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绝症
作者:浮生永夏 | 分类:现言 | 字数:2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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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一波三折的怒火
楼道幽黑,灯泡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阴森森有几分吓人。楚裳羽在黑暗中摸索着朝楼上走去,小心注意不被脚下的楼梯绊倒,忽然一个用力的拥抱将她裹在怀中,熟悉的气息蔓延上来,在黑暗的楼道里蔓延火热的空气。
楚裳羽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滚热的炭火烫伤,几乎要两步跳出去,她使劲拧着自己的身体向后看,问道:“施文亭,你个混蛋,你跑来干吗?”
施文亭突然脱力,把她放开来,从喉咙里吼出一句:“你个没心肝的女人。”她明明只是坐某个男子的车回来,她明明只是让那个男子替她解开安全带,她明明只是笑的和煦了一点,她明明只是轻声细语和他道别,为什么他竟像有她红杏出墙般的强烈怒火。
“我本来就和你是路人,我有没有心肝关你什么事。”楚裳羽再次怒了,娘的我没喊“非礼”已经给你留面子了好吧,三更半夜打扰邻居休息,闹到公安局去谁好看啊?
他忘记了,他们已经彼此没有关系,他们已经友好地分开,他们已经没有未来。
施文亭看着她,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朝外走去。能有多难,不就是走出她的生活,走离她的全部,走过以往的记忆,走失这胸口的剧痛,最后日子会继续,他再也不会回头贪恋这一点点的温暖,不会。
施文亭的脚步很慢,但是坚定决绝。食言而肥,自己有什么资本再回来和她纠缠?
楚裳羽咬着自己的嘴唇,站在黑暗中的台阶上,看施文亭缓慢的离开,拼命咬住,不让自己有出声喊他的可能。她终于下定决心,扭头就走,跌跌撞撞朝自己楼上的公寓而去。
施文亭在路灯下回头的时候,最后一次抱着希望,想看到她期盼的眸子,却只是黑暗,什么都没有,她还是走了,不再记得那些相处的日子。
施文亭浓浓的失望之后,是神经的彻底放松,他终于允许自己软弱,无力走到自己的车边,昏昏沉沉爬进去,勉强用最后一丝意志力关上门,立刻晕倒在座位上。
楚裳羽恨恨地想,施文亭你搞什么东西,都说好要分开,干吗又跑回来招惹我!该死的该死的,她好不容易才要平静下来,施文亭方才火热的一抱,对他对她,都是煎熬。
楚裳羽气得手都在哆嗦,钥匙这时候玩起了捉迷藏,躲在纸巾镜子梳子眼镜盒之类的零碎下面,怎么都找不到。楚裳羽很想挫败地大吼一声,不由暗问自己,曾几何时起,自己也变得这样的不冷静。都是施文亭你个罪魁祸首!谁代表月亮惩罚他去吧!
楚裳羽索性把包里的所有东西都通通倒在地上,借着楼道微弱的灯光反复翻找,果然,钥匙不见了!楚裳羽几乎要怒吼某个以S打头的单词,想了一想,钥匙似乎是放在外套口袋里,搞不好是在方才和施文亭的一番撕扭中落了出去,忙把地下一堆杂物揽进包包,奔下楼去看。
楚裳羽凭着手机的一点微光,在黑暗的楼道里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气喘吁吁之后,终于发现,那枚黄铜钥匙乖乖落在一楼楼道口。楚裳羽此时已经是腿脚酸软,汗流浃背,不由坐在楼梯上大喘两口气,恰好看到楼道口的翠竹摇曳,夜风正起,就站起来,走到夜色温柔的楼下,长长舒气。
楚裳羽忽然发现一个很碍眼的物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施文亭那辆该死的小□□,对自己的突兀无知无觉,停在楼梯口外十米左右的路边。
楚裳羽终于发飙了,恨恨朝小□□走去,你施文亭有完没完,纠缠到底不放人一条活路了是不是?
“楚裳羽,怎么大半夜了还要出去啊?”一个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招呼她的是同一个导师的同学舒伊湄,这时正笑意盈盈看着她,舒伊湄硕士时候也曾和她一个寝室过,关系不错,实在因为她搬出寝室,又整日忙于打工,所以和同学们交流的机会变少了,但是毕竟曾同窗数年,熟悉感还是在的。
楚裳羽的杀气腾腾立刻消失,转身回道:“饿了,去买个泡面吃。”
舒伊湄笑笑,:“也就只有你,大半夜了吃夜宵也不怕胖,真羡慕。”就转身说再见离开。
这一个打岔,将楚裳羽的怒火的无影无踪,再提起力气来生气,有点无以为继的架势。楚裳羽怨念地想,这也算是C大地盘,周遭来往,不是老师就是同学,她是很想抓挠小□□,痛殴施文亭,但是万一被谁白眼以对不是怪影响形象?她再狠狠瞪了施文亭的车一眼,转身就离开,又朝着楼上而去。爱等就等,马路也不是她家修的,关卿何事!
终于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楚裳羽赌气似的把临街窗口的窗帘一拉,眼不见心为静,她只觉得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匆忙洗漱完毕就倒在床上,唯有施文亭,能让她毫无勇气,力量尽失。脑子里嗡嗡响成一片,她终于在黑暗中承认,她既爱着他,也不敢爱他,真心和理智撕扯,每天自己都在和自己作战,最终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一个迷局,她走不出去,也没人走的进来。
楚裳羽安安静静躺着,她太累,不过五分钟,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又梦见了父亲,父亲拉琴的姿势很优雅,拉轻缓的曲子时,会很沉迷地闭上眼睛,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楚裳羽却总是觉得,父亲是在怀念什么人什么事,才会这样沉醉,应该是母亲吧。
母亲的形象在楚裳羽的记忆里渐渐模糊,母亲是很美的,身上总有很好闻的青草气息,喜欢抱着她,哼不知名的调子给她听。关于母亲的死,她已经没有印象,父亲是在她睡梦中把她送到梅姨家去的,等她醒来,发现梅姨满脸泪痕抱着她无声啜泣,她用手替梅姨抹抹泪,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永远不长大多好,可以停留在不懂得伤痛的年岁里,她不记得自己替母亲的去世哭过没有,只记得下葬的那天,父亲似乎一夜苍老,那是她惟一一次看到父亲落泪,她无助地牵着父亲的衣角,用力叫着:“爸爸,不哭。”
楚裳羽惊醒的最后一秒,还听到自己喊着“不哭”,明明不是噩梦,不过是往事,竟让她泪流满面,似乎将小时候没有流尽的泪水留到此刻来淌。
夜光时钟发出绿莹莹的光,指针指向三点半,楚裳羽一脸狼藉,毫无睡意,唯有爬起来,去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女子,脸色红润,即便噩梦也吓不退青春的勇气。楚裳羽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犹疑了半天,终于脚步轻巧走到窗边,看看楼下的光景。
那辆小□□还是停在楼下,楚裳羽忽然生出无限的温柔来,那个和父亲如此之像的男子,也应该是在煎熬吧?她想了一想,终于套上外套,开门下楼。
只是劝他离开,语气平和,毫不在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样纠缠对谁有好处?楚裳羽默默打着腹稿。
施文亭倒在前座,似乎是睡着了,楚裳羽看着不由有丝心疼,这又是何必,折磨彼此?不由伸手去敲车窗,施文亭毫无动静安躺着没有反应。
楚裳羽此刻恰好柔情满怀,极有耐心敲了数十下,还是不见施文亭动作,这才觉得不对,就试着去开车门,轻轻一拉,应手而开。
楚裳羽一愣,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想了一想,试探性地推了推施文亭的手,叫道:“诶,你还好吧?”施文亭毫无反应,触手的皮肤,却烫的吓人,原来黑暗中那个滚烫的怀抱事出有因。
楚裳羽用力摇他,他发出迷糊的咕哝声,不愿转醒,楚裳羽急了:“你生病了,去医院,别睡在我家楼下,算怎么回事啊?诶……”
忽然,施文亭的手机厉声响起,没有特色的电话尖锐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如此刺耳。楚裳羽吓了一跳,施文亭不清醒,迷迷糊糊中掏出手机丢在地上,理也不理。
楚裳羽无奈地把手机拣起来,要替他放回口袋里去,忽然发现屏幕显示两个字“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