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河 碎
作者:弱水三千2021 | 分类:其他 | 字数:10.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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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离忧遇云曦
第4章 离忧遇云曦
从噩梦中惊醒后,司马离忧仍旧心有余悸,这样的噩梦之前也是隐约在做,而且,这么多年不止一次梦到,同样的情景,同样的感受,只是,此次更为清晰,细想,倒不像是梦,更似记忆里的某一段经历。可是,当他仔细回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秋实赶紧给司马离忧服下静息散,助他原地打坐调理内息,半柱香后气脉、心跳方才恢复如常。
“春华秋实,你们精于蛊数,可有什么秘术能让人经常噩梦缠身的,而且,还似乎是同一个梦?”司马离忧问。
春华道:“公子,咱们无忧谷以悬壶济世解救病患为己任,不过,自古医毒不分家,谷中却有不少秘术涉及蛊毒。公子方才所说,我倒想起一件东西来,便是‘押不芦’。”
司马离忧道:“我知道‘押不芦’,又名鬼参,将其烤干研成粉末,人若吸食便昏迷狂生噩梦如同中邪。”
秋实亦道:“对,尊主说过,此物生于西域,长于人尸体之上,甚是邪性。不过,此毒咱们中原艾草加甘草即可解,并不会使人长久陷于梦魇。”
三人又将知道的曼陀罗、神仙醉、忘忧散逐一分析,终是没有答案。待到天光见亮,便上马赶路。
“春华秋实,我教你二人几招乾坤斩如何?这江湖实在过于凶险,我担心……”想起昨日遭遇,司马离忧只怕这俩丫头吃了亏。
春华秋实相视而笑,春华道:“公子,你可知这乾坤斩厉害在何处吗?”
这如何能考住司马离忧,那可是师父亲传的功夫。他当即便答:“乾坤斩四十八式,乃是至阳神功,施展起来有金刚之力万夫之勇。”
春华道:“公子,这至阳的武功自然要男子修炼才事半功倍。公子这乾坤斩之所以厉害,在于独一无二的内力运转。平常武功运内力或走少阳经或走少阴经,运转内力于招式之上形成杀力。而公子这套掌法四十八式运力不同。练就此功,需十二正经并任督二脉内息串通无碍,随招式或令真气正行或逆行,如此自由内息,非寻常人可练就。”
秋实亦道:“公子这乾坤斩说到底是一门内息功法,贵在运息精妙,掌法倒是其次。公子可用其使鞭使扇使剑,无一不可。”
司马离忧自然知道她二人所讲,不死心道:“那你们知道这功法如此精妙怎还不愿意学,我们出门在外,不告诉我师父即可。”
春华道:“那公子可知怎助我二人真气逆行而不走火入魔?”
这一句便问住了司马离忧。当初,练这乾坤斩,师父与他闭关九九八十一天,据说九天一个周期,真气要顺逆九遍方才练成。但具体如何做到,他当时处于入定状态,均赖师父协助,还真不知道如何去做。他曾请教过师父,可司马寒那老头又是神秘说机缘到了才肯传授与他。
反正,司马寒这个老头儿成天神神秘秘,即便教他功夫也不肯全部倾囊相授,也是着实让人无奈。
司马离忧自己想想这所学只会用不会教就生气。就好比自己手中有一座金山,想分给别人自己却拿不出来一样无奈。
二姐妹看他神情,知道自家少主又犯痴病。这个少主啊,性如赤子,若是对谁好便是要将命都给人家,这一身的功夫想传些于春华秋实,又做不到,便只能自己郁闷。
春华秋实催马到他近前,调皮道:“少主不必忧心,我等轻功极好,善逃跑,又善用毒,虽不敌名流高手,但一般情况下自保没问题,就昨日那些憨憨,只须挥些忘忧散,保他们睡上三天三夜。”
秋实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与他,快嘴道:“公子,将这神仙醉涂于金羽扇上,可保药效一旬之久,受围困之际,只须内力催动,便可即刻将贼人迷晕。”
她讲的极快,春华想拦都没来的及。
司马离忧甚是惊讶:“什么,这金羽扇还有这等妙用?”他只听师父讲了这金羽扇终极可怕的大威力,竟不知道这扇还可为炉鼎炼化神仙醉。
春华忙道:“少主,非我等要隐瞒,只是师父交待,金羽扇可助药性增发数十倍,不可擅用。我等医者本该救死扶伤,不可滥用施毒之术。”
听闻如此,司马离忧对这司马寒老头留一手的做法又恨的牙痒痒,早知如此,毒晕了那些人便是,也不至于害了那许多性命。他想着便又恼了一层。
他将秋实手中的神仙醉夺过来塞进腰间,一挥金羽扇,一道内力打在秋实所带行囊上,登时,那行囊划开一道大口子,各色药品小罐子便散了一地。
“少尊主……”春华秋实惊呼,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司马离忧却趁她二人收拾那些药品之际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春华叹口气:“这是又恼了,自己先跑了。”
秋实后悔道:“都怪我,尊主交待过的,公子惯爱捉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让他知晓金羽扇可催发助强邪毒药性。我……一时给忘了。”
春华素来脾气好,妹妹也是无心又多后悔便不忍心苛责,收拾好了那些药品催马追赶。
二人深知司马离忧这个生气便爱捉弄人然后自己躲起来的毛病,对他如此行为也未多担心。反正钱袋子在春华这里,到了前边市镇,要打尖住店,他还得乖乖与她们会合。
出蜀地的三百里多丘陵,马不能放纵奔跑,走起来较缓慢。司马离忧跑了一阵子,前面大路便没了,只有一些林间小路,只好下马入林。开始,脚下还有路,待到林子深处荒草见密便没了道路。司马离忧深一脚浅一脚牵着马往前走,越走心里越没有底,这会子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真疑心是否走错路,又后悔不该自己怄气先跑了,不知道那俩丫头能不找过来……
他想着心事便没太注意脚下,只觉踏上了什么东西,忽悠一软,身子便向下坠去。司马离忧暗叫不好:“我去,陷阱!”
他反应不慢,点那下陷树枝借力便运轻功飞身而上。他刚一提气运力,忽然,一道身影飞至近前,竟将他拦腰扣住,提了上来。只这一瞬间,司马离忧便无由恍惚,这个动作怎么如此熟悉,是梦里那个人么?
他一出神间,二人已在坑边站定,再看那陷阱,深有数丈,底部布满捕猛兽用的铁夹子。
稍定心神,司马离忧这才看相救之人,身量与他一般,一身灰蓝相间的粗布衣衫却映衬着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双目大而不媚,目光深沉淡然,如湛蓝深潭,不起丝毫波澜,挺拔鼻梁下一张稍有肉感的双唇,让这英俊淡然之人多出几许亲切。
“是梦里的小哥哥!”这个想法一出,司马离忧自己都惊到了,仿佛中了什么邪,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内心说不出的难受和惊喜,梦里那个人,曾在生死时刻救下他,他便对那人有着深深的感激,又在危险之时离开他,他心里又隐着丝丝怨念。在做梦的时候,他没有这些情绪,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清醒时突然想到那人,这种复杂的情绪便升腾起来,他的眼里便溢满了泪水。他赶紧别开眼不再瞧这人。
来人也慌忙放开司马离忧,方才惊险,他也未看清所救之人,只觉这人身材芊芊,通身白衣,又白纱覆面,靠的近时又有淡淡的药香袭来,对望之时那双丹凤眼光彩熠熠,甚美。
“这眼睛……像极了十年以来一直萦绕心头的那个人!”姜云曦心跳不由加快。但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又隔着十年的岁月,他着实不敢确认。便是方才那一怔已是失礼,再也不敢细看,拱手道,“在下姜云曦,方才惊险,不得以冒犯,还望姑娘莫怪!”
闻言,司马离忧就差当场去世。他是发作也不好,不发作又气,心想:“嗨,你白瞎那么大双眼,看不出本小爷是个纯爷们么?”他恐说出被对方嘲笑。念在这个什么曦好心相救又与梦中人极像,便不与他计较。他并不答话,转身便去牵马。
姜云曦见他不答话便转身,以为他站立不稳,怕他再失足跌落坑里,伸手去护:“姑娘小心!”
“姑娘你个头,咱是个纯爷们!”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司马离忧扯下面巾挥掌便砸姜云曦。
姜云曦虽无防备,但功夫了得,反应迅速,登时退出丈许,所救之人美女变猛男,他也是懵了。刚要解释,司马离忧哪里肯给他机会,也飞身过来,二人近身对打起来。
四掌你来我往间,姜云曦看清,方才所救之人确实是个男人,只不过是个令人惊艳的绝美男子。待二人双掌相扣僵持瞬息,姜云曦解释道:“对不住,在下误认公子为姑娘,向你道歉,别打了吧。”
司马离忧正打的起兴,自然不肯答应,一招落叶飞旋带的姜云曦也旋转起来。二人又于飞旋之中连对数十掌。
姜云曦应对间道:“兄台,若再纠缠,姜某便不客气了。”
“在下司马离忧,领教姜兄高招。”司马离忧轻提嘴角道。
其实,司马离忧越打心里越喜欢这个姜云曦,这架打的有种棋逢对手酒遇知己的感觉。
闻言,姜云曦一展右臂,背上宽背重剑直飞半空,带起林中落叶簌簌。姜云曦腾身握住,剑指司马离忧。
司马离忧展开白羽扇,真气护体,静待重剑。
双方只顿片刻,便启势运轻功飞身相向,重剑白扇战在一处。
重剑钢中藏柔,一阴一阳中生出无量八卦招式,缠斗白羽扇。
白羽扇灌入乾坤斩内力便尖利如玄铁,至柔之物瞬间点化成至钢利器,每与那重剑相碰,竟迸发出金石之声。
二人自林间打至树梢,又至树梢飞身半空,激起狂风阵阵,所触及树木纷纷折断,越打越是胜负难分。待司马离忧痛快将乾坤斩四十八式使了个遍,姜云曦回身一撤,停于丈许开外的高枝之上,道:“司马公子好身手,在下不及,甘拜下风。”
司马离忧也算尽兴,先飞身落地,道:“姜兄武功了得,还未分出胜负,怎可轻易认输?”
姜云曦难得高兴,亦飞身而下,一指司马离忧腰间,笑道:“司马公子,还有兵刃未出,而姜某招式已尽。”
司马离忧见他笑,果真极美!他心口气息便有不稳,真诚道:“唉,姜兄此言差矣。姜兄剑法变幻无穷,实在是离忧不及。”
二人相望,顿有惺惺相惜之感。
似是心意相通,各收了兵器,攀谈起来。
司马离忧便相告所为何事要去洛阳。并说:“姜兄,听闻此次武林大会天下英豪齐集洛阳,诛奸佞救太子。姜兄如此好身手,怎么可错过如此扬名立万、为国为民的好时机?”
其实,司马离忧自己还真没想当英雄,只是,他心里觉得,像姜云曦这样的人若不当盖世英雄实在可惜。
姜云曦美目之中又复深潭,道:“不瞒司马公子,姜某心有大悔,发誓余生浪荡江湖,每日只寻些善事来做,以求安心一二。另外,姜某愿踏遍山河,寻访一位故人。”
司马离忧惊异道:“大悔?故人?姜兄方才救我是在做好事?那故人又是谁?”
“救了你自然是做好事,不过,不是刻意寻的,姜某正要去蜀中,路过此处,正好碰上公子坠入陷阱。”姜云曦说着自己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嗐,要是知道公子有这好身手,哪里用姜某出手。故人么,说起来,很是惭愧,她是我恩公的女儿,她的眼睛与公子很像。”
“那姑娘可是姜兄心上人?”司马离忧问。
姜云曦忙道,“不是。只是十年前我救过她,后来,竟给丢了。”
司马离忧心中对姜云曦突然又多了敬重,十年寻一人,可见,这位姜兄是多么重情重义之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姜云曦说那姑娘不是心上人,司马离忧竟莫名的高兴。
姜云曦心里也起蘑菇,自打见了这离公子,笑了这两次自己都呆了,他打母亲故去就没有笑过,今日,遇到了这人,这是怎么了?!
他自觉又失态,忙拱手道:“既然公子无恙,姜某就此别过。”
司马离忧自然不舍得他走,挡住去路,顽劣道:“姜兄,你可是要继续去做好事?”
姜云曦点点头。
“此时,便有个大大的好事要姜兄来做。”司马离忧神秘道。
姜云曦更不明白了,只疑惑看着他。
司马离忧上前一步道:“姜兄,你说,君子是否该成人之美?”
“那是自然!”姜云曦道。
司马离忧欣然问:“那,在下若是特别喜欢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人,姜兄是不是会为在下促成?”
姜云曦想都未想,道:“那是自然。”
“好!”司马离忧抚掌大笑道:“那姜兄便随小可去洛阳走一遭吧。”
姜云曦还是未明白他所指。
司马离忧装可怜道:“小可此次出谷乃是头一次独自走江湖,虽还带了两个丫头,却也是武功不济,没甚用处,搞不好还是累赘。才走两日便发现这江湖果真险恶,处处该栽,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但师命不可违,总不能半路逃回无忧谷。若是得姜兄如此英豪一路相伴,小可这心里可就实在算是踏实了的。”
还好,春华秋实没在跟前,听不到他们少尊主如此埋汰人,不然,该直接打道回府了。
这……被他如此一说,姜云曦也动摇起来。
见他停下脚步,司马离忧趁热打铁道:“姜兄,这做好事在哪里都可以做,你想,武林大会啊,得多少门派都聚集,那互有旧怨新仇的能少的了吗?得有多少人需要你或锄强扶弱或制止干戈啊。这做好事和寻人,就得往人多之处才有机会,比如,姜兄在这荒山密林,能有几次救我这样的机会呢?恐怕是千年难得一回,所以,还是随小可同去洛阳吧……”
姜云曦也是被司马离忧迷了心,被他巴拉巴拉一顿说,还真答应了。
然后,等春华秋实再追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英明神武的少尊主正懒懒伏在马背上,身边多了个牵马的绝世大帅哥。
二姐妹听少主简单讲了前事,也附和道此二人真是有缘。
司马离忧自是万分开心,赖在马上碎碎念道:“你们不知道这姜兄,那可是武功盖世,这场比试我都累脱力了,便只好有劳姜兄为我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