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苍天给她的诅咒，不管她是否自愿，她由神女变成僵尸。她背叛神族，这就是最可怕的诅咒，让她生生世世都不能和相爱的男人在一起。

“也罢！既然不能相守，我又何苦害他，他应该有个平静安稳的人生，而不是被我牵连，一直过得战战兢兢，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她故作坚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拍拍屁股爬起来，“其实梦魇这个梦境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叫我明白了许多。”

她跟黎恒之间，确实该有个了断了。她再不能肆意妄为了，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不能只想着自己开心快乐。

她爱的人开心快乐，才是最要紧的。

舒婳强颜欢笑的样子真的太叫人心疼了，匡月楼于心不忍，好几次都想把真相说出来了，他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都会过去的。”

海蓝对对手指，“大人，这个梦境也许就是黎恒的。梦魇给他制造出这么一个梦来，让他沉浸其中，而你误打误撞的闯入，就变成了你们俩共同的梦，要破解其实不难。在乎什么，看破什么，击破什么。”

舒婳没有吭声，但她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海蓝摸摸鼻子，“大人，得抓紧时间了。黎恒他只是一个凡人，他的魂魄迟迟不归位，会出事的。”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的。”

匡月楼和海蓝去了别处，她坐在奈何桥边看着河水翻滚，最终下定了决心。黎恒不难找，他就住在鬼市不远的地方，每日都会道鬼市来摆摊。据说他在地府过的其实不差，他生前的家人在他过世后给他烧过很多钱，他做鬼之后又跳进了忘川河，这才出来没多久，日子其实过的并不糟心。

她远远站着，贪婪的盯着他看，他本不该这样的。她在凡间的时候掐过黎恒的八字，他的命格很好，一生富贵，他为人正直善良，一生都会很顺利。

除了感情比较糟心，他再没什么不好的。

这感情糟心兴许指的就是她吧！她叹叹气，总不好一直拖累了黎恒，否则这梦境早晚有一天都会成真。她爱的这个人勇敢善良，一条路走到底，是真的会很执着的。

忘川河水太凉，她舍不得他真的跳一回。她鼓足了勇气，走到黎恒跟前，他带着兜帽连头也没抬，“你要喝葡萄汁吗？”

“你这鬼真是逗，旁的鬼都在卖香烛或是一些用的，你倒好卖什么劳什子的葡萄汁。”她脸上挂着笑，语气却很冷，她抬手将案桌掀翻，“听说你是从忘川河里爬出来的，你倒是很有本事！”

黎恒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骤然大发脾气，“黎恒，我真是小瞧了你！可是我早就忘记你了，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还以为你已经步入轮回了呢！”

他陡然愣住，舒婳掀开他的兜帽，“你等的那个人不就是我吗？我换了模样，你就认不出了？”

她揪着黎恒的领口把他拽起来，“一个凡人竟然肖想堂堂的女魃大人。黎恒，即便你从忘川河中爬出来了又能怎样？你做凡人的时候我尚且不能跟你在一起，难道你做了鬼，我就会同你在一起。”

“舒婳？”黎恒目光落到她狰狞恐怖的脸上，“你怎么会成了这样子？”

“我一向都是如此，美人皮你不知道吗？我随随便便变出一张好看的脸来就将你迷惑的七晕八素，使得你都放弃轮回来寻我。果真是愚笨至极！”

她眼神充满嫌弃，轻巧的丢开他，手嫌恶的在身上来回擦，“你个凡人，做了鬼也不过如此，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竟敢还在惦念我，我女魃怎么会心悦于你！”

“我没想到，你倒是对他动了真情。”黑衣人的出现打断了舒婳和黎恒，舒婳第一反应就是亮出鞭子，拦在黎恒跟前。

“我不找你，你却要出现在我跟前。”她目光凌厉，边上的一群鬼都吓得躲到一边去暗中观察。

“这个梦不好吗？我觉得好极了，你不喜欢？”黑衣人打量这鬼市，“舒婳，我可真是关心你呢！生怕这梦境不合你心意，叫你委屈了。”

她冷哼，笑容如寒冬腊月的天气一样森冷，“我也挺佩服你的，纠缠了这么久还是不死心。你怕是小说电视剧看太多了，老幻想着一统三界的美梦，不如让梦魇给你编一个？”

她侧头，“黎恒，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我一定会救你的。”她反手一推，黎恒跌出去，她举起鞭子狠狠的一甩。

“舒婳！你要杀我吗？”

她没有迟疑，鞭子下去的那一瞬间黎恒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才关键，梦魇同时编织两个人的梦境会很耗损修为精力，只要找到了破绽，就能出去，而这个梦的破绽就在于黎恒。

她所在意的就是黎恒，所以梦魇知道她肯定不会杀他，然而于她来说黎恒消失这个梦境就会作废，于黎恒来说他消失，梦也就醒了。

她在奈何桥边想了很久，才终于想明白海蓝所说的破绽。有些事情需要一个了断，梦魇不能再留下来了，她必须得封印它！

匡月楼和海蓝也赶到了，舒婳一身戾气的站在原地，“你以为我会这样束手就擒，那你就是太小瞧我了！”

她展开双臂，力量全部汇聚在双拳，黑衣人挑眉看她，“舒婳，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那要看这个结果我满不满意了。”她双拳同时向下，重重落在地上，地面开始四分五裂，强大的力量冲击过来，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

鬼不见了，鬼市也不见了，他们几个身处于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脚下甚至连地面都没有，就好像是在浩瀚无垠的太空里一样，一个漆黑的人影从天而降，“女魃，我真是小看了你。”

“梦魇，你若好好呆在万妖志里也就算了。可你偏要跑出来，你以为我是吃素的？”舒婳站起来，她吹吹拳头，“你莫不是以为神族的都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