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场持久战
作者:文随心 | 分类:现言 | 字数:1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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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19章 美人计过墙梯
真是废到底了。几次三番将她的自尊无情践踏的仇人, 送上门来给她整,摆好了姿势等她砸,她居然能看人家看到失神, 简直丢死人了。
他的五官温润而秀致, 黑眸紧闭成两道优美的弧线, 乌黑长睫调皮地翘着, 像是里头正蕴着两弯浅浅的笑。他实在是太好看, 温暖的气息,浅淡的蛊惑,无声地倾泻出来……
年轻时候喜欢上的人, 或者会一直一直蛰伏在心底最深处吧。未来许多年的日子里,哪怕是一点一滴的相似, 都会令人想起当时的美好。何况她面前的, 还赫然正是本尊。
叹息了一声又一声, 在心里鄙视了自己无数次后,顾盼还是下不去手。
她愤而自暴自弃。
感谢良好的的情绪控制, 钟瑜并没有迟疑或者躲闪,甚至他并没有在心中斟酌这样束以待毙的原因。可等啊等啊,冷静渐渐掺杂了些许的期待,期待又慢慢转成一点不安,顾盼手中的蛋糕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是在考验他的耐心?还是另有什么小把戏?
没关系, 耐心一向是他的强项。可又等了不知多久, 仍旧半点动静都无, 终究是再也忍不出, 悄悄地将眼帘张开一线。
她正一脸木然地捏着叉子, 一口又一口地往嘴里送蛋糕。刚才他特地要了全部五块蛋糕,这时其中两块已经不见了。吃得想必很投入, 嘴角还沾了一点深紫的酱汁,再觑那苦大仇深的眼神,钟瑜几乎要彻底失笑……
似乎每次见她,总会收获这种意外的开心,所以他心中的期待,才越来越强烈吗?
可不忍心绝不等同于没原则。
那天,顾盼并没有脑筋发热地认同钟瑜的追求,钟瑜甚至并没有约到她。
他起身告辞的时候,恰逢甄大厨的第二炉甜品新鲜出炉。他和闲下来了甄亮寒暄了会儿,每样要了几个打包,将悠然而闲适的背影,留给了各有所思的众人。
重新开张第一天,甄大厨发了火。
两位掌柜不敢有任何异议,态度好得跟猫咪一样,连赔礼带道歉好说歹说地安抚住了,私底下不由得彼此埋怨一番。
顾盼说晴朗不该失控拿他做的招牌甜品胡砸乱抹,晴朗则提醒甄亮似乎不是很愿意钟瑜知道他的行踪,顾盼却把他招了来。
两人眉来眼去地互相指责了良久,最后半斤对八两地打了个平手。
无奈放弃责任追诉,转移话题。
顾盼适时想起件事,“那个小鬼头是谁?”
晴朗扶住额眯了眼,良久,“……我好像失忆了。”
顾盼:你就装吧你= =
隔了片刻。
晴朗兴致盎然,“咪咪,你这招欲擒故纵用得不赖呀。适当的拒绝,才能带来更大的诱惑。他现在肯定对你更感兴趣了。”
顾盼默。这长耳贼,那种境况下竟然还没忘了听壁角。
常晴朗忽然凝重了表情,忡忡地教导,“不过,你也不能太大意。虽然不知道钟大神是被什么雷劈了,可总有清醒过来的时候,你要抓住机遇,该出手时就出手,内外兼修,一举击破!”
顾盼冷冷看着那个越来越兴奋几乎要手舞足蹈的女人,半晌,一字一顿道:“无常,你发现没有?自从你得了神经病后,精神似乎好多了。”
那晚,顾盼做了个意识流的梦。
她穿越了时空,回到了1949,因为从事了某种内部称地下外部称特务的特殊职业,被敌人抓住了。
第一天,强大的威逼利诱,金银珠宝,鼎铛玉石,她义正言辞地拒绝。
第二天,毒辣的严刑拷打,杀威夹棍,老虎凳辣椒水,她还是死死顶住了。
第三天,敌人施展美人计,梦里那个人只温柔地笑笑,她浑身骨气荡然无存,招了……
最可怕是第四天,她居然还想招……
晴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梨花头桃花脸,笑得奸诈似鬼,告诉她全国解放了……
醒来的时候,梦里摇曳的画面还混乱纵横地交错,冷汗爬满了脊背额头,心存余悸。
她敢以常晴朗的项上人头发誓,那绝对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是彻彻底底的无厘头。
想不到的是,梦中的噩运延伸到了现实中,美人计竟然一环扣住一环,令她的整个生活,渐渐笼罩在一片摇摇欲坠的光辉下。
钟大神竟像是无处不在。
每天上午,她九点前会在公司收到一束犹带露珠的鲜花。淡粉的海芋,纯白的百合,浅紫的郁金香,里面附有小小的信笺一枚,印着没头没脑的诗句,带着一股子芬芳。
花店的人真正敬业,一层层地包起来,里面是透明的玻璃纸,中间是薄软的绵纸,外面还有精致的网纱包裹,越发衬得花色软嫩而娇媚。
可是,顾盼从小就是牛心左性的孩子,不喜欢被摘下来的花,固执的认为那是里面少了灵魂。
那些妩媚细腻从不重叠的小诗,是精美整齐的印刷体,下面紧紧跟着仿宋体加了晕染效果的“钟先生”三个字,触手可及又无比遥远。
他时常会打电话来,每次都是简简单单地聊上几句。
刚开始时真惊悚。
顾盼看到陌生的号码总会微楞,有时候正忙得晕头转向,茫然地接起来,男人柔和的声音像是远远飘在云端,极度不真实。
总有慢慢接受的过程,将“钟大神”这个名字存入手机后,可能是心理的接受度增加了,顾盼也就能够渐渐能平静地交谈。
可那些电话间中总有些难以预计的沉默,让她大脑空白到无法负荷,痛苦而折磨。
顾盼频频地给汤圆小盆友打电话,获知他的近况和零零碎碎的小趣事,以期能多掌握些打破沉默的小秘辛。
下面几句对话往往是通话结束之前的必备台词。
“今晚有时间没有,一起吃饭?”他的声音永远是最让人舒服的分贝。
“我XXXXXXX……”工作或者生活,朋友或者家人,总有一个能够当礼貌拒绝的护身符。
他也就不再坚持,温和道声再见,下次还是一般打来。
他时常到漫摇来,以普通客人的身份。
顾盼总觉得,钟瑜似乎慢慢摸清了她去漫摇的规律。因为“偶然”遇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多。
厚厚一叠书摆在面前,一杯竹叶茶,加半勺枇杷蜜,优雅地啜饮。
他看书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修长手指动作迅疾,书页被翻动得沙沙作响。偶尔抬起头来,微翘的唇角,含笑的眼睛。
有暖阳的午后,或是微凉的夜晚,他清俊的侧脸被光影轻轻地晕染开,似朦胧的剪影画。
原本驻扎在门前的两颗盆栽被挪到店里。青翠挺拔的发财葱葱郁郁,一日比一日长势喜人,映灿流黄的那株金桔,却渐渐衰败,满堂儿孙稀稀拉拉地,快掉成秃杆司令了。
时光渐渐被染了色,悄无声息地流淌。
漫摇的改变,有目共睹。
甄亮的手艺堪称完美,晴朗的茶艺日臻成熟,新招的侍应不是旁人,正是那天被晴朗抹了一脑门慕斯的少年。
俊秀淡漠的甄大厨,俊雅清逸的钟大神,加上俊美耀眼的神秘少年,简直就是三块闪亮亮的招牌,帅哥效应一时轰动无俩。
店里的生意蒸蒸日上,不过短短两周时间,晚上及周末的黄金时段,有时都需要提前预约。
上班打哈欠,下班团团转,顾盼忙得分*身乏术,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转眼又是周五下午,她偷偷伏案瞌睡时,被手指头扣桌子的声音惊醒。睁眼一瞧,一张油光大脸笑得憨态可掬,浓眉抄袭自蜡笔小新,大眼拷贝了多拉A梦,圆滚滚的脑门锃亮带光……
正是她们营业部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王包子总经理。
顾盼一个激灵,困意全消。
她被叫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王总的表情出奇和蔼,态度特别可亲,眉开眼笑地示意原本远远站在一边的顾盼,坐在他办公桌前的真皮大椅子上。
那是副总和经理们汇报工作时坐的地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顾盼扯了扯嘴角,慢慢坐下去。
开始只是闲话家常,小顾来营业部多久了?家在哪里?还有些什么人?
顾盼一一回答了。
营业部里待久了,她早已体会到包子王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是绝技。可思忖再三,也猜不透是馅饼还是陷阱。
包子王絮叨完毕,话锋一转,“小顾啊,处在一起都是个缘分。以后发达了,千万多多关照一下咱们营业部。”句句情真,字字意切,发自肺腑。
顾盼心里却是一咯噔。怎么这么像是声情并茂的告别演说呢?难道真是上了裁员黑名单么?可那样顶多是分管人事的单副总通知她,还劳动不到包子王的大驾吧?
包子王很快解惑。
原来总部最近业务繁忙,需要抽调人过去帮忙,综合权衡之后,营业部决定推荐她去。
“王总,能不能问一下是哪个部门?多长时间?”被馅饼砸中脑袋后,顾盼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投行部。时间上暂定是一个月,不过表现好的话,应该有机会留下。”
本来已经决定随波逐流的顾盼,又被绕得云里雾里。
投行部?那可是全公司待遇最高花红最多竞争最激烈的部门?每年大把名校精英强破头的地方,全无背景的她又何德何能去好好表现?
恐怕更有可能是随便找个借口把她支远,然后再顺理成章地炒掉吧。第二事业正蓬勃发展的顾盼在心中冷笑。
有毛大不了的,此处不留爷,爷自己创业!
阴沉着脸出了总经理办,顾盼一头就扎进了卫生间。她亟需和小汤圆来段亲密对话来调节。而尾盘的关键时刻,所有人都忙着和大盘上红绿闪烁的数字奋斗,这里显然是最佳场所。
只是她忘了小汤圆也是有行程表的人,这时候的他,显然正在幼儿园小班对小美女们放电。
无奈下打电话给小帅哥的妈兼经纪人约时间。哪知道,表姐犹豫了半天,才告诉她,太后在骑自行车去超市买菜的时候,被一辆快速行驶的电动车拐倒了。那已经是一周之前的事情了。
顾盼吓得脸色发白魂飞魄散。
想必爸妈是怕她担心,才不告诉她吧,深深自责的她,拨出家里电话后又猛地挂断,她那个热血老妈,收了电话说不定就要掩饰伤势。
思来想去,她还是突袭更合适。
下班的时间刚过,心急如焚的顾盼就和魏姐一起出了公司。天空阴沉,飘着绵绵密密的雨丝。
营业部比普通公司下班早,大厦门口也只有她们两个人。
“魏姨。”一名男子远远地迎上来,跟魏姐打招呼。顾盼正低着头从包里往外掏伞,熟悉的声音让她动作一滞,猛然抬头。
星星点点的雨,缀在他发上。身上薄薄的衬衫被打湿了,瘦削的锁骨线条若隐若现。理应是有些狼狈的,他的微笑却无比坦然,像是他天经地义就该在那里出现。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钟瑜,视觉冲击如此强烈,却令顾盼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魏姐离去时意味深长的笑,让顾盼意识到自己显见是中了埋伏。怪不得这段时间,餐餐午饭都旁敲侧击地打探两人关系进展。
顾盼觉得,他是她认识的所有人中,最会说服别人的人。你看,天还在下雨,公车绝对不可靠,今天周五,20分钟之后拥堵高峰就会开始,秋天的第一场雨,淋多了会秃头……
真能掰= =
再三推阻无用,钟瑜仍旧坚持把她送回家。
“钟瑜,医生都是这么忽悠病人的吗?”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叫他钟医生。
是看错了么,他温和含蓄的眼睛里,似乎有微光一闪而过。
“不知道。我现在是麻醉师,只要负责把病人弄晕就好。”
顾盼半点都不怀疑。
因为,尽管他把车开得缓慢又平稳,她已经有点晕陶陶了。
突袭成果斐然。
对于不孝女寒着脸咬着牙机枪扫射般的连番询问,顾妈愣了神,连偏头疼都忘了装,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幸好,伤势并不重,手肘和膝盖的擦破已经结痂了。只是为了捡回买到的货品,姿势过大用力过猛而闪到了腰,每天要到社区卫生所做按摩。
顾盼总算放下了心。
娘俩闲话了半天,早早吃了饭,顾妈又在厨房里一顿捣鼓,顾盼灵敏的鼻子,第一时间就闻出了红糖姜汤的气味。
“盼盼,”顾妈自厨间走出来,左手拿着一个保温饭盒,右手提着一个大肚子的保温壶,“下午在卫生所,遇上小宝一个人在那里挂吊瓶,怪可怜的,你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