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地面都开始抖动，舒婳差点就站不稳了。白泽一直拽着他，“心头血是我的，诛仙阵自然能感受到我的气息。现如今我离它这么近，它的感应自然也会更强了。”

天河七六到天门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白泽在周身布下了一个结界，他们站在里头才觉得不那么晃了。

“舒婳，你现在后悔还是来得及的。”白泽看她面色惨淡，往日美艳的容颜此时也染上了焦虑。到底是去赴死的，况且身后还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人，自然是不情愿的。

也自然是害怕的。

舒婳摆摆手，“都到了这一步，我还有后悔的余地吗？眼前这般局势，只有你我二人一死才能解脱。”

谁都害怕死亡，可是神仙也不能阻止死亡的。舒婳望着远处，“天河的那段有另一处世界，父君说那是神族的葬身之地。神仙并非不会死亡，凡人死了还能转世投胎，可是神仙死了就真的是烟消云散了。”

“那里有一座神山，下面有一片冰海，神仙会在快要死的时候到达那里，然后羽化。当初女娲娘娘就是这般的，父君说，死亡不是终点，死亡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死了都没有人能记住你。”

她的手放在肚子上，也不晓得这孩子是不是有了感应，此时有股温热的力量透过皮肤传达到她的掌心里。舒婳闭起了眼睛，“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也算是做了一桩极为了不起的大事情。我父君以前骂我，说我身为神族帝姬却是不思进取，从未想过要为神族为三界谋福祉，如今我做到了，也不晓得他会不会以我为荣。”

她老子永远都看不起她，要是醒来以后知道了是她救了三界，肯定眼珠子都要瞪掉了。可惜呀她是看不到了，她死以后，那些爱恨情仇，她都不会知道了。

“我们走吧！”白泽护着她，“那里有一叶小舟，我还记得当初你在坐在天河里玩，我就站在岸边远远瞧着。那时候的光景是真的好啊！”

那里果然有一叶小舟，她做公主的时候性子顽劣，九重天的条条框框根本拘不住她。隔三差五的总要闯些祸来，惹得她父君每回都要边骂她边给她收拾残局。

有的时候语气重了些她便心里头不痛快，就会一个人跑到天河来玩。她同白泽其实无什么瓜葛，自然也就不会知晓他曾经偷偷瞧她的事情了。

“那时候你是九重天最风光的小公主，天帝虽然老是说你顽劣不堪，实则很宠爱你。我其实很妒忌你，你的父君真的很疼你，而那些正是我想要的。可惜我一念之差，要是我的族人还活着，知道我犯下这样的大错，只怕也不会原谅我。”

舒婳也没什么话好安慰他。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白泽不假，可是事出有因，大家都是受害者，追究谁错谁对毫无意义。

二人踏上了小舟，天河的水面因为诛仙阵复苏的关系晃动不已，白泽施法稳住小舟，艰难的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水面时不时的有巨大的浪花拍过来，全都被舒婳一一化解，抵达天门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精疲力尽了。舒婳跪在地上，她肚子里的孩子情绪波动的很厉害，从龙神那里继承来的力量冲击着她，让她招架不住。

“这孩子是舍不得你。”

“没能让他平安出生，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舒婳小心的抚摸着肚子，“宝宝，是阿娘对不住你。阿娘跟你一起死，也好有个照应，你不要怕。”

但是孩子也害怕，情绪波动的更厉害了。舒婳不愿意再等了，她祭出了所有的神器，“你准备好了吗？”

白泽点点头，“是由我引起的，合该也是我来解决。”

十件神器漂浮在他们头顶上方，天门就在眼前，舒婳挣扎着爬起来，她以指尖化为利刃割破了另一只手的掌心，鲜血汩汩的往下淌，舒婳以鲜血为媒介，直接在空中画下了最古老的法印。

一时间狂风大作，她的黑发全都被吹起来飘在脑后。舒婳的目光坚定，她抬头，白泽的心口插着一把匕首，他的心头血一点点的流逝，而十大神器集合在一起产生的力量则是一点点的将他的灵力全部吸走。

诛仙阵察觉到了危险越发的暴动，舒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夹击。她咬紧了牙关，“今日我说什么都要彻底毁了你。”

白泽身体内的血已经放干了，他直接从空中跌下来，舒婳也无暇顾及他，现在就是大阵最弱的时候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阿恒，是我对不住你，不能陪你白头到老。”

她忍不住哭了，神器发出耀眼的光辉来将她拢在其中。她扬起头，整个人沐浴在光辉里头，神圣又不可侵犯，好像回到了她还是神族公主的时候一样。

天门开了一条缝，舒婳的双脚慢慢离地，用不了多久神器的力量就会穿透她的心脏，她会成为最大的祭品，而她腹中的孩子携带着龙神血脉的力量，诛仙阵根本抵挡不了。

舒婳腹痛如绞，她知道这孩子在挣扎。她是个无能的母亲，她根本没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孩子。舒婳的手贴在小腹上，“我同你一起死，一命陪一命，孩子你也不会孤独了。”

以东皇钟为首，它的力量最过尖锐，其次就是轩辕剑，舒婳逐渐有点承受不住了。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了，然而一只温暖的手抱住了她的腰。

“你说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她睁开眼睛，黎恒同她额头相抵，他将她揽在怀中，“小舒，从过去到现在，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

舒婳瞪大了眼睛，她崩溃的哭喊出来，“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呀！黎恒，你听不听我话了！你不是说你爱我，事事都会依着我吗？”

“只除了这一件，其他的我事事都依着你。”他目光充满眷恋，抬手抚上她的眉眼，“若你死了，我怎么可能独活。再说了这本来就是男人的事情，自然是我来出头的。你就该带着孩子好好的，小舒，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