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爱你
作者:润心无声 | 分类:现言 | 字数:2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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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和你一起看风景(3)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这天晚上,两人都睡得很沉,安安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转头望向阳台上,聂以舟穿着一件很宽松的白色T恤,随意的斜靠在栏杆上,左手夹了一支烟。
他抽烟的姿势很优雅,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细白的烟轻轻夹在其中,抬到唇边抽一口,便闲适的将手撇向一边,微微仰头吐出一串大大小小的烟圈。
烟圈从他的嘴边升起,一点一点飘散在阳光里,他目光淡淡的落在远处,有些恍惚的寂寞。
安安就撑起头,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的翻身坐起,摸出手机,迅速抓拍了一张,然后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丽江宁静的天空下,他的侧影清俊,姿态闲适优雅,整幅画面安静而美好。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就这么,刻在了安安心上,拂不去,忘不了,然后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中令她失声痛哭。
真正的痛,是想一个人想到心碎成了齑粉,却翻遍全世界也寻不到他。
于是一遍遍细细回忆他往日的所有美好,一点一滴的慢慢品味,生怕漏掉哪怕是最微末的枝节,却不知道,这回忆,是药还是毒。
也许,只是饮鸩止渴,却也是欲罢不能。
在丽江停留了两天三夜,两人踏上去泸沽湖的旅程。泸沽湖,这个传说中的女儿国,才是安安这次的目的地。
从丽江到泸沽湖的路很绕,坐大巴要七八个小时。前一天晚上,安安就有些忧虑的摸了摸聂以舟的额头,“这几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坐那么久的车,可以吗?”
聂以舟笑笑,不太在意似的,“没事,现在很好,不舒服我会告诉你。”
早就听说去泸沽湖要爬过五座大山,一路上都是盘山道,所以安安准备了晕车药,一早就催着聂以舟吃了。这药倒真是管用,路上大半的时间,两个人都是靠在一起昏昏沉沉的睡着。
山路转来转去,一个急弯,聂以舟的头就撞在了窗棱上。安安心疼的眼圈都红了,一边埋怨着司机,一边把他的头抱过来轻轻吹着。
聂以舟笑了笑,“没事儿,不疼。”
安安却不肯让他靠着睡了,只扳着他的肩,让他把头埋在自己柔软的怀中。
聂以舟隐隐觉得,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女孩子,而是个成熟的女人。自己在她眼里,却变得越来越小。有时候,她对待他的样子,甚至像照顾一个需要呵护的婴儿。
他想起多年前赵远帆恋爱的时候,他的女朋友连吃个饭,都要拿湿巾一遍遍给他擦手,像照顾孩子一样。自己还背后取笑过他,当时远帆只是红着脸说,“她说,男人多大都是个孩子。”
聂以舟记得,远帆当时的样子,尴尬后面是满满的甜蜜。
那是被人爱着的样子。
等到真正到达泸沽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尽管一直听说泸沽湖是个特别美的地方,可是下了车,安安还是被眼前的美景震慑住了。
这里的蓝天,是真正蓝的天,这里的白云,是真正白的云,这里的青山,是真正青的山,这里的碧水,也是真正碧蓝的水。
而你站在湖边,看到的只是蓝天白云映在水中,却分不清,他们的边界在哪里,哪里是湖,哪里是天。
下午的阳光就这么大喇喇的打在湖面上,整个湖面于是金光闪闪,微风吹来,这金光便波动了起来,一时浮光掠影,美不胜收。
安安站在岸边,愣愣的看了很久,忽然抓着聂以舟的手,“聂以舟,这是湖水吗?怎么这么蓝啊?怎么比网上的照片还美啊。你说,它怎么就能这么美呢?”
聂以舟浅浅的笑,“水天一色,确实很美。我刚刚听人家说,相机随便一按,就是个风景,这几天我多帮你拍几张照片吧。”
安安回望他,微微侧头,样子很娇憨,“不要,我要找人帮我们拍照,拍100张,不对,200张!”
聂以舟避开她的目光,眼神有些恍惚的投向远处的湖光山色。
两人基本上没有做什么停留,就直接去了客栈所在地——里格半岛。客栈就是贺丹帮忙预定的那家,她堂哥贺鸿轩的朋友开的。
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正好一个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的美女从旁边经过,听到他们报房号,就停下来看着他们笑了,“原来你们就是鸿轩的朋友啊。”
她的声音清婉动听,笑容也柔媚迷人。
安安也看着她笑了笑,“你就是老板?没想到老板是个美女啊”
那个女人听了,咯咯笑出声,“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快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吧,好的没边儿了。有空下来,后面有个小酒吧,我请你们喝酒。”说着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往后面走去,留下一路香风。
安安牵着聂以舟的手,沿着长长的木制回廊往道路尽头的那个房间走。回廊的一侧是一间间或关着或敞开的木门,另一侧是一个开满了山杜鹃花的小院子。
门里面间或飘出一串串笑声,院子里的山杜鹃也开得生机勃勃。一切,都这样美好。
安安回望聂以舟,静静微笑,聂以舟唇边也泛起一丝笑容。
到了房间,安安才明白,老板娘的那句“好的没边儿了”并不是自夸,那个房间,的确是好的没边儿了。
客栈三面环水,位置绝佳。而他们的房间,就是一楼临水的一间大床房。房间整个的铺着木质地板,外间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小几,四周放着软垫,古朴优雅。里间是一张大床,床边点着熏香,被层层轻纱环绕,特别的有情调。
安安想起,贺丹似乎提过,这个房间其实是个蜜月套房。
她闭了闭眼,多好啊,别人有的,他们也有,爱情,和蜜月。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这个房间最特别的就是,它是伸出到湖面上的唯一一间房,上面没有房间,屋顶有一个大大的天窗,正对着床,床边有个控制的摇柄,摇开来,就可以躺在床上数星星了。
很多人就是被这一点吸引了。
另外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房间三面都是临湖的阳台,东边看日出,西边看斜阳,南边可以看到绵延的山脉,足不出户,泸沽湖的所有美景,都可以一览无遗。
只是聂以舟看着轻纱中的大床,暗暗叹了一口气,“安安,我真的说过都听你的吗,现在可以反悔吗?”
安安忽的跳起来,拉着他直接冲进纱帐里,自己一头扑倒在大床上,满床的打着滚说,“不行不行,不准反悔!”
说完了看着聂以舟无奈的样子,咯咯的笑。
坐了一天的车,还是盘山道,两个人都挺累,聂以舟的脸色也有些微微苍白。于是安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他一起躺下,霸道的说,“聂以舟,睡觉。”
聂以舟似乎真的累极了,半阖着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安安面对着他侧躺着,抬起手拉过薄被盖在他身上,没多久就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声。
他睡了很久,微微出了些汗,前额的头发有些湿湿的贴在了额头上,样子像个孩子一样。
安安侧躺着,手撑着头,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心又软又疼。他明明还这样年轻,这样英俊,却要在她的面前一点点的衰败枯萎下去,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她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来留住他,
就算,失去了他,对她来说,就等于失去一切,乃至生命
她仍然,什么也做不了。
命运就是这样,它可以给你整个世界,当你用自己的灵魂血肉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的时候,它却轻易的挥挥手就带走它曾给与的那部分,只留给你一副破败的躯壳。
渐渐感觉到眼里的水雾又要漫出来,安安用力的闭上眼睛,咬紧了牙,生生的把满眶泪水忍了回去。
晚上两个人终于享受到了传说中的“躺在床上看星星”的待遇。关了灯,从天窗望出去,漆黑的天幕就像黑丝绒一样黑的彻底和纯粹,而点点繁星就像有人把一把钻石镶在上面一样。
美的超出了语言和图片所能表述的极限,直击人心。
月亮淡淡的冷光照进房间,洒在他们的床上。安安侧头看着聂以舟的脸。也许是光影的效果,他的脸没有白天看着柔和,却更加五官深刻、棱角分明,英俊的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
安安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就在她的唇距离他的侧脸只有几公分远的时候,聂以舟淡淡的开口,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我小时候,和同学去他乡下的爷爷家玩,那里的星光就和现在一样,特别的闪亮。”
“以后多少年,都没见过那样的星光。”
安安顿了顿,侧过身把手覆在他手上,轻轻的抚摸着他的手背,“聂以舟,你小时候什么样?淘气吗?快乐吗?”
“淘气啊,男孩子嘛,肯定比你们女孩子淘气。当时我们家住的后面有一个小山包,我放了学就喜欢和一群男孩子到山上疯跑,爬树啊,掏鸟窝啊,经常玩的忘了回家。”
“当时我爷爷还在,老头儿身体好,我不回家他就满山的喊我,他越喊我,我越躲起来,让他找不着。可惜我那时候忘记了,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他朗声笑,似乎很愉快,“那时候有个总和我在一起玩的小子,大名叫什么我忘了,大家都叫他二胖。每次就他出卖我,我刚躲好,他就大嗓门喊,‘聂爷爷,聂以舟躲这儿呢。’”
安安咯咯的笑,“就没有小女孩跟你玩儿?”
“有啊,我小时候还挺受小女孩欢迎的,总有小女孩找我玩。可我不爱跟她们玩,她们就是过家家,什么扮小姐、公主的,没意思。”
“扮小姐公主?那你扮什么?”
聂以舟看着星空,脸色似乎有点不自然,顿了顿才说,“驸马什么的。”
安安哈哈大笑,“驸马,哈哈。”突然想到什么,笑得更厉害,“幸亏他们扮演的不是女儿国的国王,要不你不是要扮演唐僧?”
聂以舟也笑,“唐僧也不错啊,很有女人缘。”
安安忽然很轻的说,“好可惜,聂以舟,如果那时候我就认识你多好,你就可以扮我的驸马了。”
两个人看着星星,聊一会儿天,发一会儿呆,渐渐就困了。安安迷迷糊糊的推推聂以舟,“去洗澡。”没听到他的声音,扭头一看,竟是睡了。
安安帮他脱了袜子,又红着脸脱了他的牛仔裤。自己也去洗了一个澡,换好睡衣,轻手轻脚的爬进被子里,把自己的头靠在他颈边,犹豫了一会儿,伸过手臂环住他的腰,呼吸着他的气息,慢慢睡了。
聂以舟醒来的时候,天刚微微亮,清晨的阳光透过层层轻纱直接洒在床上,柔和而透明。
他发现自己侧躺着,安安小猫儿一样的缩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然,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看着她的脸,很久,聂以舟伸出手轻柔的抚摸了一下,仰起头,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怀里的人动了动,声音带着刚醒来的迷茫,“聂以舟,你醒了?”
聂以舟温柔的笑笑,拍了拍她的头,“要起来吗?”安安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自己往他怀里又埋了埋,声音软糯,“再躺会儿嘛。”
被子下,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聂以舟顿了顿,轻轻推了推她,可是安安反而把他抱的更紧,还不满的哼了哼,聂以舟推着她肩膀的手顿了顿,最后慢慢的滑到她背后,轻轻拥住了她。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相拥着,和任何情侣一样,只有他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