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谄媚都快要溢出脸上了，一笑起来，还是能隐约看到她脸上的褶子的。

李野草本就是有备而来，因此回答起来特别顺畅：“要会弹琴的，会唱曲儿的，还要会懂一点画画的！”

主事人脸上写满了‘我懂的’三个大字：“稍等啊小郎君，马上就来，您到雅间先坐着！”

当然，遥春楼的雅间可和琳琅楼的不一样，毕竟是风月场所，两者没有可比性。

李野草摇摇晃晃地上楼去，这一路闻到了不少刺鼻的劣质脂粉味。

这些姑娘用的都是什么……

搞得她都有点想做点好的脂粉叫她们瞧瞧了，但是她没有那个闲暇时间。

遥春楼的二楼有很多的雅间，每一间外面的春幔纱帐都特别的有氛围感，到这边来的客人大多都是有钱人家，能安排的事多了去。

李野草到里面没等一会儿，就见着主事人领了几位戴着面纱的漂亮女子过来。

“小郎君，您瞧瞧，这几位都是我们这里顶好的乐伶！您可以让她们先留着，要是不满意啊，您直接跟我说，我再给您换！”主事人的态度非常好，毕竟收了钱，可乐呵着呢。

李野草一开始是肉痛的，那么一大块碎银说给出去就给出去了。

可转念一想想着是来招揽人才的，也就不太觉得难受了。

“随便坐吧，大家都放松一些。”李野草坐到了主位上，非常随性地把手里的扇子放在桌上。

文人雅致的事她会的不多，但是听曲儿听乐她还不会吗？

几位女子确实是有点拘束放不开，坐下的时候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要不是眼前的小郎君看着斯斯文文的，有一股书卷气，她们可能早就跑人了。

“客官，我们，我们会得不多……随意一弹，献丑了。”抱着琵琶的那位女子开口言道，或许是因为有些不自信，说话的时候也不怎么敢抬头。

隔着面纱都这么不自信，那摘了面纱岂不是更社恐？

李野草不太理解她们社恐的原因，但是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她也能想明白。

“弹吧，你们要是弹得好听，有赏。”李野草也学着那些过来的臭男人一样，提出打赏这两个字。

只有这样，她们的干劲儿才会更高。

很快，四个人都进入了状态，弹琴的弹琴，唱曲儿的唱曲儿，还有琵琶和长箫的合声。

这曲子李野草之前没听过，应该是她们自己原创的吧。

但是有一点主事人没有说错，遥春楼的名伶真的个个出色，这几个乐伶演奏都不错，而且她们几个的配合非常不错，很难看到这么默契的。

李野草非常欣赏，甚至沉浸在了其中。

一曲毕，站在首位的乐伶盈盈一礼：“献丑了，客官可还觉得行？”

要知道，讨这口饭吃的，都是需要讨好旁人。

不管是用技能还是用别的。

李野草双手鼓掌，从腰间掏出了另外几块碎银：“这是给你们的，曲子我非常喜欢，但是……我还有一桩买卖想和你们谈。”

本来几位乐伶都打算要伸手去接碎银了，但是听到李野草这么说，都下意识地往回收了一步。

唱曲儿的那位蹙着眉头，有点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客官想和我们谈什么？我和几位姐姐都是清伶，我们不……”

不接受任何的情色交易，只是这话，她面皮薄，半天说不出口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四个人凑不出一个胆子大的。

隔着面纱都能感受到她们几位的窘迫。

李野草干脆把门给关上，想和她们说清楚，哪知道这一举动让几位像是受到刺激一样，全部挤到了角落里。

“客官，我们、我们真是清伶，你可以问问主事的，我们只唱曲儿弹琴。”

看起来，之前应该是受到过不少欺负。

李野草没有和她们多做解释，只是一把撕掉自己的假胡子，放下束发的发冠，再把外面的粗布麻衣脱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其实我是女子，你们别害怕。”

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几位乐伶眼底的狐疑。

“那，女子为何要来听我们唱曲儿呢？”

要不是生活所迫，她们兴许连来遥春楼唱曲儿都是不可能的。

但凡一个不慎，落入贱籍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李野草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也轮着给她们都倒上一杯：“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如何？我有一个挣钱的好生计。”

看得出她们对挣钱的渴望，拿到碎银之后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揣进自己的小荷包。

最后都坐了下来，和李野草面对面。

放松警惕之后，她们才敢把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

不得不说，主事人是真的会挑姑娘的，就连这些乐伶，也是个顶个的天仙之姿。

难怪她们在演奏的时候，会戴一层面纱。

若是叫一些不轨之人看到她们的美貌，确实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李野草把自己的计划大概的说了一下，要是她们第一次听不明白的话，她是打算说第二遍的。

毕竟要做大事的人，多说几遍也没有关系的。

可这群乐伶似乎很通透，只是说了一遍就明白了，并且问出了心里的疑问：“那我们要去演奏的话，可是要露面的？”

这是她们在乎的事。

李野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用：“你们在幕后就行，我会设计让周围都可以听到你们弹奏的声音。”

几个乐伶有点感兴趣了，至少从她们的眼底看到了渴望。

只是片刻，她们刚才还高兴的眼神又沉吟了下去。

“当初入遥春楼的时候，我们在主事那边签了一则协议，我们得为她赚够了一百两银子才可以离开……平时挣的钱，都是主事一半我们一半。”

要是现在就选择跟李野草走的话，她们怕是下场不太好。

几个乐伶也都犯难了。

李野草心里大惊！

还能这样的？

这不就妥妥卖身契吗？

你跟我签订一个协议，我在这里收入都是五五分，就因为你给我提供一个平台？

李野草忽然觉得，主事的就像是个黑心资本家，她有点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