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黎恒是不是狴犴，他都是她爱的人，哪怕是个凡人也是她的至宝。她听了匡月楼的话，心里想着那黎恒定然就是狴犴了。

她还想着他们之间真是剪也剪不断的缘分。狴犴本就是她的未婚夫，这门婚事那个小食物怎么也不能抵赖的。

可是匡月楼否认了。

“他不是？他怎么会不是呢？”无穷无尽的失落盈满心头，“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他真的不是狴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不过他的魂魄是我见过最纯净的凡人了，你若不信大可去生死簿上一探究竟。舒婳，狴犴失踪了。我的元神会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冲出来唤醒我的记忆。他也是一样，几百年的时候出了一桩事情，我同狴犴就走散了。”

匡月楼的神情再认真不过了，她了解他，他要么不说，但绝不会骗她的。她点点头，“先出去吧！你知道怎么离开梦境吗？”

海蓝在一边吃了太多的瓜，总算找回了一点存在感，“我知道！我慢慢才想起来，梦魇这个东西并不能一次性织造太多梦境，这耗损精力修为的。所以下一个梦境的维持力就会减弱，只要找到同现实交织的关键点，破开，就行了。”

舒婳并没有要将梦魇封印的想法说出来。她看了一眼将臣，“那黑衣人会不会就是主使者？他定然是知道了你就是将臣，这反红线的怨气缠身，一旦你血脉恢复，动用力量怨气就会附着。而你现在元神还没有养好吧！倘若伤上加伤，恐怕日后要留下祸端。”

海蓝听后气的直跺脚，她万万没想到讹兽竟然会是骗她的。她捏着拳头，“等我出去了定要把它烤了吃！”

“恐怕一开始就是阴谋，饕餮，徐可，徐岸的老家，那只讹兽不过是圈套罢了！它留在我身边，不过就是为了此刻。”

一想到讹兽是卧底舒婳心中也很气愤，只后悔当时没有直接杀了那畜生。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叮嘱匡月楼，“有我在，我不需要你动手。”

匡月楼一愣，但旋即就笑了，“舒婳，你真的长大了。”

“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少肉麻了。”她翻了个白眼，带头走在前头。这片彼岸花丛

这么眼熟，所以是在地府。

匡月楼在她身后道：“这里就是地府。”

从酆都出来就到了地府，她揉揉脑袋，“得先找到黎恒，他是凡人，魂魄离开太久肉身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一点匡月楼和海蓝都同意，但是总要先离开地府才能去找黎恒。

地府里今夜倒是格外热闹，大街上恨不得百鬼夜行，舒婳歪着头看一个老头子鬼在跟一个年轻的女鬼调情，她好奇道：“难道地府也过什么花灯节？”

上个梦境的花灯节真是吓到了她。还好只是梦境，现实之中黎恒怎么会这样对她。黎恒那么爱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她想过了，凡人就凡人吧！

等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结束了她就陪他在凡间好好生活。大不了她想办法让他延年益寿呗！

海蓝扯扯她的袖子，“大人，你为什么不变回去？你这样怪瘆人的。”

“你懂什么！我这叫返璞归真！”她怎么不想变回去，这模样万一叫小食物见了，估计的吓死。还好现在是在地府，若是在凡间她还得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呢！

匡月楼跟海蓝手牵手走在最后，脸上挂着笑容，优哉游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约会呢！她撇撇嘴，等她找到她家小食物她也虐狗！

鬼市这条街还挺长的，舒婳走过好多摊子，快要擦过一个摊头的时候她骤然停下。那个摊头在卖葡萄汁，一碗碗的，果汁颜色浓郁，像血一样。

老板是个穿黑色大衣带着兜帽的男鬼，始终低着头，舒婳想了想，“你这鬼真奇怪！怎么会卖这个！”

“我在等一个人。”这男鬼的声音很沧桑，想来是个老头死后不愿意投胎吧！他伸出手，皮肤皱巴巴的，上头都是褐色的老年斑，“我的心上人最喜欢喝葡萄汁。”

葡萄汁。她家小食物一直以为她喝的都是葡萄汁，曾经还给她扛过两箱来。都是托人买的进口的，没有一点添加剂。那会她笑的腰的都直不起来，他还很莫名，“你笑什么？”

笑他真是傻气，可这样傻气的事情这么多年也只有他这个凡人愿意为她做了。她真是三生有幸，遇上这样的傻男人。

她端起案桌上的一碗葡萄汁，“你不知道地府的鬼其实可以不用吃东西的吗？”地府确实是效仿凡间，开了酒楼商厦，不过也都是那些生前是厨子的如今做了鬼想出一点法子做出了能够增进鬼气的事物。

说是食物，可是同凡间那些大鱼大肉都不一样，多半是用来吸的。像这样卖葡萄汁的还真是头一次见，舒婳看他生意惨淡真是怪可怜的，“你的心上人应该已经投胎了吧！那你又何苦执着？缘来缘去，不过都是今夕何夕的事情，看开些，大家都好过。”

“我的心上人也在这地府，我放弃轮回，在忘川河中沉浮了许多年才换来这次机会。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兴许见到了她也认不出我了！”

她觉得好生奇怪，不过也没有要探寻他隐私的意思。她放下那葡萄汁，终究还是走了。他们三个远离了鬼市，走到了忘川河边，孟婆还是那个老样子，坐在那儿喝茶。

“大人。”孟婆认出了她，“今夜是鬼节，大人怎地不去凑个热闹？”

她回头瞧了一眼海蓝跟匡月楼，匡月楼已经不是当初将臣的模样了，孟婆自然认不出来。她道：“不欢喜凑那个热闹，倒是孟婆你，今日鬼节你应该休沐，怎么还在这儿？”

“我一个老婆子天天对着这忘川河，看久了一天不见就不习惯。大人，你说这忘川河中无数冤魂，求得是什么？”孟婆喝了一口茶，“前些日子从里头出来了一个鬼，倒是挺叫人惊奇的，一直在等他的心上人，熬了千年，居然还能初心不变。阎王瞧他可怜，给了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