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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翩然若影

作者:白汐兮 | 分类:现言 | 字数:16.6万

18.脱身

书名:民国之翩然若影 作者:白汐兮 字数:3550 更新时间:2024-11-08 09:34:58

近了年底, 徐子陵的军队越发的着急,城里的探子依旧没有消息带出来,徐天正如今怎么样了无人知晓。

这天, 几个军团长在帐外头嚷嚷着要见徐子陵, 徐星不得不通报进去。

自从得知了宋家投靠了张磬平的消息, 徐子陵天天挂着黑脸, 把自个儿关在帐里头待了两天。

“让他们进来吧。”徐星等了有一会儿才听见徐子陵沙哑地说。

外头本激动不已的军团长门进了帐篷, 都瞬间缓下了心情,只低下头讪讪地喊道:“少帅。”

徐子陵双目猩红、青须拉碴,沉着脸坐在桌前看着他们。

几个人你推我挡, 最后其中一人眼一闭心一横地说道:“少帅,咱不能等了。你瞧瞧那北平军, 一波接着一波地过来, 这样下去这仗甭打了直接投降算了!”

话一说完, 帐篷里鸦雀无声。徐子陵沉默半晌,用手支着额, 闭了闭眼睛说道:“再观望观望吧。”

“少帅!”那人还想说着什么,一旁的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使了使眼色拉着他一同离开。

徐子陵喉咙微哽,深深地吸了吸气,缓了缓情绪。他知道这些将士们等不了, 这些日子大概是他们最憋屈的时候, 他们不怕死, 可最怕的是不能战,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猖狂地对他们示威羞辱。那几个军团长说的没错, 他不能对他们发火,可是城里有他若顾虑的, 若牵挂的,他怕……

再等等吧,他想。

只离年关不过几日,天气特别冷。

大夫人起身关住了房里没关透的窗,回过身来提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

床上的人眼睛紧闭,面色苍白,丝毫没有往日虎虎生威的样子。

大夫人每天清晨都会进来看看他,外头看守的宪兵也只允许她每天早上过来呆一两个钟头。

“你也只有这时候才让我觉得能够离得近些。”大夫人抚摸着徐天正鬓角的白发说道,结婚三十载相敬如宾,却始终难以亲近,她心里即是心酸却又有些欣慰,欣慰她此刻能安安静静,坦坦荡荡地注视他。

被子里的手动了动,徐天正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夫人一惊,轻轻喊出了声音。

“怎么回事?”门外的宪兵开了门进来,凶神恶煞地问道。

“没事,手指被床边的钉子勾到了。”大夫人淡淡说道,一手握住正冒着血珠的手指。

宪兵横了她一眼,嘴里嘟囔道:“事真多。”

她瞧着宪兵不疑有他地关上门,等了会才朝床上看去。

徐天正已经睁开了眼睛,示意她靠近他。

大夫人去边上取了块毛巾,替他擦起了身。

“帅爷…”她轻轻哽咽,小声唤道。

“我已经醒了两天了。”徐天正压低声音说道,声音因为刻意压低和多日未开口而微微变了调。

“外头形势如何了?外头那些兵是谁的人?”他歇了会继续问道。

大夫人含着泪,趁着替他擦拭身体的机会,把这些日子的形势告诉了他。

听罢,徐天正叹了口气:“子陵到底还不够狠啊!”

徐天正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太被动了。你想个办法去联络柳桥巷李家酒肆掌柜,告诉他这里的情况。”

“好。”大夫人收了眼泪应下。

“去找找纸和笔,放在我的枕头下,明天这个时候过来看我。”他说道:“你去吧,别让外头起了疑心。”说着闭上了眼睛。

大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四处寻了下,找出纸和笔轻轻放在他枕头底下,这才出了门。

第二日,她照旧去了徐天正房里取了信纸。

回了房,她心神不宁,唤来了冬儿。

“大夫人,您怎么了?”冬儿瞧她没了往日淡定的神态,担忧地问道。

“冬儿。”大夫人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说道:“这事只能托付给你了。”她突然跪了下来,双手死死地捏住冬儿的手臂。

冬儿慌忙也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夫人您有事直说,冬儿打小就在您身边长大,您和帅府就是冬儿的亲人、冬儿的家,您只要有事,冬儿就是死也会替您办好的。”

大夫人流出了泪,抱住冬儿哭道:“说什么傻话,我无所出,早把你也当成我的孩子了。”她拭了拭泪,又替冬儿抹干了泪湿的脸颊说道:“并不是什么太慢的事。”

大夫人压低声音说道:“帅爷醒了。”她抽出怀里的信来:“如今我们都被软禁在府里出不去,一会我想个办法把你支使出去,你把这封信送到柳桥巷李家酒肆掌柜那,一定要送到!”

冬儿先是一阵讶然,而后慎重地点着头:“放心吧大夫人,我一定办好。”

大夫人欣慰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会办好的。”

转眼便到了下午,原本安静得如同死寂的帅府里传出一声尖利地喊叫声,冬儿冲出了门焦急地喊着:“不好了,二夫人发病了。”

几个姨太太和丫鬟围在了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宪兵推搡开人群打开房门,只见二夫人拿着刀赤着脚站在床边恶狠狠地盯着跌倒在地上的大夫人,而大夫人头发凌乱,旗袍被划破了几道口,手臂上更是淌着血。

“凌翠萍,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诅咒你,你会不得好死!”二夫人把刀锋指向了大夫人,咬牙切齿地诅咒道,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大夫人撑起身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着门外的宪兵道:“二夫人发病了。”

宪兵皱了皱眉:“等着,我去问问张军长。”

张岚过来时,大夫人已经坐在了楼下沙发里包扎伤口。

他问了句:“大夫人没有大碍吧?”

“没事,一点小伤。”她今日出奇的温和说道:“只是二夫人的药吃完了,现在发病需要请医生过来。”

“张军长,那个疯婆娘这么麻烦,倒不如……”宪兵阴险地眯了眯眼,比划了个杀人的手势。

张岚看了眼大夫人,沉默了会回绝道:“不行,那疯子是徐子陵的生母,要是让他知道了,保不准会不会狗急跳墙。张磬平不熟悉津州,他徐子陵可熟得很,他那几个旅若是真不要命打了过来,有得他张磬平一阵好打。还是等北平的军队都到齐了再说。”

“去把医生找来。”

“冬儿,你去把刘医生找来。”大夫人说道。

“是。”

“你跟着她。”张岚对宪兵说道。

外头正下着雪,宪兵不情不愿的跟在冬儿后天。嘴里嘀咕道:“他娘的,凭什么让爷出来办苦差事,张岚这孙子真他娘不是个东西!”

“官爷。”冬儿回头对他轻唤道:“这雪下得大了,劳烦官爷和我出来跑一趟。要不这样,你在前头的酒楼里等我一会,我去把刘医生找来,咱在一起回去?”

宪兵一听,睁大了眼睛:“这怎么行,万一你跑了呢,张岚那孙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冬儿娇笑道:“怎么会,我能跑哪去。”她从兜里拿出几个银元放到他手里,又在他手上流连一会说道:“如何?官爷。”

宪兵领会地点了点头,露出□□道:“快去吧,我等你。”

冬儿回身咬了咬唇,匆匆离开。

雪下得很大,路上行人渐渐少了。

冬儿举步艰难地小跑着,一脚一脚地在雪地里踩出深深的窟窿。她并不感觉冷,反而还冒出许多汗来,一是赶路赶得急,她需要赶去柳桥巷报信,再折回城南找到刘医生、二则是心里紧张得不行,深怕后头的宪兵起了疑心。

“砰砰砰!”冬儿来到柳桥巷深处挂着李字的店铺外,用力敲着门板。

这种大雪天,街上行人都匆匆赶着回家,店铺自然也早早歇了业。柳桥巷开着门的店铺所剩无几,李家酒肆也大门紧闭。

“来了来了!谁啊,别敲了!”好一会儿,里头才传出声音。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门板被拆下来一块,从里头探出个头来,一个戴着帷帽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瞧了她一眼说道:“今儿个早打烊了,小姑奶奶我这门板快被你敲断了。”

“是李掌柜吗?”冬儿急急问道。

“是啊,找我何事?”李银元疑惑道。

冬儿说道:“我是大帅府的丫鬟。”还未说完便被李银元扯进了铺子里。

“进来说。”

酒肆里很黑,李银元在柜台上掌了灯,又从桌下拖出长凳出来,脸色沉重道:“坐吧姑娘,可是有大帅的消息?”

冬儿掏出信封递给他:“这是帅爷让我交给您的。”

李银元接过信封拆了开,认真的看着里头的内容。良久长叹息一声:“我知道了。”他皱眉想了许久,才说道:“帅爷吩咐我尽快安排府里眷属逃出津州,我已经与少帅取得联系了。再过几天是年关了,除夕那天我会安排好接应你们出府,麻烦姑娘通知眷属们一声。”

冬儿跪在地上哽咽道:“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我替我家帅爷和夫人谢谢您了!”

“快起来,快别这么说。我与帅爷相识多年,当初我也是承蒙他不嫌弃给了我一口饭吃我才能活到现在。”李银元扶起冬儿说道。

“我晓得了,这就回去告诉我家夫人去,谢谢您了。”冬儿破涕而笑,朝他鞠了个躬离开。

当冬儿领着刘医生进了云庭楼时,张磬平正脸色阴沉地坐在厅里。

冬儿心里一慌,咬着牙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对着大夫人道:“夫人,刘医生来了。”

“怎么回事?请个医生过来要这么久?”张磬平问道。

一旁的宪兵生怕他知道了自己没有跟着去,连忙凑上去赔着笑道:“这丫头笨手笨脚的路上摔了一跤把腿给摔瘸了,就回来得迟了。”

张磬平瞥了眼冬儿的腿,冬儿扯了扯宽大的裤管,露出小腿,上面果真渗着几道凝固着的血迹,她懦懦说道:“雪太深不小心摔着了,耽误了路程。”

大夫人松了口气,问道:“怎么也不叫刘医生帮你处理下,小心伤口发炎了。”

“没什么大事,这不是怕耽搁了二夫人的病情吗,我带刘医生上楼去替二夫人看诊。”冬儿说道。

张磬平沈着脸半晌,才对一旁的张岚不悦道:“以后不要随意让这里头的人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