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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茶醉花阴

作者:追逐阳光 | 分类:现言 | 字数:46.1万

48.第四十七章

书名:青梅煮茶醉花阴 作者:追逐阳光 字数:5617 更新时间:2024-10-12 09:21:04

跟黄毓玲分手后,黄敏峰也失去了音讯,没再来找过蒲志华。

黄毓玲开放洒脱,绝不是那一棵树上吊死的主,跟蒲志华黄了,自然会再钓个帅哥型男填补感情空白,而黄敏峰虽说是个泼皮少爷,但在对待感情方面却是一个死心眼,平时粘蒲志华粘得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不可能自己主动跟蒲志华划清界线。蒲志华猜想肯定是黄毓玲把实情告诉了黄兴群,一向舐犊情深又恨铁不成钢的黄兴群定是采取了非常手段,不是把儿子送出了国,就是锁在家里下了禁足令。

蒲志华没有那面和心不和的姐弟俩隔三差五来骚扰,倒也落得个清静,有时睡在床上想想,也笑自己是个浑人,是个大混蛋,见着个稍看得过眼的,裤带子就管不住了,这么想着,心下那找个老婆安顿下来的念头就更强了。有了这意向,蒲志华于是正儿八经定下了心,白天不忙的时候便去龙魂和葆飞交流交流健身心得,扎在酒店同事们中间侃侃大山,或是窝在住的地儿看看书,偶尔受葛国强、蒙伟民的邀请一起去品品茶,日子却也悠闲自在。

自在是自在,但有个人最近很让蒲志华望而生畏,他的电话一打来蒲志华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很是头疼,这人便是艾煌宁。

这天,苌武萍住的别墅浴室管道出了点问题,蒲志华请了工人过来,在现场帮着照看,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处理妥当,刚想着顺便把车送去清洗,艾煌宁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蒲大明星,先提前跟你预约下,明天晚上有没有空?人家可是出了高价的,这可比那些走穴的歌星出场费都高啊。”最近艾煌宁老窜掇蒲志华去酒吧演出,也就是要他卖唱。

本来这艾煌宁的面子蒲志华是怎么的也不会驳了他的,毕竟他兼职模特的大部分商业演出都是艾煌宁在中间当经纪,但苌武萍好心提醒他的话他也不能不听,因为艾煌宁要他去的酒吧就是海鑫,药宏的根据地。

“哎哟,艾总,晚上我哪有空啊,那么高的价我也想啊,可是我的工作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白天的话倒也问题不大。”蒲志华只得硬着头皮拿老话来应付。

“放屁!大白天的谁要你去,一个人在台上自娱自乐啊?”艾煌宁气结地道,“你小子真是的,跟苌武萍签了卖身契么?”

“可不就是签了,咱端人家碗那还不得服人家管啊。”蒲志华嘻笑道。

“她给了你碗,我还赠了副筷子给你呢,哦,你就只看到那碗的实惠,没看出那筷子的好处么?几次三番搪塞我,还讲不讲点兄弟情义。”

“哎呀,艾总这么说就置我于不义了,你这巴巴的为我好,我心里明镜似的,大恩不言谢,平时也没跟艾总客气过,但登台唱歌么,我可从没干过,这万一出了差错,不是让你颜面上不好看么。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大歌星,这也不是非得要我去救场,没那么夸张吧。”蒲志华心里也过意不去,虽说和艾煌宁来往是互赢互利,但脸相长得好的人多了去,自己从对模特行业一无所知到现在四处走穴赚钱,艾煌宁的帮扶提携是至关重要。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小子跟苌武萍有一腿,天天晚上要你陪,不会是真在泡她吧。”艾煌宁口无遮拦地道。

“艾总真会说笑,这么些年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萍姐她夜生活丰富,白天一般在酒店不出门,朋友聚会,迎来送往的都在晚上张罗。”蒲志华知道艾煌宁说他在泡苌武萍是当面客气,心里肯定在说他是被苌武萍包养的小白脸。

“得了,你那苌老板也是我得罪不起的主,既然软磨硬泡的都不能让你动心,唉,两害相权取其轻,只有回头去吃海鑫的闷棍了。”艾煌宁苦恼地道。

蒲志华听了大笑:“艾总这话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什么外国政要社会名流,搞得你跟个邀请外宾来访没成功似的,有那么重要么。让你这么为难,改天我做东,给你赔礼道歉了。”

艾煌宁也顺势说要好好讹他一顿好吃,两人又扯了些近段时间的演出活动,把这尴尬给带过去了。

端午节过后,天气燥热得很,蒲志华便想起跟家里打电话,问问家里人的近况。

“家里人身体都好,你也别挂念,也没什么别的大事,”芦仙萍叹了一口气又道,“三姐跟你说过没有,你那明亮表兄死了。”

“谁啊?”蒲志华一惊,“你是说那当医生的慕明亮表哥,到底怎么回事呀?”

“可不就是他,自杀的,从医院高楼上跳了下来。”芦仙萍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慕明亮是蒲志华五姑奶奶蒲见娣的小孙子,医科大学毕业后在庆源市一家医院工作。眼看都快三十了还一直没找女朋友,家里上下都为他着急,他爸慕根仔更是着急不已。

慕根仔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慕明敏是个忠厚老实的,高中毕业没考上便学了一门裁缝手艺,虽然早早结了婚,但慕明敏性格内向为人懦弱,被老婆管得服服帖帖,慕根仔也时常受儿媳的气,所以对大儿子并不怎么待见。二儿子慕明聪是个混混,进看守所跟走亲戚似的,为了这个儿子慕根仔不知道花了多少赎他出来的冤枉钱。慕根仔最满意的就是小儿子慕明亮了,一直是他嘴里向外炫耀的资本,读书利害,考的大学也好,医术也学得很精,工作单位又好,唯一不如意的就是这孩子一直没找女朋友的意思,拖到三十边上了还没成家,为这事慕根仔很是着急上火。癞头岭的苍家村有个叫苍诗雅的,大学毕业后也在庆源工作,慕根仔便左请人右求人的,再逼着自家儿子,让他们两人相了次亲。

没想到苍诗雅很是满意慕明亮,时不时去骚扰慕明亮。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时间长了慕明亮便受不了,跟苍诗雅表明了态度,哪知道苍诗雅一根筋走到底,说他身边暂时没有女朋友,等他有了心上人自己就会识趣离开他。慕明亮考虑再三,便跟苍诗雅说了实话,说自己是同性恋,对女人不感兴趣,并把自己的男朋友茅森林介绍给了苍诗雅认识。也不知道苍诗雅出于何居心,竟然把这事传出去了,这下子不说慕根仔脸面丢光了,就是在庆源也是炸开了窝,同事朋友对慕明亮是避之不及,背底下议论纷纷。

慕明亮受不了世俗的压力,加上他爸慕根仔的以死相逼,最后自己倒跟茅森林约好一起跳了楼,两人相抱相拥,尸体分开都难。

“根仔表叔好难过吧,那么优秀的儿子呢。”蒲志华惋惜地道。

“难过肯定难免,但最多的还是失望吧,后面的事做得也太过了点。”

“怎么呢?”

“觉得儿子丢了自己的脸面,人都死了还不肯认儿子呢,后来是明敏明聪的坚持才让弟弟葬在了祖坟山。”

“怎么这样子啊,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呀。”蒲志华难以理解地道。

“谁说不是,”芦仙萍叹道,“后来那茅森林的父母看到了儿子的遗书,说是死了之后想跟明亮葬一起,他们便带着茅森林的骨灰到了慕家,想请慕家把明亮和他儿子合葬,谁知道你那根仔表叔无论人家怎么哀求就是不答应。茅森林父母可能是觉得以前亏欠了儿子,这次非要实现儿子的遗愿,跟你根仔表叔下过跪,说是只要把儿子的骨灰撒进慕明亮棺木中就行,不立碑不留名,要他们给多少钱也行。你根仔表叔不为所动,仍固执地不答应,还对人家恶语相向,怪罪茅森林把他儿子给害了,其实在你明亮表兄的遗言中,他已经交待了是自己主动惹上人家的。你太公知道这件事后,起了老火,跑去慕家狠狠骂了你根仔表叔一顿,说他只顾自己的脸面把儿子逼死了,现在儿子死都死了,又为了自己那块破脸皮,做得这么无情无义,枉在人世呆了五六十年。骂完你根仔表叔,又骂起自己的女儿来,你五姑奶奶都是马上八十的人了,没想到老了还要受老爹一番教训,也觉得自己儿子做得过份,现在见自己老爹都干涉了,又怕老人家生气伤身,你也知道,你姑奶奶是最孝顺的了,便抡起拐杖打了你根仔表叔一顿,说人家的儿子也是儿子,人家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做到这份上,你那块老脸算个什么东西,再不答应人家,自己就跟着小孙子去了。见自家老娘和外公都动了真气,你根仔表叔也怕担气死老娘的罪名,这才答应人家,起了明亮的坟,把茅森林的骨灰放了进去,在你明聪表兄的帮助下,重新竖了墓碑,把两个死者的名字都刻了上去。虽说那两个年轻人的感情没法理解,在生也没法走到一起,唉,好歹死了总算如了愿,跟个梁山伯祝英台一样。”

“真是可怜。”蒲志华感慨万端。

“还有个可怜的哟,那薛跃进也死了,也是个命苦的人啊。”接电话的芦仙萍长叹道。

“薛跃进是谁啊?”蒲志华一时倒想不起有这号亲戚。

“嗯?是啊,老人家的名字你们也不一定记得,薛跃进就是你大姐夫……,就是绥之他爷爷呀。”

“哦,那流氓的老爹啊,不过他倒是怪和顺的一个老头,怎么那老人家死在他儿子前头了,什么病啊?”

“这叫什么话,老人死在年轻人前头不是很正常么,”芦仙萍知道蒲志华还在念着薛伟东对他大姐的不好,“可怜他也不是寿终正寝,是喝农药死的。”

“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蒲志华惊讶地问。

“都是被他那后来的儿媳妇萧晓红给气的,薛伟东赚的钱都交给她管,一分一厘算得死死的,话说回来,那薛伟东孝心倒是有,总会偷偷塞给自个老爹一些零用钱,有次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萧晓红给知道了,跟薛伟东闹了起来,闹得不够,指桑骂槐的又骂起她公公来。老人家在儿子家也呆不下去了,本来还想着帮萧晓红带带孩子,这天天没好脸色对自己,便一堵气回了老家。可能是想想以前你大姐对他的好,反差太大,想不开就寻了短见。死的那天,他来过我们家,塞给了绥之一大堆钱,说让他买学习用品,后来我们一算,有将近两万多块。等你太公从茶园回来后,听说这事,感觉不对头,便让你大姐赶紧去薛家看看,果然,家里闭门闭窗,请邻居帮着撞开门,老人已经死了,邻居都以为他在城里儿子那享福呢,要不是你大姐赶过去,说不定那死尸就要窝在屋里发臭。”

“都是那姓薛的猪头造的孽,父代子受过啊。”

“可怜的还不止这些,薛伟东赶回家为他爹办丧事,可就是有钱撑不起道场。”

“这又是怎么的,难不成喝药死的没人敢走近么。”

“薛伟东仗着有两钱,平时就没把乡里乡亲放在眼里,瞒顸无理,把薛家村的人得罪光了,没人愿意上前帮忙。”

“真是恶有恶报啊,就是害得死者不安了。”

“没办法,好歹绥之是老人家血脉下来的,太公便叫你大姐带着绥之去求薛家村的人帮忙,有人反劝道,说以前薛伟东那么的欺侮你,现世报了,就让他一个人背着自个老爸打个坑随便埋了吧。你大姐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便让绥之给围观的叔伯们下跪,求大家看在死者和小孩的份上,帮帮忙。绥之虽然是薛伟东生的,但是已经改了我们蒲家的姓,薛家村的人见外姓人都这么厚道,再不帮就说不过去了,反正薛伟东出得起钱,最后终于风风光光地把薛跃进给葬了。”

“大姐说得有道理,再说老人家在世时对咱大姐也不错,让他入土为安不是在帮薛伟东,而是出于良心。”蒲志华嘘唏不已。

“谁说不是,你大姐这么一做,四邻八乡没有不夸她的。”

“绥之也不错,听说他学习成绩蛮好啊。”

“读个小学有什么好不好的,再好能好过你三姐?不过倒是蛮听话的,放学回家就帮着干家务,挺讨人喜的。说到绥之,那衎之也不错,在幼儿园学了不少儿歌,回家就唱给家里人听,把老祖宗们哄得可开心了。哎哟,都说你这两个外甥比你这个舅舅强。”芦仙萍特意在外甥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好似故意提醒蒲志华别忘了自己是没结婚的,身边没有自己的孩子。

“什么嘛,怎么又编排上了我,”蒲志华哪听不出来小姨的话音,既然家里人都同意将衎之托付给大姐,自己还能有什么想法,“不就会装乖卖巧么,难道现在就能看出他们会出人头地啊。”

“哼,你装个乖卖个巧给我们看看,可别小看衎之了,虽然年纪小,本领可大着,鼻子异常灵敏,什么东西在他鼻子底下过一遍,让他闭眼再猜,十有十中,都说他有天赋,是你太婆的接班人呢。”芦仙萍开心地道。

“哧,说得神乎其神,好像跟真的似的,”蒲志华不以为然地道,“四五岁的小屁孩,懂什么呀。”

“不信拉倒,过年回家自己试验一下看看。”

和家人一联系,蒲志华就家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问了个遍,聊得耳朵直发麻。

北京,静水花园,蘧临翰住处的小区。

送走茆维文和苏苗蕴艺那两对蝗虫,蘧临翰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就烦心,对苏苗蕴艺那小子恨得直咬牙。本来想在外面一起吃个饭,那小子非说端午节自己弄比较有意义,看在他整天埋在电脑堆里的份上,蘧临翰听了他的建议,大张旗鼓的在家干开了,没想到费了老神弄好了,把那几个也喂饱了,嗨,拍拍屁股就走了。两个没义气的家伙都把女朋友当作宝,舍不得使唤一下,搁下这烂摊子在这,住这儿的人再不管那总不能让它留在这招蟑螂吧。

蘧临翰又忙活了老半天,才收拾干净,外面已是漆黑。

蘧临翰泡了杯淡茶,端在手中踱到窗前,往外看去,黑幕下的小区冷冷清清,对面楼零星几盏灯光寂寥寥地亮着,越发显得孤寂,此情此景,蘧临翰不由得黯然神伤。当初买房就是看上这小区地段儿幽静,没想到幽静虽好却也容易惹人伤感。

喝完茶,查了下电子邮箱,蘧临翰却提不起加夜班的兴致了,干脆躺上了床,头一粘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人睡过去了,脑子里却天马行空,一会儿刚坐在办公桌前开机电脑却炸了,一会儿去冲咖啡饮水机却漏起水来,转到办公室里,满桌子的文件又被风刮得满地都是。梦里蘧临翰忙得手足无措,捡起这张纸飞了那张纸,正奇怪办公室哪来的风,但听“嘎咂”一声,办公室那堵玻璃墙却被一阵怪风给刮出个大洞。

蘧临翰惊讶地站起身,没成想被一股龙卷风把他从那破洞中卷上了半天云。蘧临翰骇得大叫,却又一下子落在了一条桃红柳绿的湖堤上。正茫然四顾时,眼前忽拉拉地出现了一座石拱桥,耳边传来一串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郎在桥上相思害,望穿秋水伊不来……”。

蘧临翰正思忖着那熟悉的声音是谁的,桥上突然又多出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来,长衫长裙,披着一头长发,看不清面目,蘧临翰唬得不轻,准备拨腿狂奔,却无论怎么用力就是一步也挪不了。

那女人飘飘荡荡风筝般向自己飞来,离蘧临翰越来越近,脸相也越来越清晰,风把长发吹开,显现出一绝色美女的脸来,青黛线眉,樱桃小嘴,丹凤眼瓜子脸,典型的古典型美女,蘧临翰不觉看呆了,两眼痴痴傻傻地盯着那美女看。那美女快飞近蘧临翰时,突然一声大笑,银雕玉琢的脸相突然变成了蒲志华那痞笑的脸,把蘧临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往自己身上一看,更是唬得不轻,身上穿的却是刚才桥上那美女的长衫长裙,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那古典美女。

这一吓,蘧临翰醒过来了,屋内黑漆漆的,只听到身旁那小风扇叽吱叽吱的声音,按了按眉心,蘧临翰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一看,才深夜一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