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1999[重生]
作者:唐不弃 | 分类:现言 | 字数:1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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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三次读档5
颜广德手里提着两个大号塑料袋, 满手的东西,与他1999年清瘦的外观不是很搭。
出超市门后,靳言手指勾着车钥匙, 突然间对他扭头一笑。“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颜广德抿了抿嘴。“在西莲见你的第一眼。”
靳言嗤笑。“那时你揍了我一顿。”
“那是因为……”
太不敢置信。
这惊喜来的太过仓促, 所以不敢信。
颜广德默默地将购物袋丢入后备箱, 在副驾驶位坐好。“只要你高兴, 你随时可以揍回来。”
话语淹没在马达的轰鸣声中。
“我不揍你, 想刚你。”靳言漫不经心地笑,单手夹烟,细长眼角微眯。
窗户是开着的, 风从窗口吹进来,发丝凌乱。
情火灼热了初夏。
颜广德闷了很久, 才偏头笑了一声。“只要你有那个力气。”
靳言大笑。
笑声伴随着轰鸣的风声, 两人年轻的脸在夜色中模糊成一道道剪影。不时有路灯的光漏过来, 一缕缕的夏。
“看那杆路灯,”颜广德指着碧园路路口那每隔一米就坐落着的黑色尖角路灯。“不声不响的。”
靳言微微侧目。
“……就像我, ”颜广德语气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2050年的沙漠上,只有蝌蚪实验室仍亮着这样的同款路灯。那时的路灯只能照亮他一个人。一个迷失了很久的旅人,触不到爱的温度。
“不声不响地,在爱着你。”颜广德最后朝靳言露出微笑。薄唇微勾,清秀的眉目一瞬间情生意动。
靳言不经意瞥见, 手抖了一下, 仓促地停下车, 就靠在路边, 头凑过来吻他。
“……你怎么这么会撩人!”靳言带笑喘息, 吻的热烈。
靳言的白衬衫口开到第五粒扣,露出漂亮的锁骨, 笑起来更有一种纸醉金迷的味道。颜广德忍不住摁住人,轻啜他漂亮的耳尖。“宝贝儿,因为那人是你。”
所以我才撩。
所以我才爱。
两人在这个夜色渐渐深重的初夏夜,一路走,一路拥抱亲吻。如两尾甩在岸边的鱼,彼此依偎。
亲吻落在眉间心上,在漫长的半个世纪的时光中蹀躞,震颤出一缕缕余波。
*
到家后,颜广德安抚好靳言,凑到这人唇边又吻了吻。“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做饭。”
靳言乜了他一眼。“光点火不灭火,本少爷以后要是痿了,怪你!”
“好,怪我。”颜广德笑着将人按在沙发上,揉了揉他头顶柔软的金发,落下一个轻吻。
然后起身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弄了条围裙,解开购物袋,一件件往外头掏东西。
颜广德轻松地吹着口哨,从其中取出半斤生牛肉,血丝淋漓,冲洗了一遍,操刀切片。
他刀工倒是不错。拜多年实验室生涯所赐,每一片都厚薄均匀,精准到毫米。他满意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杰作,随即又开始尝试按照记忆中所学来的,煎爱心荷包蛋。
油倒下锅,刺啦一声,溅起成片油花。雨一样淋头。
颜广德忙不迭往后跳,手背上到底还是燎了三个泡,成品字形。他皱了皱眉,在水龙头下冲了一下手,然后又重新点火,把这锅作废了的油倒掉。
重新下锅时,他刻意将火调的小了些,一边皱着眉一边看着打开的食谱,眼睛斜觑。这回油倒是没有再飞起,只是鸡蛋究竟是在什么温度下锅?是沸点、微热,还是冷油?
这个食谱上没说。
颜广德踟躇,最后决定三种都尝试一下。
第一次是冷油。鸡蛋摊成了一滩水,油汪在鸡蛋上,鹅黄色蛋黄无辜地抖了两下。
颜广德果断倒进垃圾桶。
第二锅油温约60°,鸡蛋下去,这回倒是呲啦呲啦,边缘绽开像一朵花。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翻动锅铲,娇嫩的蛋黄瞬间散落。
坏了,又废了!
颜广德大力翻食谱,打开上下五层橱柜,终于开窍。他小心翼翼地将鸡蛋搅匀后倒入模具,呈一个心字型,然后再倒扣下锅。
……可怜这完美的心字形扭曲了,变成了一个椭圆的蛋。但好歹这次给弄熟了。
颜广德手忙脚乱地将这个残次品盛起来,搁在灶台旁。白T恤内染了汗,额前碎发贴在脑门上,心急火燎地又去奋战第四锅。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颜广德的人生第一份爱心煎蛋还没有出炉。
厨房外传来脚步声,颜广德抄着锅铲一回头,靳言竟然溜溜达达地进来了。
“宝贝儿,你,你怎么来了?”颜广德下意识转身,用后背挡住灶台上的一片狼藉。
靳言挑眉,懒洋洋地靠在门边,一双淡蓝色眼睛里泛起笑意。“颜大才子,你到底会不会做?”
“会。”颜广德一口答应,随后默了默,又诚恳地望着这人道:“就是不熟。”
“哈哈哈哈哈……”靳言靠在门边狂笑。
*
“干脆还是叫人送来吧!”靳言笑完了,随手开始按手机按键。
一只手覆在他纤柔的手上,轻巧地夺过手机。
“说好的,今晚我做。”颜广德诚恳地看向他的双眼。四目相对,颜广德语气格外认真。“宝贝儿,你不能让咱俩开始的第一天,我就对你言而无信。”
靳言耸肩,凑过来吻了吻他。“随你。”
厨房里油烟机无声地转动,煎蛋的香味弥久不散。颜广德就着这一室烟火气回吻他。“相信我。”
“不过一顿饭而已,你这么认真……”靳言欲言又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颜!”
“嗯。”
“你不必对我心怀愧疚。”
“我答应你的事,没做到,或者没做好,我都会愧疚。”颜广德笑着揉了揉他的发旋儿。“你歇着,凡事交给我就好。”
这次靳言过了好一会儿没说话,细长的眉眼动了动。“很久以前,也有个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颜广德挑眉看他。
“那时候……”靳言耸肩,慢吞吞地道:“明明是很狭窄的地下室,她却总是把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给我。然后对我说,你值得最好的,世人只是看不见你的好。”
颜广德的身体滞了一瞬。
“……世人不爱你的时候,你要记得,神爱你。”
靳言说着下意识摸了一把锁骨,触手是肌肤,空荡荡的。
“所以他给了你一枚染血的十字架。”颜广德眯起眼。
前世,靳言那里曾有一个十字架吊坠,十字架上神子染血,是陈年旧血,铁在唇边有一丝淡淡的铁锈味。靳言从不清洗那抹血迹,甚至反倒用特殊颜色标记出来,不规则的一粒红。
有次情浓的时候,靳言翻身从他身上下去,那枚十字架吊在半空,颜广德垂眼看见,伸手摸了一把。
靳言却神经质地用手护住,笑的惨淡。颜,只有这个,请你不要碰。
颜广德那时舒爽劲儿弥漫全身,整个人有些懒,语气含混地道,是哪个情人送你的?
靳言翻过去,平躺在他旁边。浴室的灯光从门缝里扫过来,两人平躺在地板上,秋季的夜晚有点凉。
不是哪个小情人,靳言最后漫不经心地笑道,颜,我只有你一个。
颜广德无所谓地从鼻孔里笑了一声,慢慢地坐起来,晃荡两条长腿从他身旁跨过去。
颜,靳言当时扯住他的腿,仰头看他。我……以后告诉你。
颜广德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腿抬了抬,撂开靳言,独自进了卫生间洗浴。
水声哗哗,他隔着浴室的毛玻璃,看见客厅内的靳言又重新躺下去,一.丝.不.挂,嘴里哼唱着一首意大利的民谣。
那时他以为靳言必定是有过谁,那想法令他觉得肮脏。哪怕不是身体的出轨,心理上有过谁,也令他不快。
他没再主动问过,靳言也没再提起。
那枚染血的十字架,就此成了梗在颜广德心头的一根刺。
*
“他是你的谁?”颜广德抿嘴,手按在靳言的头顶发旋儿,语气淡淡的。
“我的母亲。”
这答案出乎意料。
颜广德顿了一下,撩开靳言额前的金色碎发。“你母亲……”
“是一个妓.女。”靳言耸肩笑。“可她信.教,是个虔诚的教徒。”
有那么一瞬,颜广德说不出话来。他暗自嫉妒了半个世纪的人,居然是那位传闻不详的靳言生母。
“她……”
“啊,是老头子无意间在意大利遇到的,据说有日本皇室血统,谁知道呢!”
颜广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母亲是位公主。”
“是位流亡的公主,不被承认,也回不去故乡。只能辗转在各个交际场,谁给她钱,她就和谁好。”
靳言语气恨恨的。
“别这样说她,”颜广德轻轻捧起靳言的脸,亲吻他因愤怒而不断颤抖的秾金色睫毛。“她一定很爱你,所以才会生下你。”
靳言顿了顿。“她是偷偷生下我的。如果老头子当年就知道,恐怕会派人杀了她。”
颜广德停下来。
“那时候,老头子正在竞选靳家家主,需要妻子的助力。我的存在,于他而言是个麻烦。”
“你不是麻烦。”颜广德一把抱住他,将人摁在胸口。“J,你是上帝赐给我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