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孤鸿梧桐影
作者:追逐阳光 | 分类:现言 | 字数:4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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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八章
陈鑫下班回家, 很难得地见到了一直住在学校现在放了寒假的姐姐。陈鑫见面便埋怨起姐姐,数落起她的不是来,说了一大堆没良心啦贤惠啦冷血啦等等的话, 李叔英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 也跟着教训起陈妙慧来。
“做人得摸摸良心, 没有关家, 咱们哪有现在这日子, 我知道你心性冷淡,不是那种喜欢把恩恩爱爱挂在嘴上的人,对夫妻情份看得比较淡薄, 但既然是夫妻了,你得尽到妻子的责任, 哪有看到老公天天哭丧着脸就躲的人啊, 一下子父母双亡, 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彬彬悲痛过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时候你更应该呆在他身边,怎么每次都把我们的话当耳边风不听劝呢,你这么一做,知道人家会怎么说我们么,忘恩负义, 势利小人。”陈敬奇知道儿女大了, 都有自己的思想, 对自己的话总听不进去, 现在儿子老婆既然说上了, 嘴巴忍不住也跟着数落起来。
“事情烦着呢,不知道情况就别乱说, 我这么做自有我的考量,你们别管了。”陈妙慧心里亦有些窝火,心里道,难道我就不是人,我还不希望能在彬彬身边呆下去,哪怕是不理我,能静静地陪着他我都幸福,问题是我没有让他幸福的本领啊,人家爱的又不是我。
“就是有天大的隐情,也不能抛下姐夫不管不顾的,”陈鑫狠声道,“今天你不把话说明,我就不让你回学校,等下就把你送回你婆家,唐姨临死前不是交待你要好好照顾姐夫的么,她是那么宝贝姐夫的人,对你也是跟对女儿似的,就狠得下心来辜负人家的遗愿,晚上不做恶梦么。”
“我也是这意思,”陈敬奇也很是气愤地道,“现在反正放寒假了,就收拾收拾回去住吧,太不像话了,人家顾及你的学业没说什么,你自己也要有自知之明,好歹顾及下颜面。”
陈妙慧看着怒气冲冲的弟弟和父亲,心里一阵悲凉,无力地点点头,对陈鑫道:“好吧,等下你用车送下我。”
一听女儿这么说,李淑英陈敬奇老脸欣慰,赶紧忙着准备好吃的东西打包。一家人难得地吃了顿团圆饭,把要送给关昊彬的东西全部拿齐了,陈妙慧跟在弟弟身后出了家门。
上车之后,陈妙慧对弟弟道:“先去江边吧。”
“去江边干嘛?”陈鑫莫明其妙。
“姐有些事要对你说,说完咱们就回家。”陈妙慧有些疲惫地道。
“回家?”陈鑫怒目圆睁。
“别动不动就跟个刺老鼠似的,等下我会跟你讲清原因。”陈妙慧瞪了一眼陈鑫。
到了江边,陈鑫把车停好,对陈妙慧道:“说吧,你跟姐夫故意疏远到底是什么原因?”
“小弟啊,你觉得你姐夫对你好不好?”陈妙慧突然问道。
“当然好,”陈鑫瓮声瓮气地道,“那还用问么。”
“既然觉得他对你好,爱是相互的,你也得对人家好是吧,难道你不希望他过得幸福么。”陈妙慧缓缓地道。
“这叫什么话,我哪里就不希望他幸福了。”陈鑫不服气地道。
“当初认识关伯伯和唐姨时,我最初的目的就是寄望他们能把你从牢里救出来就行,对于介绍的对象我倒不是很在乎,老也罢丑也罢就是残疾也没关系,只要能把你弄出来我就满意,人这一辈子都是命,好不好只有认了,好歹家境不是挺好么,至少不愁吃喝穿戴。但跟你姐夫认识一段时间后,我真的就爱上他了,心里一直在说要对他好,不求回报的好,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能碰上这么好的人,又细心又体贴,对咱们父母也是尊敬有加,花在咱们家里的花费不知道去了多少,原本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一步登天修成正果了,”陈妙慧眼角闪着泪花,唉叹一声,“怨只怨自己命太薄,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奢望过多,老天给我开了个大玩笑。”
“什么意思?”陈鑫见姐姐神情落寞,再加上姐姐姐夫的结合都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促成的,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
陈妙慧沉思良久,便把关昊彬和柳思勉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也把自己思想上的挣扎做出决定的过程一古脑的都跟弟弟说了。
“不会吧……”陈鑫听完后一时惊得不知所措,半晌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为了他的幸福,我也是考虑再三才下的决定,如果我不主动退出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先说的,跟他关在一个笼子里闷闷不乐,不如打开笼子让他飞出去。”陈妙慧喃喃地道。
“这么说是你主动提出离婚的了?”陈鑫闷声道。
“嗤,什么离婚呀,”陈妙慧自嘲地道,“我俩根本就没结过婚。”
“不可能,婚礼都办了,亲朋好友也请了,那么多人见证,怎么说没结婚。”陈鑫错愕地道。
“你以为跟封建社会似的,拜个堂就算成亲了,”陈妙慧叹了口气,“我俩虽然办过婚宴,可一直没去民政部门领结婚证。”
“那关伯伯和唐姨他们知道事实么?”
“不知道,除了我跟彬彬谁也不知道,”陈妙慧一脸严肃地对陈鑫道,“为了他的幸福,这事你可千万别对外界漏透半个字,传扬出去,你姐夫可受不了,你总不希望看到你那天使般的姐夫旧创添新伤吧。”
“知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啊。”陈鑫胸中窝着一股莫名的怒火,很想找个地方发泄发泄。
一听姐姐的叙述,陈鑫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姐夫老是去山风吃饭,为什么姓柳的一见姐夫来就乐得屁颠屁颠,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唐总要下狠手痛揍自己最依赖的助手。但让陈鑫怎么想都理解不了的是,男人怎么会对男人产生那种感情呢,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姐夫性情温和,对人都是一股子好脾气,肯定是那姓柳的老变态勾引我姐夫的,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回去吧。”陈妙慧见弟弟在那发呆,便催促道。
“回哪?”陈鑫回过神问。
“当然是回咱家了。”
“那不行,你不去住也得把妈给的东西帮姐夫送过去啊。”
“他现在这个时候肯定不在家。”陈妙慧断定道。
“不可能啊,他以前不是老恋着家不出门么。”
“那是爸妈还在世的时候,”陈妙慧苦笑道,“不信你先打个电话试试。”
陈鑫不相信地拨通了关昊彬的电话,果真没在家。
“说是让我把东西放在门卫那就行,他在医院。”陈鑫很是失望地道。
“医院?”陈妙慧一惊,“他生病了么,是不是身体太虚弱了?”
“要关心早一点好不好,现在这个时候假惺惺露出副关切的样子,谁信啊,”陈鑫讥笑道,“不是他病了,说是在和丁医生聊天。”
“你小子还有没有大小啊,怎么说话呢。”陈妙慧一听不是关昊彬生病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咱们不是又胞胎么,哪分什么大小,”陈鑫不满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对你都是很失望,老公都看不住,毕业后能有啥能耐呀。”
“是是是,你姐生就这副德性,失望也没办法,”陈妙慧半真半假地道,“现在你工作也安定了,爸妈有了依靠,什么时候我就剃了头发当姑子去,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人生梦想。”
“嗤,当个尼姑还是人生梦想,还真是世间少有。”陈慧不耻地道。
“不信啊?”陈妙慧拍了拍弟弟的头,“早跟你透个底,到时真要出家时你也不会太意外。”
“什……什么啊,你真的……真的想出家呀?”陈鑫犹如看火星来客似的盯着他姐姐。
“出家人不打狂语,既然当个贤妻良母这条路行不通,出家也不失为一种好归宿。”陈妙慧淡笑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可别在爸妈面前胡嚼,出了人命你负责。”陈鑫气急地道。
“放心,我也没那么快就看破红尘的,只是提前跟你提个醒。”
“哼,只要我还在,你就别存那个心思,”陈鑫冷哼道,“别急,我会找个好法子解决的。”
“你是医生不成,能把同性恋的取向矫正过来呀。”陈妙慧苦笑道。
“不能矫正过来,至少也不能让姓柳的把姐夫给骗走。”陈鑫发狠道。
“我可警告你,别乱来,你为家里添的麻烦少啊,”陈妙慧训斥道,“这不关你柳经理的事,说不定还是你姐夫勾引人家的呢。”
“姐,你说的这话是人话么!”陈鑫吼了起来,把陈妙慧吓得一激楞。
“好好好,不说了,走吧,咱们把东西放在他小区的门卫室。”
“东西是可放在那,可是你怎么办?”陈鑫瞪眼问道。
“废话,一起回咱家呀。”
“我虽然不会把姐夫的事说出去,但也是不善于撒谎的,爸妈要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不用你担心,我来应答。”
市人民医院。
“丁大哥,不裹真的没问题呀?”关昊彬见丁默帮柳思勉把头上的纱布拆了,很是有些不放心。
“一个旷世大帅哥,整天缠着个纱布多没形象,你还希望他一直戴着呢。”丁默好笑地道。
“看在他送你那野味的份上,可得仔细瞧瞧,可别留下什么疤痕啊。”关昊彬轻轻拨开柳思勉的头发看起伤口来。
“留疤就留疤,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演员。”柳思勉笑道。
“彬彬过份了啊,不信任我医术还是咋的,”丁默佯装不高兴地道,“合着为他巴心巴肺的忙活,就为了几个野味啊,也太伤人心了。”
“对不起对不起,污辱你医德了,”关昊彬连忙拍马屁,“丁大哥高风亮节妙手回春,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嗤,就这一丁点儿伤,还谈不上什么妙手回春,江湖郎中茅山道士都能治。”丁默嗤笑道。
“丁大哥,”关昊彬瞧着丁默,忍不住迟迟艾艾地道,“你现在就这么过么?”
“什么这么过那么过呀?”丁默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和表哥一起呀。”
“什么意思?”丁默笑道,“你想从我这里取经呀?”
“说什么呢,”关昊彬脸红地道,“跟表哥在一起,你现在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老不正经的。”
“可不能这么说,丁医生哪里就不正经了,幸福的人才会这么开心乐观。”柳思勉为丁默帮腔道。
“要你多嘴,”关昊彬不满地白了一眼柳思勉,“那就是说我还没找到幸福啰?”
丁默瞧着一脸不好意思的柳思勉,心下哀叹,可怜,要把这宝贝捧在掌心,将来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人生短短几十年,能找上自己称心如意的幸福不容易,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的,生就一副这德性的我能过上现在的日子,知足了。”
“你命中的真命天子就是我表哥呀?”关昊彬死也想不明白,丁大哥这么温柔和顺的人怎么就会喜欢上表哥那流氓……不正经的人呢。
“哈……”丁默不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相反倒大笑了起来,“你要那么说也没错。”
“怎么就会喜欢上他呢,”关昊彬喃喃自语,一副辱没了你这个人的神态,“我爸一直希望你能找个心地善良能照顾你的,对你好的人,说你一心孵在医学上,人又聪明,将来肯定会大有成就,缺就缺在身边没个体贴知心的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样了,”丁默叹了口气,一说起这事就想到了已是另一个世界的关俊松,“转眼也有二十多年了,当初关叔去我老家选木材的时候,我还是个刚辍学在家的放牛娃,父母去世,跟爷爷相依为命。关叔碰见我时,我正在拿着旧课本边放牛边读,想着以后没书读了,心里很是难受,读的嗓门特别大,关叔很奇怪,特地停下来跟我搭话。从那以后,关叔就一直资助我读书,还经常捎些好东西给我爷爷吃。又能读上书了,我自是很珍惜,读得也相当苦,高中一下子考上了县里的重点,关叔知道后特地还给我买了个单放机,说是用来学英语。那时候,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关叔能来看我,只是关叔生意特忙,一年中能见上关叔的日子特别少。”
“嗯,”关昊彬也很是伤感,“我小的时候也时常见不着爸,爸特别想看看我时,还要我妈把我带过去。”
“后来考上大学时,虽然自己也有十八九岁,但因为一直在山旮旯里呆的,出远门最多也就高中读书的县城,关叔又没空,爷爷年纪也大,身体又不好,心里对一个人上市里来读书很是担心,没想到关叔心细,把少川派过去,要他送我去大学,那是我第一次见你表哥,他那时还没去参军,但身体长得结结实实,性格又大大咧咧,不过对我却也很是细心,要带什么准备什么都考虑到了,当时就觉得他是个能依赖的人。后来,无论他是参军还是跟着关叔做生意,我要是碰到什么问题,每次都是他来帮我解决,包括我爷爷生病入院去世入葬,都是少川一手张罗的。”
“这么说你跟表哥是一见钟情啰,”关昊彬还是很不甘心地道,“不过,丁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错觉啊?”
“哎呀,哪来什么错觉,咱们回去吧,别打扰丁大哥值班了。”柳思勉催促道。关昊彬看看也是,不能为了拆个纱布占用丁默一个晚班的时间,于是不情不愿地起身回去了。
“不对,”送柳思勉回家的途中,关昊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很奇怪。”
“有什么不对的?”柳思勉莫名其妙。
“感觉很有问题,”关昊彬煞有介事地道,“我表哥是你的老总,你对他有时都没个好脸,怎么每次对丁大哥你都是那般客气那般尊敬,玩笑也不会跟他开,还老帮他说话。”
“有么?”柳思勉一时云罩雾绕的。
“当然有,”关昊彬问罪道,“你是不是见我丁大哥长得秀气,对他心存邪念心怀不轨?”
“苍天呐,”柳思勉直呼冤枉,“这哪跟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