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

老者怨魂忽然怪叫一声，单腿一蹬，向前扑跃而来。

我连忙向后退了两步，退到青年男女跟前，控制眉心月轮涌动起来，猛然睁开鬼眼，同时伸出双掌，掌心对准怨魂。

“天地玄宗，证吾神通……”

咒声未落，老者怨魂忽然惊叫一声，像是十分忌惮我的鬼眼，单腿向后一跳，随即却是忽然扑向司机师傅。

司机师傅惊吼一声，向里面蜷缩着。老者怨魂身体一弹，一下扑了进去，扑在司机师傅身上，半张大嘴猛地一口咬在司机师傅的右肩膀。

他俩都是鬼魂，所以相对来说都是实质化的。老者怨魂一口咬住了司机师傅的肩膀，随即脑袋向外一甩，半张大嘴咬下司机师傅整个右肩膀。

“啊！”

司机师傅痛声嘶吼，整条右臂从肩头断裂，脖子处也被连带着，被撕扯下一大块。

我连忙两步跨了过去，鬼眼猛地向外一睁，向前一瞪，双手快速捏了个法印，右掌向前探出，对着老者怨魂拍去。

“唰！”

老者怨魂忽然一个转身，将司机师傅推到前面，他自己躲却在后面。他的右臂向前环住司机师傅，两只黑色眼瞳滚动着，瞪着我。耸拉着的左半边脸甩动着，半张大嘴，呲牙咧嘴地冲我发出低鸣声。

我止住动作，收回手臂，不禁皱起眉头，冷声喝道：“你这怨魂，就算你是枉死的，你害了这么多人，你也难逃阴司律法的刑判！”

“啊呜呜！”

老者怨魂像只嗜血的野兽一样，忽然伸长脖子，脑袋向外微微伸出，冲我嘶吼，口中黑色鲜血向外滚出，溅落在地。

“既然如此，我就灭了你！”我冷喝一声，不过话刚出口，我心头却是猛地一颤。浑身一阵冰凉，远比车内的温度还要冰冷。

以往的我都是遵循着四奶奶所说的阴司术士的规定，不是杀鬼也不是灭鬼，而是将他们送回他们该去的地方。小说即使是阴魂恶鬼，他们的罪恶也应有地府阴司律法审判。

不该由我们来决定他们的下场，而且我们也没有这个权利。

可是我刚才竟然说出要将眼前这个怨魂“灭掉”的话，而且我可以感觉到我刚才说出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愤怒，而是纯粹的想将他给消灭掉。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者怨魂忽然又低吼了一声，然后缩回身子，重新躲到司机师傅的身后去。

我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老者鬼魂，可是手里的动作却无法发出，如果强行施展术法，一定会误伤到司机师傅的。

司机师傅忽然大叫一声，身体一个翻转，竟是反过去，一把抱住了老者怨魂，背对着我喊道：“快杀了他，不然他还会害其他人的！”

我不禁一愣，正想说话，被司机师傅抱住的老者怨魂开始挣扎扭动起来起来。虽然他只剩下一半身躯，但是力气似乎很大。而且司机师傅此时也只剩下一只手臂，被老者怨魂扭动着甩来甩去。

“快啊！”司机师傅又喝了一声，随即喊道：“连我也杀了，我是罪有应得的，你快点动手！”

“啊！”老者怨魂忽然张开半张大嘴，一口咬住司机师傅剩下的这条手臂。司机师傅发出一声惨呼。

“快啊！”

司机师傅又大喊了一声。

我心头一惊，随即忽然涌起一股带着愤怒的冷意。

我身体一动，向前掠出一步，咬破左手大拇指，随即在右手掌心中画出简易的咒印。

“啊！”司机师傅又是一声惨叫，我眼光连忙向前瞥去，他剩下的一只手臂也被老者怨魂撕咬扯下了。

我再次上前一步，右手呈掌，向前一挥，从司机师傅身上穿过，然后向后反手一折，贴住老者怨魂的半截身躯。

同时我控制眉心月轮涌动起来，鬼眼瞬间睁大，口里低喝：

“上引天地玄冥，下降印吾神通。役使神印，驱邪扫秽。散！”

咒声一落，司机师傅身前忽然闪出一道淡黄色光芒，光芒忽然增大，瞬间将老者怨魂裹在其内。

“啊，呜呜！”

老者怨魂嘴里发出愤怒和不甘的嘶吼声，身体仍在剧烈的扭动挣扎着。

我皱了下眉，手掌一动，鬼眼转动两周，只觉一股无形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掌心。

一般的术士施展术法，需要借助他们本身的灵体，以灵力为引，加以咒印或者符咒等外物，释放出强大的力量。

我鬼眼所释放出来的能量虽然和灵力有些区别，但是却也能施展术法。

无形的能量从我掌心忽然向外散开，裹在老者怨魂身体上的光芒忽然闪耀一下，然后快速收缩。

“砰！”

光芒猛地收紧，老者怨魂轰然碎裂，散碎成点点淡淡的灰色光芒，伴随着淡黄色的能量光芒在半空缓缓飘荡。

“唔！”司机师傅痛哼了一声。我连忙收回手臂。

司机师傅身体一阵颤抖，瘫坐在座椅上，刚才的术法虽然不是直接攻击司机师傅的，但是却也波及到他了。他的鬼魂也像是一盏接触不良的电灯，灯光闪烁着，像是随时都可能熄灭一样。

我看了眼司机师傅，然后看向在半空飘荡的光点，想了一下，还是捏了个法诀，念了段往生咒。

咒停，半空的光点闪烁几下后，慢慢淡化直至消散不见。

司机师傅稳住身体，强忍着痛疼，用脑袋抵住方向盘，踩住刹车，公交车甩动几下后终于停了下来。

我看了眼车子外面，一座公交站台正静静地立在路边，向前不远，一个长长的斜坡。

我们又回到这里来了。

司机师傅痛呼了声，我连忙收回视线，问道：“师傅，你怎么样？”

司机师傅摇了摇头，说道：“原来我已经死了。现在才想起来，原来这几年我一直在重复着同一件事情。”

我闭上鬼眼，问道：“刚才那个老者也是当年车祸中死去的人吗？”

司机师傅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我开着这班公交车，有一天经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一个老头忽然闯红灯横穿马路。我当时急忙刹车，而且扭转方向盘，结果车子不仅撞到了这个老头，而且还冲进来人行道。”

他说着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老头被我撞死了，还撞死了一个小伙子，一个学生，还有一个孕妇。

后来我几乎每天都要做噩梦，终于有一天开车的时候又出了事故。那天我看到了那个老头，就像刚才那个模样出现在车上。随后我就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拉着那个小伙子还有学生和孕妇，开着车不停地逃跑着。

但是却每次都会遇到那个老头，被他杀死后，我们又开始继续开车逃跑。我就像是受到了诅咒一样。”

我摇了摇头，笑道：“你不是受到了诅咒，你是执念太重，你觉得对不起那三个在人形道上被你撞死的人。而且你一直惧怕着老头的鬼魂找你报仇。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些事情。”

“你是执念成魔了。”

司机师傅愣了愣是，随即笑了起来，笑得坦然，像是豁然开朗了一样。

他笑道：“执念成魔，执念成魔。我明白了，谢谢你，小伙子。我可以放下执念了。”

随即他的鬼魂开始自动淡化，渐渐变得虚化透明。

“小伙子，请你再帮我个忙。帮我探望一下我的老爸，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我爸叫周斌辉，是图书馆的馆长。”

他话说完，身体完全淡化消散了。

我却愣住了，这班公交司机竟然是周斌辉的儿子！

随即整辆车也随之缓缓消散，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连忙看向其他人，他们三个全都倒在街边地面上。

我赶紧将他们拖到公交站台下面，让他们身体互相依靠着坐在座椅上。然后从杨敏口袋里摸出她的手机，打了个120电话。

没多久救护车的鸣笛声就远远的传了过来，我连忙小跑着跑上斜坡，然后向着之前骑三轮车的老大爷所指的那个红绿灯路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