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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记

作者:宫水疾 | 分类:现言 | 字数:7.4万

15.第十四章 黄哥的教导

书名:追妻记 作者:宫水疾 字数:4041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8:25

“沙朗你给我注意一点!!”忍无可忍的一声怒喝将沙朗硬从幻想界拉回了现实,如梦方醒地环顾四周,发觉上位处的黄哥气哼哼地指着自己,一圈汇报工作的同仁们强忍笑意,苦苦坚持的扑克脸已经近乎扭曲。

沙朗若无其事地用纸巾堵住了血流不止的鼻子,有理有据地道:“天气干燥,有点上火。”

黄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老人家看着这小子长大,把他当做半个儿,见证了其长身子长胆子、唯独不长脑子的成长历程。平时不见他也就算了,眼不见为净,可如今人整天在眼前晃荡,可得好好管一管。下定决心的黄哥索性大手一挥,宣布:“散会!”然后朝向正向门口悄然移动的沙朗吼道:“你,留下!”

沙朗垂头丧气而吊儿郎当地走回来,小脸惨白消瘦,眼下倦怠乌青,鼻子旁边还有未擦尽的红痕,唯有硕大的玻璃珠子还在耳朵上熠熠生光。

黄哥终究是有点心疼,口气却没软下来,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死小子,一副鬼上身的倒霉德行!看看你,昨天,前天,大前天!整天跟掉了魂似的,只知道发呆,神游,流鼻血,简直丢人啊丢人!几个月没见,别以为我在R市就不知道你的那些糗事——玩上男人了,哈?以前可没看出你好这口!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残废,卖水果的小贩,除了几分姿色之外他哪儿好了?怎么能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相比!白痴,笨蛋,蠢货……作,你就作吧你!!”

听到黄哥提到了他男人,低眉顺眼的沙朗回光返照般的竖起耳朵,眼中精光四射,嘴巴动了动,又紧紧闭上了。

“想解释?嗯……”不算无药可救,黄哥暗中欣慰了一下,“说啊,哑巴了?”

“黄哥,我一直很尊敬你,可是钱北是我的老婆,我是认真的。”沙朗十分诚恳地宣告。

黄哥抚额:“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你还小,不懂。”

沙朗反驳: “喜欢不喜欢,这个我懂!”

“靠男女都分不清楚你懂个P!”

“我怎么不分男女了!钱北是男人不假,倒是黄了了这个女人,谁娶了她才脑筋不正常呢!”

“你敢说我女儿!”黄哥脑筋直蹦,处于爆发的边缘。

“你敢说我老婆我就敢说你女儿!”沙朗据理力争,丝毫不顾自己已然点燃了顶头上司的熊熊怒火,依旧完美保持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蛋模样。

十秒钟的沉默之后,黄哥毅然决然地抄起十多斤的实木椅子:“沙朗!有种你别跑!!”

等候在门外的兔牙正在无聊的玩手机游戏,头晕脑花睡眼惺忪之际,忽闻得一声巨响从里面传来,连忙贴着门缝凝神细听,好么,不用亲眼见也能想象到战争的惨烈程度。他咳嗽了一声,默默地为老大祈祷平安半分钟,而后接着玩贪吃蛇。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桌子倒了,椅子碎了,各种用品纸张禁摔的和不禁摔的铺满一地,在金色余晖中无声落寞。黄哥累的气喘吁吁,瘫倒在地板上;沙朗被揍得鼻青脸肿,喘着粗气站在中央,断断续续、胆识犹存地说:“我沙朗……呼呼……就是认定了……钱北……他是我,拥有的……最好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黄哥此时终于承认已经迈入老头子行列的残酷事实,全身的力气都被长达半天的火山大爆发挥霍地一干二净,积攒了一会儿唾沫,艰难地问道:“那个男人对你下迷魂药了?瞧你这样子,居然和老子顶牛,反了天了……”

沙朗趴在地上找到了摔成两半的手机,重新装好、开机,拿到黄哥面前,“喏,手机屏幕是钱北的照片,素颜近照,超正点的。”

无奈地接过手机,附带狠狠地挖了某脑残一眼,黄哥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宽大的屏幕,着实惊讶了一下,或者说……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沙朗那是什么货色他哪能不清楚,头顶鸡窝头、身着花格子衬衫、破洞连篇的瘦腿牛仔、脚蹬着万年不变的人字拖,满脸流里流气的小流氓一个,有名的三观不正、品味恶俗,却在选老婆这种人生大事上的品味有了质的飞跃,堪称奇迹。

男人并不是想象中的泰国人妖样。苍白干净的面庞,眉宇皱起似乎有点不耐烦,

眼里水润般的乌黑却流露出宽容和宠溺,嘴角勾起淡然的弧度软化了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就像被橡皮擦过无数次的白纸,破损不堪而纯然如昔。这个就是……沙朗认定的人吗?

黄哥感到有些东西从脑中划过,来不及捕捉却已消逝的朦胧感觉。

“庸脂俗粉算得了什么,我老婆才是超凡脱俗的大美人……”沙朗趿拉着拖鞋爬到黄哥旁边,作为画外音补充道,然后开始对着手机画面发花痴。

“超凡脱俗……恶,你以为他是小龙女?”

“差不多吧……”沙朗头也没抬答道。

就地扑倒。

沙朗乃吃软不吃硬的家伙,暴力改造没有效果,看来只有说服教育一条正路了。打定主意的黄哥丢开手机起身,同时拉着领子把沙朗提了起来。“我请客,了解了解你的……老婆。”

“您老开明!有机会了我一定带着北北去拜见黄哥!”

“算了,受不了你……”

“你愿意北北还不乐意呢。”沙朗想到,乐颠颠地打开房门,倚门而站的兔牙一个趔趄差点摔在沙朗身上。

“去海鲜城,我们爷俩要好好搓一顿!”沙朗兴高采烈地说。

“您换套衣服?”

“少耽误时间,快备车!”扣子掉了一双袖子扯掉一对的沙朗横眉立目,目送兔牙泪奔而走。

“%@&%¥%(此处为前文沙版剧情叙述,省去五千字)……总而言之,北北体贴温柔、善良可爱,长相、性子一等一的好……”沙朗嗔了一口酒,补充下迅速流失的唾液。

黄哥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毅然决然地夹起离沙朗最远的饭菜,面色僵硬地咀嚼了一会儿,中肯地评价道:“配你可惜了。”

“怎么能这么说您的干儿子……”沙朗哀怨的口气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老头子肯定北北了!虽然也不欠他点头,可是炫耀老婆果然有成就感啊哈哈。

“不过……”老谋深算的狐狸黄话锋一转,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沙朗傻笑的脸,“人无完人,他也有缺点,你们之间并非和谐完美吧?你瞒着我什么?要知道隐含的问题如果一直没有解决,那么必定发展成日后拆伙的大患,而且就凭你的猪脑子,简直就是配角加炮灰的命,小心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沙朗叼着大虾的嘴巴蠕动了两下,咽下虾肉,低头用筷子拨了拨吃剩的残骸,一会儿才开口,“还是一个月之前,老婆抱着大熊,我趴在他的腿边做按摩……”

低沉的音调,描述的场景如此诡异,黄哥有点头皮发麻。

“我还记得那天吃完饭——好吧,是我做的饭——老婆心情不错,拿过一副扑克,像模像样地洗牌发牌,样子酷毙了,让我想起了赌王的现场版。玩了几把老婆觉得没意思了,于是闲来无事抽牌算命。”他甩甩过长的刘海,晶亮的眼睛好似清澈见底的琥珀,笑意从眼底深处萌生扩散,“他说我短命衰相,以后若不戒嗔戒躁、谨慎行事,以我鲁莽执拗的性子,恐怕活不过二十五岁。”

黄哥哑口无言中。

沙朗突然大笑,“开玩笑啦!北北聪明又关心我,连炮灰的说法都与您老的想法不谋而合,不是吗?黄哥,我知道您为我好,怕我吃亏栽跟头,其实我和北北,确实有点问题,咳咳。”

“?”黄哥即使递上关切的眼神等待下文。

“老婆外表温柔内里火爆,大概动手不动口是他处事的原则之一。”

“……你小子欠扁就不要怪人家暴力。”

“老婆养了一个拖油瓶,死孩子瞧我不顺眼,上学不在身边还好,我就怕他回来搞破坏。”

“……你小子流氓不要怪孩子讨厌。”

“那个也不算什么。我不在乎他的过去他的腿,我也不在乎他以前爱过谁,我甚至不在乎他无法……像我爱他一样爱我。可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无论离得多近,感觉上他却离我很远,远的可怕。”

所以才出下策想通过身体来绑住那个人。

身体再亲密,仍旧是两个人,完全分离的个体,随时有可能断绝的脆弱关系。他知道,如果钱北执意要走,他便难以维系这份牵绊。

沙朗发觉划过喉间的酒液浸满了苦涩。

“他很可能并不爱你。”黄哥说,“你已经有这个觉悟了吧。”

沙朗埋下头,有点像受了打击的大型犬,棕发上的一绺黄毛可怜兮兮地耷拉着。

“黄哥。”他闷闷地说,“你太不可爱了……”

门铃声响起。一声一声,不绝于耳。

从被子伸出一截白生生的胳膊,抓过闹钟,4点44分,凌晨。

“白痴,居然提前跑回来了,还挑这么不吉利的时候!”钱北迷迷糊糊地披衣下床,开门,朦胧中察觉到某个人似乎缩小了好几圈,额,不对啊……

“叔叔!”扁着嘴的帆羽扑到了钱北怀里,后者顿时清醒,反手带上房门,“来也不说一声,赶夜车了是吧?”

帆羽点了点头。

搬来和沙朗同住的事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告诉了帆羽,结果小孩在电话里大闹一场,纠结的并非钱北与男人同居,而在于这个男人是沙朗的客观现实。

小孩子脾气需要改进,不过钱北内心充分理解帆羽的立场,凡事莫强求。

帆羽捧着一杯热水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里,裹着白色风衣、长腿交叠的漂亮少年分外惹人爱怜,抿过水的嘴唇仿佛浸润的珊瑚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钱北莞尔,“不说话,还生我的气?”

“和某个小流氓无关。”让他尊称那个大七八岁的家伙?去死去死……

“那……”

“我不想出国!为什么高中你就要急着赶我走?”

钱北眼睑微敛:“难道,小羽要回到父亲身边?”

帆羽咬唇,低低的说:“姓炎的不是我的父亲。叔叔,这么多年你把我养大,我不想离开你。”

“孩子气。”钱北语气坚决,“给你两条路,一,出国,二,找炎夏非走他的老路。”

“宇罗……”

“你大了。我不想你像你父亲一样,更不想你接手他的事业,摸爬滚打多年,我自己不算什么,可不能害了你。”

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帆羽站起来反身面对钱北,“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说完,他提起手包准备离开。

“小羽,留下吃顿早饭再走吧。”钱北挪动轮椅,不用想也知道帆羽是得知出国的消息后连夜赶来的,翘了课,估计饭也没吃。

“不用了,我急着回校。叔叔,好好休息。”说着,帆羽头也不回地离去,砰地一声防盗门遮挡住了消瘦的身影。

那个孩子,尽管没有和生父长期共处过,可血缘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让帆羽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印着他的影子。钱北看着水杯上未散的腾腾热气,端过来抿了一口,那是纯净水干涩的味道,和类似于他的温度。

“儿子?哪儿蹦出来的野种,那个女人的话你也信?好吧好吧你带着他,我可不管小孩儿,烦死了。”

“跟我姓炎,跟你名宇,不就结了?这种取名的小事也问我!”

“呵呵,看不出来活蹦乱跳的小野猫很有当孩子他妈的潜质嘛……宇罗,你打不过我的……喂!真动手我不客气了!”

钱北浅笑,喃喃的说:“齐宇罗,你这个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