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契约
作者:巧克力香菇 | 分类:现言 | 字数:2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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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爆炸声此起彼伏, 苏朗脑子里全是苏少茂那恐怖的笑脸。
现在冲下去也没有用了吧,他知道不光是救不了小雅和少茂,他连自己和谭振都救不了。
“苏总, ”谭振休息了一会儿, 把戒指盒还给苏朗, 指尖已经变得冰凉, 气若游丝, “你刚才掉了东西。”
苏朗苦笑着从谭振手里接过那个戒指盒,正红色的绒布小圆盒,很朴素的样子, 苏少茂却用它包裹着难得的戒指。
苏朗胳膊肘夹着手电,两只手轻轻一掰, 盒盖被打开了。
让苏朗和谭振都没有想到的是, 苏少茂千方百计买来的竟然是他两早已熟知的那枚小戒指。
普通粗糙的海蓝宝, 靠故事赢得了土耳其富豪的心,估价七万美元。
人渣苏朗曾经为了控制谭振, 让他帮自己追到董明泽,而专门设计让谭振去偷的戒指。
也是人渣谭振为了帮好哥们儿邓小仙的父亲治病,而情愿去偷的戒指。
“是它,”苏朗和谭振同时开口,“怎么是它?”
“碰!”又一声巨响。
苏朗紧紧地搂住谭振, 他想, 逃不了了, 他和谭振的身体情况都不允许再耗费体力去找上一层的楼梯。
可他也并不十分的沮丧, 因为他并不感到害怕或是孤独,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有谭振在身边的缘故。
“你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珠宝,我却单单选中了这一件来偷吗?”谭振仿佛对生命危在旦夕这事儿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
“为什么?”
“它是一个有故事的戒指,”谭振笑,努力牵动手臂抱住苏朗的胳膊,说得断断续续,“那是一个诗人为心爱的女人手工制作的……从选材到设计到制作,全都是他一个人完成……他觉得那海蓝宝就像是恋人的眼睛,可还没完工,就爆发了战争……诗人意外受伤永远失去了光明……可他并不气馁,回国后,每天在摸索中,日复一日地完成了这枚戒指最后的打磨和镶嵌……而当他准备带着这一颗戒指向女孩求婚的时候,女孩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娘。”
“很凄美……”沉默了片刻,苏朗说。
“不,”谭振微微摇头,“我不是因为他凄美才偷的,而是因为励志……一个男人,没有了光明,想要重新回归正常生活是何等困难,是这枚小小的戒指陪伴他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光,给他念想,激励着他……让他不要懈怠,一直努力地生活下去……是它让诗人以为配得上最好的爱,才能如此熬过那段黑暗……尽管最后还是失败了。”
谭振说完,歪下脑袋靠在苏朗的肩头,似乎是困倦到了极点。
“对不起,”苏朗抽动鼻子,抬起手臂摩|挲谭振的碎发,“我却用它欺骗了你……”
谭振不去追问,只是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似乎是示意要苏朗自己坦白。
“我并没有帮你把那个戒指卖掉,而是还给了土耳其富豪,五十万块也是自掏腰包转给你的。我那时候就是想要让你有小把柄抓在我手里——地宫里最红的头牌其实是个小偷,然后,利用你,让你帮我去做一些事……”
苏朗继续抽动鼻子,他觉得自己真他妈十恶不赦,完全配不上这样被谭振紧紧依偎。
谭振则轻轻笑了:“可是你爱上我了呀,一次次地约我……想方设法睡我,还讨好似地让我睡你……呵呵。”
“呵呵,”苏朗勾掉挂在鼻尖上的泪,“找你的这一天,我经历了太多。我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我也知道,我们苏家也没什么好人。可亲耳听到少茂做过的那些事情,我还是很害怕。怕他对你怎么样,怕我从此就成了你仇恨的那种人。”
苏朗说完,紧紧包裹着谭振。
谭振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一阵炽热焦灼从地下喷涌而出,整个地板随之倾斜。康康的那些小车全都不约而同地滚向墙角。
苏朗紧搂着谭振,盯着对面书柜上苏少茂和儿子的合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阿振!”突然,苏朗在炸在耳旁的轰鸣声中对谭振说,“我喜欢你,我爱你,如果我们活着出去,请你当我的恋人好不好?”
谭振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一个字,他整个人已经应为失血过多在休克的边缘徘徊,却使尽全身的力气捏了一下苏朗的手掌。
“那我就当是你答应我了。”苏朗侧身,搂着火光中的谭振,抬手摩|挲对方眼角的浅褐色泪痣,然后侧头在对方眉骨、额心、鼻梁上依次亲吻。
……
---三个月后---
谭振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指间的温热里。
他紧握着的是一双宽大有力的手。
手掌的小鱼际处有一道伤疤,他在伤疤上摸了一圈又一圈。
沉溺在一片温热里,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的个子还没有餐桌高,平视只能看到女人的半身裙裤和细高跟黑皮鞋。
对方手里提着棍子,一下下地敲打他的肩头,身边的人都叫她“老师”。
可是谭振什么都叫不出口,他惧怕到了极点,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女人的黑皮鞋再往前一步,他就本能地“刺溜”一下,蜷进了身后的桌子底下。
桌子是连成排的长桌,他在地下半躬着身子疯跑,似永远没有尽头,因为怕被那所谓的老师捉到,有好几次都碰到了额头。
最后,在角落里,他缩成了一团,黑色高跟鞋却在原地停留片刻转而走了。
看着午后树影从地板上消失,人们的脚步来来回回,他竟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从桌子下面出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漆黑的夜里,小谭振惊醒,树影又在月光的照耀下重新出现在地板上,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那些原本还喧闹的人不知了去向,有诡异的声音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
他失声痛哭,惊声尖叫,他从来没有如此急迫地希望被人找到。
然而……那一晚过去,直到第二天凌晨,大屋子的门被推开,才有人发现了他,像提着野兔似的把他提到了女老师的面前。
毫无疑问,他最终还是没能逃掉本该早早承受的一顿鞭打。
他感冒了,在后院的高大东北红豆杉下。作为“不听话”的惩罚,他被禁止和任何人玩。
小谭振一个人在树下挖土,刚开始还挺难过的,小小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打击,但一个人玩得久了倒也玩出了乐趣。
突然,他发现一个穿着小西装,头发梳得水亮的小男孩在悄悄靠近自己。
他没见过这个哥哥,只是本能地觉得对方好看,便抬手擦了擦鼻涕,笑盈盈地说:“哥哥,你别过来,我感冒了。”
小哥哥笑眯眯地蹲下,帮他把鼻涕揩净,又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儿,我不怕,就想和你一起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