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茶醉花阴
作者:追逐阳光 | 分类:现言 | 字数:46.1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66.第六十五章
蒲志华成“植物人”之后, 蓝千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自己的儿子,告诉吧,那小子肯定是坐不住, 哪怕是明知路上会感染上“非典”也要飞过来的, 不告诉吧, 这本就不亲昵的母子关系肯定是雪上加霜。
这天, 蓝千雅习惯性的去蒲志华病房巡视了一遍, 和蒲志蓉蒲志兰两姐妹聊了会,出来时在走廊上却碰到了自家老公。
“你这大忙人怎么会在这,有领导感染上‘非典’了?”蓝千雅意外地问。
“什么乌鸦嘴, ”蘧德衍笑道,“来看蒲山老先生的。”
“老先生没什么事, 只要静静休养段时间就好了。这老人家真是创造了奇迹, 都一百零八的人, 身体却跟个五六十岁的人一样,都活成神话传奇了。”蓝千雅跟在蘧德衍身后边走边笑道。
“哦, 对了,那蒲家小子怎么样了?”蘧德衍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蒲志华的病房。
“还不是没起色。这蒲家撞什么邪了,不幸的事接踵而至。”蓝千雅叹道。
“他成‘植物人’阿翰还不知道吧?”
“正烦这个呢,要不要告诉他呀?”蓝千雅郁闷地道。
“你还是告诉他吧, 他想怎么办就让他怎么办。”蘧德衍皱眉道。
“嗯?”蓝千雅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老公。
“万事随缘, 我们对他感情的事别再搅和了, 搅和得好就好, 不好可就是往他心上扎刀子。这么多年来, 他活得也不容易。”蘧德衍说完不理身后的妻子,快步下楼了。
蓝千雅坐在办公室, 眼看跟儿子约好每天通话的时间到了,正苦恼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儿子说时,蘧临翰的电话准时打进来了。
“阿华成了‘植物人’你怎么不马上跟我说啊?”蘧临翰开口就兴师问罪。
“说了顶什么用,你又不是华佗再世。”开口闭口阿华的,臭小子对老娘是个什么态度。
“他都躺了快两个月了,我明天就回去,带他来北京治疗。”蘧临翰在他老妈面前一直抱怨庆源医疗水平低下。
“等等,你小子抽什么风,先听我跟你说清楚,”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这小子在蒲志华身边安了监视器不成,蓝千雅头疼地道,“他家里正四处找人,想进行亲情疗法。”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们还是老同学呢。”
“知道知道,但你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路上哪安全啊。”
“现在好多了,疫情降温,隔离的地方大部分都解除了,”蘧临翰在那头冷淡地说,“庆源那小地方哪有什么好医院好医生。”
“嗨,你这冤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地方,小地方也是一个省的省会城市,你那北京好,北京就能包治百病啊,”蓝千雅气不打一处,“怪我没照顾好他是吧?我告诉你,小子呃,就是我的老子你的外公生病我都没这么上心过,天天要去他病房点下卯,同学老师以前的同事,我能想到的哪个没请来给他瞧啊。”
“对不起,你辛苦了,”蘧临翰有点愧疚地道,“不管怎么样,我准备一下就过去。”
“脚长在你身上,你要来我还能管得住啊,”蓝千雅耐着性子道,“但我还是建议你晚点来更好些,这段时间他家里人请了不少以前的故人,每天都有几拨人来跟他说说话,等他们家折腾完了,还是没效果的话你再过来,你就是带他出国去治疗我都没意见。”
“那好吧,我六月底再回去。”蘧临翰想了一阵子才对他妈道。
“好好,”蓝千雅心下纳闷,刚还火急火燎的,现在怎么又拖到六月底了,“你那时才有空是吧?”
“趁这段时间把公司的事交接下。”
“交接下……是什么意思?”
“我不可能只耽搁一天两天,得跟小茆小苏移交下工作。”
“你意思是公司不要了?”蓝千雅下巴都差点惊落。
“没办法的话也只能那样了。”蘧临翰云淡风轻地道。
“疯子。”
“我当你们的乖乖崽也当了快三十年了,真要疯了你们也就顺其自然吧。”蘧临翰倒笑了起来。
“我去跟你爸说,你的事我们俩都不管了,随你折腾去,就把你当个远亲算了。”蓝千雅气得无语。
“别介,说不定你还能多个儿子呢。”蘧临翰这话也听不出是真话还是笑话,要是笑话也是个冷笑话。
“得了吧,就别恶心我了。”
蓝千雅放下电话,想想儿子的话心里就堵得慌,偷看儿子日记那会儿都没这么堵过,只好走出办公室,想到外面去透透气,没想到走着走着顺脚就搭进了蒲志华的病房,心下不由得好笑,还真被蘧临翰那臭小子说中了,我这都快赶上蒲志华他妈了。
“咦,志蓉她去哪了?”蓝千雅见只有蒲志兰在,便问道,“学校还没放暑假吧?”
“还有大半个月呢,今天没课就早点过来了,”蒲志兰站起身道,“大姐打水去了,帮他擦澡。”
“每天别忘了帮他按摩按摩,”蓝千雅走到蒲志华跟前,看了看道,“家里还有亲戚朋友过来么?”
“能想到的都来了,就是没想到的也来了不少,唉,没什么效果。”蒲志兰失望地道。
“也别太灰心,这病说好也好得快,只是没个确定时间,苦了你们,”蓝千雅装出一副无意间说起的样子道,“我们家阿翰说这个月底要过来看看老同学。”
“你是说蘧临翰么,哎呀,他们多少年没见面了,有十多年了吧,”蒲志兰兴奋地道,“要是阿华知道的话,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志华还记得我们家阿翰么?”蓝千雅故意装糊涂,人家儿子女儿取的名字就说明了一切。
“老同学怎么会不记得,想当年他们俩可是形影不离,我弟弟不知吃了蓝姨多少好东西,他这一米八几的个子那都是你家牛奶给喂的。”蒲志兰笑道。蒲志华从苍小英那问来的蘧临翰电话号码存在了手机的家人一组,蒲志兰早已发现了,只是这也不好对蓝千雅说。
“说起那事我还得感谢你们蒲家呢,以前只顾得工作上的事,没空管教他,多亏有了你们的帮忙。”蓝千雅想起往事也是感慨万千。
“唉,只可惜我这弟弟读书的时候不误正业,要不然像阿翰那样有出息就好了,他也老说呢,都怪以前没用功,现在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都不好意思联系了。”蒲志华的心思,蒲志兰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什么天上地下的,他也就是马马虎虎过得去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款又不是什么集团公司老总。”蓝千雅笑道。
“再怎么说自己当老板总比他帮人家打工强得多。”
“那个……,阿翰回来后,可能要带你弟去北京治疗。”蓝千雅觉得还是先跟蒲家打好预防针比较好。
见蒲志兰一时惊在那不知所言,蓝千雅接着道:“那臭小子,在北京混了几年就以为自己是外星人了,老说我们庆源没有好医院没有好医生,耽误了阿华的治疗。”
“他真的……那样说了?!”蒲志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蘧临翰对自己弟弟这么重情重义。
“我还能骗你不成,”蓝千雅苦笑道,“真是气得要死,我好歹在咱们庆源也算是有把刷子,多多少少也有点名望,医疗界也知道有我这号人,嗨,可在那小子眼里却什么也不是,唯一好听点说我手巧,勉强称得上个手工艺师,你说气不气人。我要是什么病都能治,那不说写进中国当代史,至少能编进小学教材吧。”
“呵呵呵,那是那是。”蒲志兰忍俊不禁。
北京,窗友软件设计公司。
随着“非典”带来的恐慌慢慢消散,公司事务重新慢慢步入正轨,需要派员出差的,蘧临翰和茆维文商量后也开始一一安排了。
这天,蘧临翰正在考虑怎么跟苏苗蕴艺和茆维文商量着休假的事,苏苗蕴艺踱进他办公室解闷来了。
“有什么事么?”蘧临翰懒懒问道。这段时间清闲了,苏苗蕴艺这小子身上的膘天天见长,他老婆劳晓燕只知道往他嘴里塞,也不嫌一身的横肉碍眼。
“没事聊聊天呗。”苏苗蕴艺嘻笑道。
“是不是又听了什么天方夜谭,憋不住要找人分享下?”蘧临翰一瞧他那神态就知道他是卖八卦来了。
“知我者蘧帅也,”苏苗蕴艺拎了把椅子,一屁股沉沉的坐了下去,“这次既不是天方夜谭也不是聊斋,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事例。”
“哦。”蘧临翰抬头示意自己在听。
“要说吧,茹煊浩,啊,不,释明浩和慕世平那档子事咱也听说过,但听说这件事后,我还是很有触动,他们那类人活得真不容易啊。”苏苗蕴艺事没讲倒先发起感慨来了。
一听是涉及到那方面的事,蘧临翰神经立马紧张起来,催道:“到底是什么事?”
“芮帅你知道不?就是设计部刚进来不久的。”
“废话,我把关招进来的人怎会不记得,”蘧临翰好奇地问,“他是gay?”
“那倒不是,芮帅有个同学,前几天跳楼了。”苏苗蕴艺讲古时总喜欢说一半搂一半,引人入胜。
“为了芮帅么,告白没被接受?”蘧临翰尽量满足苏苗蕴艺的怪僻爱好,故意三八地乱猜测。
“不是,”苏苗蕴艺果然很享受这种效果,“殉情的,芮帅同学跟自己的男朋友相约黄山,跳崖徇情了,哎哟,说是捆绑着一起往下跳的,惨不忍睹。”
“啊,为什么?”
“听芮帅说,他们双方的家里人都反对得厉害,怀柔政策大棒政策什么法子都用过,两人承受不了压力,跳崖求个解脱,”苏苗蕴艺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真是想不明白,两个男的能有什么可好的呀,要死要活,至于么?”
“哼,旁观者都是看戏,没资格说三道四。”蘧临翰没好气地道。
“还好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员,要不然真是麻烦。”
“难道那种人会在脸上贴上商标么?要是我们公司有那种人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你这话说得倒是,在我们国家这个环境下,谁敢吃饱了撑着冒那险,想想芮帅同学的事都可怕。要是公司真有那号人,嘿嘿,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会拿刀逼着人家离开公司吧。”蘧临翰开玩笑地道。
“咱也不至于那素质,又不是没见过,前有明浩和尚和慕世平,这又出了芮帅同学的事,心早已不脆弱了,”苏苗蕴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凑近蘧临翰道,“你觉得蕲安平怎么样?”蕲安平是窗友人事经理黄晓春的手下。
“什么怎么样?”
“没发现他和维护部的薄浪有点那个么?”苏苗蕴艺八婆地道。
“有点哪个?”
“就是男男相好的那种关系啊。”
“你这人怎么说你才好,整天不干正事就盯着员工看谁跟谁好么,你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呀。”蘧临翰白了一眼道。
“是啊,都是被明浩那和尚给闹的,害得我现在见两个男的稍微亲昵一点就会往那方面去想,神经兮兮的。”苏苗蕴艺苦闷地道。
“那我们呢,我们两个不是时常很亲昵么。”蘧临翰故意嗲声道。
“啊!”苏苗蕴艺被刺激得差点一屁股跌下地,被蘧临翰一逗,浑身作冷,全身的汗毛管竖了起来。
“哈……。”蘧临翰见苏苗蕴艺那副窘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小子耍我好玩么。”苏苗蕴艺悻悻地起身准备回自己办公室。
“等等。”
“干……干嘛?”苏苗蕴艺神色紧张地问。
“哧,瞧你这熊样,我能吃了你呀,”蘧临翰大笑道,“有事跟你商量。”
“你正经点,有事就快说事。”苏苗蕴艺不自然地道。
“你觉得茅庆这个人怎么样?”
“你是说你朋友花道绍的手下茅大胖子?”
“嗯。”自己一大胖子,还好意思说起人家来。
“蛮爽快的一个汉子,怎么的,帮我们带生意来了?”苏苗蕴艺来精神了。
“他叔叔茅兴政在一个部里当官呢。”
“哦,到底是什么事呀?”苏苗蕴艺着急地问。
“你说让茅庆入我们公司的股如何?”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股?”苏苗蕴艺不解地看着蘧临翰。
“我想把股份转给茅庆。”蘧临翰波澜不惊地道。
“什么?”苏苗蕴艺大叫一声,“你……你什么意思?”
“你和茆维文是有多少花多少的,两人找老婆也找一同类型的,劳晓燕和蒙茂兰都是花钱花得爽的人,一点理财观念都没有,把股份转给你们吧,肯定是没资金兜着。你也知道,咱们公司的股份转出去肯定不是一个小数字,而我正急着钱用,所以看中了茅庆。那小子人义气,路子也活,他老子也有家底,最主要的是他也有意加入我们这行,是最合适人选了。”
“你不是存了不少钱么,家里出了什么事,要多少钱啊?”苏苗蕴艺一时傻了。
“也不知道要多少,再不济就把车子和静水花园的房子卖了,”蘧临翰撑撑眼皮道,“重要的还不是钱,而是我没精力没时间来管理公司了。”
“这么大个事不是我一人能作得主的,得跟茆维文一起商量后再作决定。”
“这是自然。”
“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不能跟我们讲么?”苏苗蕴艺气道。
蘧临翰沉默半晌,缓缓地道:“我心上人生病了,成了‘植物人’,得去照顾他。”
“什……什么?”苏苗蕴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哪里就冒出个心上人来,你小子要骗人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是真的,以前没跟你们说,那是因为他生活得一直蛮好,顺顺当当,幸幸福福的,现在不行了,我得去他身边,要不然在这我也无心工作。”
“什么能人啊,你金屋藏娇也藏得太离谱了吧,难不成见不得光。”
蘧临翰看着这位老同学老同伙,心情沉重地道:“你说得对,是见不得光。我跟茹煊浩、慕世平、芮帅的同学是同一类的人,我要去找的人,他,是个男的。”
这话不亚于广岛原子弹爆炸,苏苗蕴艺彻底被轰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