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 顾妈妈终于离开了，顾汀清净了不少，爬上床, 翻了下手机, 朋友圈里全是中秋祝福刷屏的, 他略过往下看, 没有看到沈汿的任何消息, 摁灭手机屏幕亮光，起身拿起床边的小袋子。

轻轻打开，有种淡淡的抹茶味, 还有一种难言的苦味。

他却不觉得难闻，勾起唇角, 看着里面的东西, 是烤焦的饼干, 有点黑黄，除了苦味倒还能闻出一点柠檬蜂蜜的味道。

就是造型丑了点, 他哼了两声，捻起一块咬了一口，有点硬，味道也有点苦，但是里面有奶油的味道, 很甜盖住了苦味。

不算好吃, 他却觉得很是美味, 就像晚上餐桌上的糖醋里脊。

中秋过后第二天, 他下午回队里, 一整个上午都悠闲，闲不住就扒阳台上, 看一墙之隔的女孩子，她正坐在院子里的木桌上写题，金字体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在阳光下反光。

顾汀高考倒是托了运动员身份的福，特招进的911，平时没比赛就去上课，有比赛期空闲期就找补课。

沈汿看起来并不开心，看着手边的几摞书，叹了好几声气，沈朝雨偶尔过来看两眼她的习题册，说了几句又走了，没人看着，她立马软了身子，侧趴在书桌上，拿笔敲着本子。

突然头顶的阳光被人挡住了，她惊讶抬头看过去，就见顾汀拿着一整只盒装的炸鸡，一屁股坐到她桌子对面。

边打开盒子，边啧啧出声：“偷懒的孩子没鸡吃。”

孜然味炸鸡的香味四溢出来，沈汿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黄色盒子，眼里带着亮光。

顾汀笑了下，手下利索的撕着炸鸡，鸡腿鸡翅都分开，里面的嫩香鸡肉露出来，带着汁水，看着就食欲大开。

“想吃吗？”他拿着一只肥厚的鸡腿在她面前扬了扬，她看着悄悄咽了下口水，不争气点头。

“好啊，你叫我一声哥哥。”他笑的像狐狸凑过去乐。

她脸一落，抽了下嘴角，拿起一本书面无表情站起来，作势要走，顾汀秒示弱，一把拉住她。

“我开玩笑的，不禁逗的你。”他呵呵笑着，给她递了个手套隔着鸡腿递给她。

她看一眼鸡腿，抿唇坐了回去，张大嘴狠狠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弯了眼角。

顾汀好笑看她，扫了一眼桌上的练习题和试卷，还有各种各样的辅导书，只是两眼，立马偏头望天，比起这些他还是喜欢蔚蓝的天空。

“有辣酱吗？”沈汿嘴里含着肉，像个小仓鼠，看着炸鸡盒子。

顾汀楞了一下，立马起身找了找，声音有些试探，“你不吃番茄酱吗？”

餐盒里全是红色的番茄酱，没有其他的酱料，沈汿见没有叹了口气，继续拿着鸡腿吃着，若无其事道：“没有就算了。”

他面色有些懊恼，看着她大口吃着，没有动番茄酱，心里有了答案，他对她果然还是有那么多的不了解。

“顾汀？”沈朝雨出来换鞋，看到他诧异了一瞬，没想太多，低头继续穿鞋，拿着车钥匙出门，“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你把门锁好，别等我吃饭了。”

对沈汿交代了一句，转身出去了。

顾汀看眼沈朝雨，又看向沈汿，见她神色有些落寞，心里微涩，笑道：“他应该很快就回来的，他一个光棍，又没女的约他，能有什么事情的。”

沈汿没回答他，继续吃着炸鸡块，过了一会，见他什么都不做，好奇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他哼笑一声，“我不能吃······”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我妈点的外卖，我明天有比赛不好吃这些，就给你了。”

沈汿看他两秒，干笑了两下，表示知晓。

顾汀暗自呼了口气，还好撒了谎，不然知道是自己买的多尴尬。

她专心吃着炸鸡，动作比先前小了一些，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吃一边发呆，气氛有点僵硬，顾汀看一眼手表，快一点了。

“你不渴吗？外卖有送橙汁的。”他起身将袋子里的小瓶橙汁拿出来递给她，她惊了一下，看着那小瓶黄色果汁，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看他，从他的唇瓣看向他的眼睛。

他抿唇笑着，露出两个人畜无害的小梨涡，看起来还挺像个单纯的学生，其实整个大院的孩子都知道，院儿里的白司庭不能惹，顾汀就要躲着走的人了，说不准他笑着笑着就一肚子坏水打你的鬼主意。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看了半分钟，顾汀最先低头，又看眼手表，舔了舔唇，踌躇开口：“我······我要去队里了，你······”

“好的，我知道，你······比赛加油。”沈汿打断他的话，了解的笑着。

“我下次回来，给你买辣酱的拉面吃，我知道有一家拉面很好吃的。”他起身，保证开口，很认真看着她。

她看着他的唇形，手下紧张捏着鸡骨头，点了点头。

他松了口气般笑了，又保证道：“我说话算话的，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的。”

“恩，我知道的。”

“我先走了。”

他看着她，转身离开，外套拉链头勾到木桌角，拉了一下，沈汿看着那银亮色的拉链慢慢消失，然后抬头看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忍不住抿唇笑了，咬了口鸡翅上的肉，含糊不清道：“真是个笨蛋。”

顾汀匆匆回家，路上看到大院门口进来的小巴车，连忙往家跑，顾妈将顾楠放在学步车上，正在给他准备凉菜，到时候带去队里，也可以分点给队友吃。

“周教练说他已经到大院门口，你说你跑哪里去了，我都还急着呢，天天到处乱跑。”顾妈专心装着罐头，不忘指责一阵风似的跑上去的儿子。

他上去收拾东西，手机充电器充电宝耳机书本，一窝蜂的往书包里面塞，挤得鼓鼓囊囊的，脑海里想起沈汿跟他说话时像小精灵一样的眼睛，就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

下楼时，周教练已经穿着教练服坐在楼下吃顾妈准备的凉菜，忍不住赞叹出声：“哎呀，弟妹好厨艺，不像你嫂子，碗都不会洗。”

顾妈尴尬一笑，“其实这是我从饭店打包回来的。”

周教练一愣，立马化解了下尴尬，“这饭店手艺挺好的，那生意肯定兴隆，推荐我下次我也去买点。”

“就······绝味。”顾妈不好意思的缩了下脖子。

周教练咽了口唾液，放下筷子，笑道：“鸭脖，恩，我也好久没吃鸭脖了，哈哈。”

顾汀简直不忍直视两个人在那一来一去的尬聊，无奈道：“老周，我们走了。”

“哎，好了？”周教练起身，不忘把顾妈准备的罐头带上，“走吧走吧。”

“尽力就是，没关系哈。”顾妈送他到门口安慰了几句，他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上车。

车子开动，顾汀坐在窗边位置，路过沈家时候，瞥了一眼院子，沈汿坐在院子里，正好转头看过来，两个人都没有表情，对视的那一眼，却似乎包含了很多，只是一眼，就过去了。

周教练一路跟他说着决赛的注意事项，对他满意，却又不想太宠他，言语中有些打压他气势，他笑了笑，“我还没有拿过男单冠军，我很有信心。”

“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不能太过自信，不能轻敌，虽然平时是队友，但是你还是有点差距的。”

他不置可否，安静发呆，向来话不多，周教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问。

顾汀的车子离开，沈汿开始收拾桌上的炸鸡骨头，走人走过来，斜侧的影子出现在余光中，她立马回头看向那人，原本惊讶的眼神看到他的那一刻，立马松了口气，里面却有些失落。

“怎么？看到我你还挺失望的？”白司庭上前帮她拿垃圾。

她摇了摇头，“没有。”

他没有戳穿她，叹了口气，帮她扔了垃圾，坐到桌子前翻了翻她的书本，看到她涂鸦一片的草稿纸，好心开口：“我帮你复习吧？大陆的知识跟你们那边可能有点不同。”

她慢慢走过去坐下，歉意开口：“不用了，我在笔记本上也能找到老师教程的，不用麻烦你了。”

白司庭见她没有迂回的余地，只好作罢，看她在那默默开着小笔记本查资料，他不怎么爱说话，也不会挑起话题，说了几句，起身回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沈汿上前将大门关上了，一个人回了院子里看书。

“女孩子啊，就要多吃点红枣还有枸杞，燕窝那些补补，你身体不好，就得多吃点。”

白司庭一进门，就听见客厅热热闹闹的笑声，奶奶不知道跟谁说话，这么亲昵，他路过客厅看了一眼，对上客厅坐着拘谨女孩子的眼睛，愣了瞬，挪开视线准备离开。

“看到人都不叫人，什么教养，回来！”

白奶奶严厉喊了他一声，他转身过来，朝客厅陌生的女人喊了一声：“阿姨好。”

“小庭向来懂事，估计是读书累了没看到我们，不打紧的。”女人笑出点皱纹，朝众人笑的讨好。

白奶奶听着这话舒服，哼了一声，“再怎么累，也不能没礼貌啊，这孩子就是被我们惯的。”

“奶奶，我马上要期中考，先上去复习了。”白司庭面上有些不耐，说了句准备上去。

“急什么啊，小薇今天专门来问你问题，你也不差这一时，帮人家看看这问题怎么弄嘛！”白奶奶忽然开口，朝一旁的杜雨薇笑。

杜雨薇本身长得就秀气，戴着副眼镜更是清秀，还有些书卷气息。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朝白司庭歉意笑道：“麻烦白······哥哥了。”

白司庭看着她，眼里除了平日的生疏还多了些轻蔑，“不麻烦，我没空。”

说完凌厉看她一眼，转身离开，杜雨薇尴尬地站在那，白奶奶也是一惊，被自己孙子堵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