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大阵的人心头血脉会于大阵中心相应，阵亡人亡，换而言之诛仙阵是需要我的心头血来滋养的。如果我的修为再高一些，堪比上古神祗的话，恐怕诛仙阵早就复苏了。七六”

正是因为他的修为还没有达到那个高点，他心头血中的灵力有限，所以这大阵恢复的速度才会如此缓慢。

白泽脸色惨白，他笑的很绝望，“我知道青黛是个好姑娘，可我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人。她想要的，我永生永世都给不了她。”

正是因为给不了，所以才会决定舍弃。

“起初我确实是不爱她的。我进北冥就是为了万妖志，这是个傻姑娘，明明知道我不是好人，可还是对我念念不忘。”白泽想起过往，才觉得这黑暗的人生里总算出现了一丝微光。

他这一生活得并不自在，困死了自己，在仇恨中得不到救赎。青黛太过温暖了，他虽然贪恋，可他要不起。

“我现在才知道，我对你是不甘心，对她却是舍不得。”白泽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那句话，他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我也该去做我的事情了。”

舒婳垂下了目光，“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你用自己的心头血滋养着诛仙阵，唯有你死了，诛仙阵才会显出弱点。你逃避你的现实，而我也在逃避我的现实。”她眷恋的朝着黎恒看去，他还在跟浑沌还有穷奇恶斗。

就算被夹击，他还是对付的游刃有余。她深爱着的男人，是龙神的儿子，是三界之内最正义的化身。

白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如今这个局面，谁都无法阻止，就算我死了，诛仙阵的威力也不过就是减弱了而已，众神苏醒，大阵仍旧汲取神族的力量，到时候毁天灭地，谁又能阻止？”

机会是有的，但能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要做的就是在众神的神力被诛仙阵吸干净之前就毁了它，十件神器会成为最好的钥匙，而她也将成为最好的祭品。

龙神的力量足够强大，方能够去完成这件事。但是黎恒不可以，如果他死了，她活着，一切也没有了意义。

事情的最开始，如果不是当年他遇见了她，他根本不会堕成僵尸，也不会有后来忘川中的数年。命运从来没有放过他们，是她亏欠了他。

她宁可自己死。

“你肚子里的孩子继承了他父亲的力量，加上十件神器的力量，只要我一死，在大阵最弱的时候给与致命一击，一切就能回到最初了。”

十殿阎王一齐出现了，场面暂时得以控制，然而黎恒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被十殿阎王同时制住了，“你们做什么？”

楚江王跟谛听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取走了十件神器。楚江王亲自交到了舒婳手上，“我原先想着你若是能逃离这一切该多好。”

“你早就知道了，可是这么年你一直护着我。”楚江王虽然往日里爱开玩笑，没个正行，可是这些年里他明里暗里一直都护着她。

她躲在凡间不回来，他心里其实很矛盾。一方面他身为阎王，身为这地府的主人之一，他也操心这三界的安危，可另一方面舒婳是他心爱的女人，要他看着她去死，他做不到。

“是我没用，护不住你。”楚江王擦擦眼睛，“我真希望这一日永远都不要到来。可是分别似乎是无法逃避了，舒婳，我想亲自送你过去。”

亲自送她去酆都，亲自送她去开启天门，也亲自送她去死。

“我有些话想对阿恒说。”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在此之前她要好好同他告别。

浑沌跟穷奇加起来都没有谛听厉害，后者到底是在地藏王菩萨身边待了那么久，每日聆听佛法教诲，悟出的道理千万万，修为也长进的快。

此时此刻这两只凶兽狼狈的跪在地上，谛听对他们的压制很强大，浑沌凶狠的瞪着他，“你耍诈！”

“我又不是人，我为什么要讲信义，做畜生的本来就是喜怒无常。我虽然在菩萨身边长大，但并不代表我就生的一副菩萨心肠。”谛听吐槽了一句，然后目光淡淡的看向舒婳，“相见还不如不见，你这样怎么走的安心。”

黎恒的身上全都是禁制，他根本摆脱不开，他头上都是汗，“小舒，你要是敢，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他对她一直都是温柔的，可是此时他的目光里有祈求，也有凶狠。他被压制着不能起身，只能半跪在地上，他很努力的在冲破，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落。她蹲在他跟前，“如果我说我想要你好好活着呢？阿恒，我希望你能活着。”

他绝望的摇头，“要是你不在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小舒，我能跟你一起死，但我不接受你死了而我却活着。”

她低声笑了，“阿恒，你知道这不可能的。你我都清楚，我们都舍不得对方死，哪怕是一起死，我们都想要对方努力的活下来。”

原先这个场面混乱又危险，但是现在安静的真有些可怕。她无视其他人的存在，捧起了黎恒的脸，“你闻到了吗？风里有彼岸花的香气，我从前最不喜欢这花，觉得怪没意思的，可我现在好像有一点懂了，花开叶不开，这情实在是伤的很。人生也是这样的，有聚有散，有缘人能一直走到最后，无缘人怎么纠缠也要分开。”

她抵着他的额头，汗水也黏在了她脑门上，她亲她的嘴唇，“阿恒，我是那样的舍不得你。可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必须去，如果我不去会有更多的人死。我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可我在乎你的。你就当做我是为你去死的。”

“你还怀着我的孩子，我情愿死的人是我。小舒，我来替你做这件事好不好？”他眼角一片湿润，“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他有权利来到这个世上，你不能这么残忍。”

她抬手，用力在他脖子那里劈下去。黎恒闭上了眼睛软软的倒在了她怀中，舒婳低下头亲在他的额头上，“阿恒，答应我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