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我思且
作者:whyhades | 分类:现言 | 字数:14.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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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转之四
因为王琳是剖腹产, 按医院的规定住满七天就可以出院。可丁勇那个神经兮兮的老母鸡,硬是压着她在医院住足了半个月才肯让她回家,说什么高龄产妇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害得她没送成女儿的飞机。其实女儿本来说好要陪她到五月底的, 她的课程六月份才开始。可是尹天来了, 一脸不容拒绝的表情说公司有点事情, 需要海燕回去处理。说老实话, 王琳直到现在看见尹天还是有点怕怕的,所以她也不敢多问。而且新生儿的诞生也的确是占去了她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她压根没注意到沉默的女儿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草草的在医院里告个别就算完了。直到很久以后,她在儿子第一次口齿清楚的完整背出一首长长的古风的喜悦中才乍然想起, 她的另一个孩子, 那个对古诗词有着过目不忘般天赋的女儿,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看过她了。她心中一惊,暂且把儿子丢在一边, 自己坐在沙发上仔细的回想。儿子已经四岁多了,女儿却是自那次在医院离开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这期间倒是通过一些电话,自己也恍惚提过让女儿回来过中国的农历新年,但她总是笑笑的说太忙了没有时间。海燕好像也提过接她到美国去玩玩,但因为孩子太小, 她放不下, 自然也去不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 居然已经过了四年了吗?算来女儿早已经大学毕业了, 她居然连这个都忽略了。有了儿子就忘了女儿, 她这个当妈的太失职了啊!
王琳一脸愧疚的去打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掐断了。几秒钟以后电话响了起来, 王琳一把抓起话筒,“喂,海燕吗?”
“是我,妈妈有事吗?”那端传来海燕清清朗朗的声音,王琳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女儿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跟她说起话来却依然是道地的家乡腔,不掺杂一点洋味儿。可是,虽然腔调还是那个腔调,语气却已经大不相同了。女儿从小就独立,从不对她撒娇发嗲。然而今天,她听她说话的语气简直已经接近冷漠了。是因为电话线的关系吗?还是今天她太过心虚而敏感?
“嗯,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你最近过的好不好?”王琳费劲的咽下嗓子中的硬块,柔声询问。
“我很好,妈妈呢?宝宝和丁叔好吗?”那端海燕低声用英文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才说了这几句中文。王琳耳尖都听到了,“我打扰到你的工作了吗?”
“没有,妈妈。我只是跟我的助理说他可以走了,不用再陪着我加班。”海燕的语气变的轻快了一点,估计是身边没人了。
“加班?”王琳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美国跟这里是有时差的啊!刚才头脑发热抓起电话就打,根本没想到这些。现在这边是中午11点,那边跟这边差了16个小时,算来应该是昨天的19点左右,晚上七点多了,女儿还在上班吗?“海燕你吃饭了吗?别把胃弄坏了啊!”
“我待会儿就去吃。放心吧妈妈,我很会照顾自己的。”海燕的话让王琳又是一阵愧疚,她脱口而出,“对不起!”
“嗯?”海燕有点诧异,但随即明白了妈妈的意思,她声音转为柔和,“你说什么呀,妈妈。”
“不,妈妈对不起你!连你大学的毕业典礼妈妈都没去参加,妈妈太失职了。”说着说着王琳就哽咽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连锁反应,那边在地上坐着的宝宝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嗓门奇大,哭声惊天地泣鬼神,王琳想不理他都不成。海燕在那边听到了,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宝宝要你呢,妈妈。”王琳只得挂了电话去哄他。
海燕收了线,唇角边那丝笑意缓缓平复。可是当她的目光移到大办公桌上的牛皮纸袋的时候,眼睛里又重新堆满了笑意。她伸手拿起纸袋,细细的端详了片刻,起身走到大大的落地窗边,凝视着远处那道游龙般的绚丽车流,径自出神了。
“笃笃笃”,有人轻敲了三下门板,海燕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这么晚会来她办公室找她的人只有一个,“门没锁。”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懒懒的声音传来,“尹夫人,可以赏脸陪在下用个饭吗?”
“你不是有美女相伴吗?多一个我会不会嫌太煞风景。”海燕微笑着转过身来,望着她那个似乎永远不会老的丈夫。他已经四十四岁了,看起来却仍然像三十多岁的样子。有着四十岁成熟男人的魅力,却没有那份苍老。他依旧潇洒挺拔,身材不见一点走型。英俊、成熟、多金,这样的男人足以让许多名媛淑女为之舍身忘死,所以他身边围绕着几位美人也是件不奇怪的事情吧?更何况他还有着一个乏善可呈的老婆。
“我可以理解成你吃醋了吗?”尹天一脸的似笑非笑,走到海燕身边,伸手拿掉海燕头上的大夹子,一头长发便翻翻滚滚的流泻而下,“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可以把头发放下来了。我喜欢看你披头散发的样子。”眼神流露一丝暧昧。
“吃不吃醋是我的事情。尊敬的尹先生,可以请教你一件事情吗?”尹天浪子般的表情影响不到海燕一分一毫,她面色如常的看着他,彬彬有礼的问着。
“问啊!”尹天耸耸肩,没趣儿!他的老婆性冷感,他早已认清了这个事实。
“当初我们签订了两分合约,一份是我年满十八岁就嫁给你;一份是我跟奥神的合同,其中特别注明除非奥神辞退我,否则我终生不得辞职。是这样的对吗?”海燕面不改色的看着尹天靠上来抱住了她。他们的脸相距不到两公分,气息交融。
“我亲爱的宝贝儿,你在打什么算盘直接告诉我就好。嗯?”尹天开始不安分,身体蠢蠢欲动的在她身上磨蹭,手也滑入了她衣服内。哦,虽然他的老婆冷感,但她肌肤的触感实在好的没话说!
“我是在想,合约上只规定了我不许辞职,没规定我不准提出离婚吧。”海燕对于游走在她身上的那只火热的手没有任何反应,淡淡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尹天原本火热的身体霎时凉了下来,连带的那双迷迷蒙蒙的漂亮眸子也像是结了冰,阴沉沉的望着面前那双仅仅相距几公分的澄清双眸,“你——在说什么?”
“无论是在法律还是在道德上,出轨的丈夫都是被谴责的对象。我想我有权利提出离婚对吗?”海燕微笑着扬了扬手上的纸袋。
尹天一把夺过纸袋,看也没看就往边上一扔,伸手把海燕抱起,按在大落地窗的玻璃上,然后整个身体压了上去,“你找人跟踪我拍的?”
“我没那么闲。”海燕的笑容变的冰冷。
“也对!我自以为是了。”尹天自言自语,她才不可能为他费这些心思。只有那些想当尹夫人想疯了的女人才会搞这些勾当。她们把跟他在一起的照片偷偷拍下来再寄给她,肯定是打着这种主意。呵呵,她们也算是无心插柳了,给了他老婆一个绝佳的借口。她们肯定不知道她有多么想跟他离婚!
“宝贝儿,你到现在还不理解吗?只要我不同意,没有哪个法官敢判我们离婚。即便是美国总统也一样!”尹天双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腰,将她举高。
海燕痛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平视着他那双蕴含着风暴的眼睛,平静的道,“我并不想闹上法庭。你已经有了新的女人,我们的婚姻不再有任何意义。放了我吧!”
“有没有意义是我说了算!你少妄想!”尹天大手一挥,窗帘如波浪般垂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他把她压在窗帘遮掩的窗玻璃上,开始啃咬她的脖子。
“我嫌你脏!”海燕没有挣扎抗拒,只是轻轻的吐出这四个字,眼底是最深重的嫌恶。
出乎她意料,尹天没有暴怒,他停下啃咬的动作,抬头邪邪一笑,“亲爱的,想必你是没有看清楚,要不就是那些照片被伪造了,我并没有跟别的女人上床。”
没有?海燕怔了怔,仔细回想一下,那几张在床上的镜头的确是有点怪怪的。当时她只是扫了一眼就跳了过去,这种恶心的东西她可没有兴趣细细研究。现在想来,似乎是有迹可寻。而且,尹天没必要跟她撒谎,这一点她心里清楚。
“托宝贝儿的福,让我养出了奇异的口味。不是你这种死鱼般的反应,我还不中意呢!”尹天大笑着去扯海燕的衣服,陷入了疯狂的掠夺之中。
海燕木然的闭着眼睛,身外越疯狂,心里越平静。快了!快了!离她自由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星宿,你等着我,等我去找你!
没等她去找星宿,星宿先来找她了!就像他离去一样的不可预料,他突然的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
那天是海燕的生日,而她本人在纽约出差。尹天说要飞过去帮她庆祝生日,她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去机场接他,然而飞机晚点了,据广播说飞机会晚点2个小时。没奈何,等吧!幸好有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候机大厅里也有热点,可以无线上网,时间倒也不难打发。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上网,直到一个身影旋风般刮到她的面前。
海燕本来是不想抬头的,在陌生的环境里跟陌生的人搭腔向来不是她会做的事情。可是眼前那双笔直的长腿在她面前屹立了已有十分钟之久,而且看样子还打算继续屹立下去,直到生根为止。海燕的耐心宣布告罄,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慢慢的抬起了头。
视线由下及上,所以出现在眼里的最初是一双脚,穿着今年最流行的那种DIY鞋,就是由很多带子绑出来的鞋子,天冷一点可以捆成运动鞋,热了去掉几根带子就是一双漂亮的沙滩鞋。接下来是一双完美的令女孩子都要嫉妒的修长双腿,紧绷的黑色牛仔裤勾勒出的线条足以令人流口水,窄窄的髋部上面是瘦劲结实的腰杆,没有一丝赘肉。简单的黑色宽带背心衬托着被阳光烤成漂亮的金褐色的皮肤,简直炫人眼目。再接下来……海燕不由自主的往后面靠了靠,这个人太高了,脖子仰的好吃力。
拉开了一点距离,海燕便看到了那张被墨镜遮掉了一半的完美脸庞,尖尖的下巴,性感的嘴唇,挺直的鼻子,茶色镜片上方的那两道眉毛斜斜的直飞入两鬓里去。海燕心口如遭重击,因为她看到了那一头美丽的银发,虽然此刻是乱七八糟的扎了一个马尾,还有好几缕不羁的散落在脸庞两侧。
这个,这个比阳光还要炫目耀眼的男孩,就是她的星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