好,谢谢。”
“凌双,你……”林嘉伟走近,看着她,脸上是无奈的哀伤。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人情可以还,人命没地方挽回。”凌双倔强的看着林嘉伟,眼角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珠,眼神却是从没有过的坚定,转过身走回李绍芬身边,轻柔道,“阿芬,我们走,但是绝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保证。”
半响,李绍芬才松懈下来,闭上眼,重新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凌双站起来,对众人说,“十分钟后我们把阿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