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数十名工人将一对石狮子摆放在院门两侧，一起叩首拜过才离开。

大离王朝规定，一般府宅前不允许摆放狻猊，除非是贵族、官府或是皇权特许。而这些镇宅石兽也是有讲究，看狮子头上的发髻多少，45个发髻乃是九五之尊之意，只有皇家狮子可以这样。

接下来依次是：

一品官员府门前石狮子头上有十三个发髻，叫十三太保。

二品十二个。

三品十一个。

四品十个。

五品、六品都是九个。

六品以下的官员府邸门前不许摆放狮子，僭越者，判徒刑两年。

除非立下功劳，皇权赏赐。

而牧天明家门口，今日的一对石狮子，便是来自皇权赏赐。

待到人都散去。

秋芙三人看着门前的石狮子，啧啧惊叹。

“头上是九个疙瘩。”上官柔道，“想不到咱们夫君那么能耐，竟然能杀那么多蛮子。立了大战功。”

秋芙道：“他有没有能耐你不知道？他一只手托咱们一个，托一个时辰都不累，你累他都不累，你说他有没有本事。”

“芙姐教训的是。夫君自是极有本事的。”上官柔道。

“同意。”张婉儿道。

秋芙抬头看了一眼隔壁高家大院里正在加盖的阁楼。

看到瓦工已经开始拆架子，往下搬运材料了。

上官柔问：“咦，隔壁好像要拆掉那阁楼了？”

秋芙笑道：“有本事别拆，继续盖呀。最好盖得高高的，挡着这御赐石狮的宅院里的光，将这对狻猊也挡在黑暗里。”

秋芙声音不小，隔壁院里显然是听到了。

只听那陈管家呵斥道：“拆拆拆，快点，动作都快点。”

……

小酒楼内。

雅间中。

牧天明在坐着喝茶，桌旁站着一妙龄女子。

女子哭泣啜泣，抽抽涕涕，良久道：“贱妾雅珠见过牧大人。我家相公生前叮嘱过，如果他有事，则让雅珠找牧大人你。”

“唉。”

牧天明长叹一声。

雅珠啜泣不止。

牧天明心中想道，他的随身空间里是有一些现代世界采购的药物，但是对于那蛮族的什么葬花散奇毒，根本无从下手，他本人也不是学医的，各类药物并不懂。

只可惜黎元昊年纪轻轻，满腔热血，就这样去了。

雅间门被推开，是赵拓走了进来。

雅珠哭道：“牧大人，雅珠以后跟在你身边了，您日后会照顾雅珠么。”

牧天明道：“怎么照顾呢？饭肯定是有我一口，也有你一口了，毕竟是黎兄临终托付。还得怎么照顾？”

赵拓道：“黎兄生前是怎么照顾的，牧兄你也怎么照顾就是。我已经将战功报到军需处，你这一次的奖励不会少，想必日后，你也不差雅珠这一双筷子。”

“照顾好友妻女这种事，我没做过啊。”牧天明道。

“慢慢就习惯了。”赵拓道，“这一次杀蛮子，全倚仗你和你的那位先天朋友，军需处的官员说，报到京城去，可能会有皇宫乃至是掌管军需的武皇后直接颁发奖励。我听说，会奖励你宅院一对石狮子，有了石狮镇宅，丐帮都得从伱家绕道走，那些蟊贼更是不敢踏足。”

牧天明道：“石狮子……我又不需要。如果可以选，我希望选黎兄平安无事。”

“呜呜呜。”

雅珠又哭了起来，她娇弱的身躯一抖一抖，如扶风弱柳般脆弱无助。豆大的泪珠，从秀丽的脸庞滴落。身前的罗裙，都被泪水打湿，当真是“泪洒衣襟”。

牧天明也不忍心看这妇人总是啼哭，便走出酒楼，到外面大街上透气。

赵拓跟出来，道：“乱世如蝼蚁，我赵拓早晚也是有这么一天，家中女眷也托付给兄弟了，望好生照顾。”

牧天明从口袋里摸出两根香烟，分给赵拓一根。

赵拓拿出火镰先给牧天明点上，自己也点上。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头戴斗笠的江湖客，配着刀剑行色匆匆。

一队队城防步军列队经过。

一队队城府骑兵列队经过。

还有一队队挑着担推着车的后勤部队。

“个人在这战争洪流里实在微不足道。”赵拓吸着烟道，“一个男人在家里是顶梁柱，但在战场上，却是渺小如虫子，铁骑踏过就会被碾死。原本曾想关起门来过安稳日子，但现在怎么逃不过了，就算搬家到南方，一旦边城失守，王朝腹地是万里平原，蛮族骑兵瞬间就踏过去。躲？能躲到哪去？所以搬家没有意义，不如在这死守边城。”

“黎元昊的后事什么时候办？”牧天明问，“尸首现在在何处？”

赵拓道：“你知道闻莲道人吗？”

“那是什么人？

“闻莲道人曾是苗疆巫医，凭借以毒攻毒的医术闻名苗疆。去年他被淮西王招揽，加入了祈月组织。”赵拓道，“他恰好在青山城，得知黎元昊中了葬花散，特命人去医馆，将元昊尸首收走。”

“巫医？收元昊尸身做什么？”牧天明问。

“说是救人。要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说是有千分之一的概率救活。”赵拓道，“但那样的法子救活后，还是黎元昊吗？别也被练成什么药奴。”

“嘶……”

牧天明倒吸凉气，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在青山湖边上，用望远镜看岛上的风景，看到“四皇子”竟然可以驱使“药奴”。

现在黎元昊落到四皇子的【祈月】组织的巫医手里，这哪会有好果汁。

“我们可以宽慰自己，好歹元昊还有一线生机对不对？”赵拓道，“那就还不算完全死了，等闻莲道人的信儿吧。”

“但愿有好消息。”

牧天明跟赵拓聊了一会儿，才分别前往文圣庙。

今日又是祭拜文圣庙的日子。

听闻有巫医会救治黎元昊，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几率救活，也是给了人希望，让人的心情不那么糟糕。

牧天明到了文圣庙，摸出一两银子购买门票进入。

按照流程在正殿祭拜后，然后进入格子间。

见到题纸上的题目：

“以痛为切入点，做诗词或文章。”

“痛？”

牧天明沉思，痛有很多种，肌肤之痛或心里悲痛。

“痛……”

牧天明忽然想到，前些时日刚娶张婉儿那晚花烛夜，她痛的哭鼻子的样子。

于是，想起宋徽宗赵佶写给李师师的的一首词【醉春风】，于是提笔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