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今天表现得有一丝哀痛的话, 我想……你们还有机会的，可是，我真的很失望。”向楠山坦言了他的失望后, 迅速起身离开, 他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日后也会问心无愧。

等向楠山离开后, 季祁枫才开口道：“我以为你会告诉他真相。”

尹非凡端起了一杯咖啡, 无奈地笑笑，“告诉又能怎样，结果不是已经摆在这儿了么？”

以后……不过是又加了条罪名而已。他尹非凡不在乎再多加一条罪状……从那天她失约来看, 他在她的心里……的确没有任何的地位，一直以来, 都是他痴心妄想罢了。

如今, 是该醒了。

“既然如此, 那就做事吧……”

季祁枫打开了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着, 明天……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十九天酒店的客房内，屋子里烟雾缭绕，莫佳俊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蒂，伸手掏了掏口袋里的烟盒，里头已经空了。桌子上摆着好几台手机, 此时他手里正握着一部电话, 额前的发绪已经凌乱不堪, 似乎已经作了一场持久战, 语气有些急躁, “你那边情况现在怎么样？”

双眼不曾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半秒，眼里的红色血丝正一点一点地扩张。

“转, 把所有的资金都转到这边来！对！”

“回升了几个点？一定不能让它继续往下跌……”

他挂断了电话后，疲惫地阖上了双眸，是谁……究竟是谁在同一时间攻击他的公司？而且……他新注册成立不久的公司，也受到了牵连。难道是……尹非凡？他的脑子里第一个冒出这么个人，尔后又摇了摇头，他一定是急糊涂了，才会想起那只没用的窝囊废。

他自从儿时因为父母欠债而被迫转学后，过的每每都是心惊胆战的日子，他不要再过那样的生活，所以……在父母双双被债主抓住后，他才会干起了现在的行当，用他的聪明才智巧妙地将别人的财产化为己有，也因为这个……父母才终于脱离了险境。只是二老没福气享受这些……早早地就离世了。但这些……都是他靠自己的双手，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尽管来得有些不光彩，可是那又如何？重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如今……他才是最大的赢家，所以，他不会让自己轻易就这么输掉的——网络黑客帝王，怎么可能如此容易认输？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好些年不再干这些勾当了，好不容易洗白了，如今又要重操旧业了。

他熟练地在电脑上敲击着，轻而易举地破解了一个又一个的密码，看着数字一个个地往上飞升，他心里叹道，我只是借用一下，等这场仗打完了，我都会物归原主的。

随后拿起了电话，“继续跟进。”

战役持续到了股市快收盘的前三分钟，莫佳俊忽然有事支撑不住，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来头，资金似乎就是滚字数的事情，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打垮他的公司，让他一无所有。他有些吃力地破解着密码，敲击键盘的右手也隐隐有了些颤动，不可能的……

收盘时，莫佳俊已经是大汗淋漓……完了……一切……都完了。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

“请问莫先生在吗？”

换了服务员？莫佳俊警觉地清空电脑里的残存资料，迅速地将手机里的卡取出一并销毁……这些东西是断然不能出现在这儿的。从猫眼里朝外看去……警察！

他的腿一软，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是谁？究竟是什么人？

“莫先生？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

这声音就像大灰狼在诱骗小白兔，“开门吧，我是妈妈。”

很可惜……他不是纯洁的小白兔，他知道开门的后果。莫佳俊迅速地爬到了阳台上，却发现底下围满了围观群众和……警察人员。

六楼。说高也不高，说矮也不矮。

莫佳俊站在阳台上的腿，有些发软，其实……他有恐高症的。

“佳俊，你快进去！”

是杨棉棉的声音，拿着扩音喇叭在底下喊，隔得太高，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应该是着急的吧？

“莫佳俊，你快下来！”

房门已经被打开，一群警察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住。

夕阳还在城市的另一头，照拂在他的脸上，隐隐有些暖意。

他蓦然一笑，双手缓缓地张开，罢了，反正什么都没有了，她已经看到了他最丑陋的一面，他已经失去她了，公司没了，一切都没了。那他活在这世上还做什么呢？

人群中一阵惊呼。

“佳俊！”

一女子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

他嘴角微微上扬，她……还是牵挂着他的吧。这样……她一辈子，就不会忘了他吧？

……

三天后。

某医院的病房门口，站着三个大男人，一脸小心地探视着病房里的状况。

“哎，让让。”

一护士端着药水走了过来，看着三个男人叹了口气，悄声道：“从六楼摔下来，死了倒还好……像现在这样，真的是让活着的人遭罪。你们呐……也别守在门口了，那姑娘说了，他要是醒不来，你们这辈子都别再见她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当初只是想让她彻底认清莫佳俊的真实面目，如今这样的场景，是他们谁都不乐意见到的。

“都是你，那时候干嘛不告诉我……你爸那事儿是假的？”

向楠山怨恨道，不然现在棉棉怎么会不理他？

尹非凡亦是苦着一张脸，“我当初那不是以为她心里没我么？”

小心地讨好了她那么久，头一次正式约会还被放了鸽子，他的心灵创伤有多严重……谁又知道？要不是那天他爸陪着他一起去录口供，撞见了面容憔悴刚刚从警局出来的杨棉棉，她能当面甩他一耳光么？

“这时候了，你还得瑟！她一耳巴子怎么就没把你打醒？”

虽然当时她哭得稀里哗啦的，然后对着尹非凡又打又咬的，把所有的委屈和伤心痛痛快快地宣泄了一通后，向楠山才不得不承认——她爱的人是他。她纵使在最难过的时候，也没见过她这般的模样。

不过，眼下似乎不管她爱谁都好，只要莫佳俊不会醒来，他跟尹非凡，她一个也不会见。

“其实，我本来是可以进去问候一下的……”季祁枫咳了咳，“但因为你们，我也被赶了出来。”

沐少涵依旧是一副潮流达人的装扮，上前拍了拍，“一个个畏头畏脑，能成得了什么气候，你们都在外面等着，看我的！”

三人退居二线，看着沐少涵提着一篮子新鲜的水果走了进去。

杨棉棉正在替莫佳俊擦拭手心，虽然他做错了许多事，但是只要能活着，那就还有希望——尽管医生说，醒来的几率很小……

“杨小姐。”

沐少涵将水果篮放在了桌子上，歉然一笑。

这个女孩儿，她认识。“你好。”

那个……关掉他的手机，不准季祁枫透露尹非凡行踪的那个女孩儿。若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或许她一辈子都听不到他的真话。但是……若是要以莫佳俊为代价的话，她情愿一觉醒来，一切都只是个梦。

“以前的事情，我郑重地跟你道歉。”

杨棉棉有些讶异，没料到她们的谈话的第一句话便是收到她的歉意。替莫佳俊盖好被子以后，杨棉棉才端来了一杯茶，“是沐少吧？”

西街三少之一。她会喜欢上尹非凡，杨棉棉一点都不意外。

“叫我少涵就行了。”她甜甜地一笑。

杨棉棉朝外头瞧了一眼，发现一直守在门口的几个大男人不见了，她才挤出一个笑容，“我不会跟你抢他的，你放心。”

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累了，不想再卷入任何一场爱情风波里。即使那个人是他。

沐少涵微微一怔，满面娇红，“我……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女人之间拉近距离的方式，就是交换秘密。

她抬头想要从沐少涵的眼里寻找到另一样的东西，但终究只看到她一双澄澈见底的大眼，“那……是谁？”

竭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不是尹非凡而是另有他人？

沐少涵腼腆地一笑，“就是那个……呆子。”

呆子？脑子迅速地转了一圈，她恍然大悟，“季……季……”

“嘘！你小点声！”沐少涵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你别乱想，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有些越描越黑的趋势。

当真是此地无银……不过，倒也是个纯真的小姑娘，她笑笑，“我会守口如瓶的。”

沐少涵的脸早就红成了一个大苹果，依旧不屈不挠道：“那个……你就放心地跟老大在一起吧……”

我都已经把自己的秘密掏心窝子的说出来了，为了老大，我容易么我？

杨棉棉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那里，病床上的人一天不醒，她是一天也不会安心的。从始至终，佳俊都是因为她才做了对不起尹家的事情，也是因为她，才连累了非凡……

“那……我们一起祈祷佳俊能早日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