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安静。

宋恒身体绷紧到僵硬，握紧的手背青筋根根凸起，“为什么？”

“我还没做好准备。”陆心婷说，“我不想未婚先孕。”

“我们结婚。”宋恒侧躺着弯下腰，把她抱在怀里，声音难以控制的暗哑。

“心心，我会对你负责，只要你想……”

“我暂时还没想清楚。”

陆心婷说完，半天没有听见声音，她抬起头。

黑暗之中，陆心婷看不清宋恒的脸色，只看见一个深邃立体的轮廓。

过了许久，宋恒的脸贴向她的脖子，“是我不够好么？”

“不是，是我没想清楚。”

“还有什么想不清楚？”

陆心婷沉默了，她是有想跟宋恒结婚的想法，但是真正到了这一步，她退缩了。

“我知道，是因为你不够喜欢我。”宋恒呼吸很沉，声音也很沙哑。

陆心婷怔住，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他们在一起四年，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只知道，宋恒给了她从未有过的踏实和稳定。

能在一起这么久，必定是喜欢的。

可她觉得现在这种关系挺不错，不想退，也不想进，不想改变现状。

“心心，为了孩子，我们……”

“宋哥，我不会被孩子捆绑。”陆心婷很明确的告诉他，“孩子的确会让我纠结，但也让我重新审视我和你的关系。”

“我爱你，但我不想结婚。”

宋恒僵住。

在感情上，陆心婷向来以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为主，孩子并不会成为她的牵绊。

她可以对任何人狠心，但她从不亏待自己。

顾知胤爱宁宁爱到不要命，她一辈子都做不了这种人，因为爱情不是她人生的唯一。

所以她爱宋恒，但她更爱自己。

“你想一辈子跟我这样下去？”宋恒问。

“你要愿意，我可以。”

一辈子不结婚，以男女朋友身份维持这段关系。

“我不愿意。”

宋恒抱紧她，“我想成家，我想让你做我老婆，我想拥有我们的孩子，我想……”

说到后面，他哽咽了。

陆心婷听了他的话，心脏绞痛。

她觉得她目前给不了。

陆心婷转过身，抱住了他，“对不起。”

过了很久，宋恒低声说，“不打孩子可不可以。”

陆心婷没说话。

“你出差辛苦了，洗洗睡吧。”

宋恒松开了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陆心婷以为他去浴室，没想到他拿了外套出去了。

她没有去叫他，猜想他大概是心情不好，找朋友喝酒去了。

陆心婷躺在床上，或许是睡多了，她有点睡不着，拿出手机上网发了个帖子，“怀孕了，但不想结婚怎么办，这个孩子该不该要……”

很多人给出的答案是，“如果不爱孩子爸爸，可以要孩子，男人要不要无所谓。”

“都21世纪了，非得奉子成婚？如果有本事不依靠男人，那就按照自己想法来，想要孩子就要，不要就打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务必要把身体养好。自己过的开心舒服才是最重要的，其它都是次要的。”

也有一拨人骂她渣女，不负责，耍流氓什么的。

陆心婷很纠结，最后刷帖子刷到两三点才睡着。

……

宋恒坐在家门口抽了一晚上的烟。

他好像做错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让陆心婷怀了他的孩子，可他没考虑过，如果她不想嫁给他，就算有孩子也没用。

现在她想把孩子打了。

他的所作所为，不仅打破了他们维持的这段关系，还害了这个孩子。

天蒙蒙亮，宋恒看着天边黎明破晓，那一点点升起的阳光，渐渐笼罩在他身上，他睁着熏得干涩发疼的眼睛，心里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他看着家门口的那颗梧桐树，叶子掉光了，只剩干枯的枝桠。

冬天就是这样，阳光再温柔，也感受不到丝毫生机。

宋恒打开门进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他在外面待了一夜，全身冻得没知觉，突然的暖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

床上拱起一团，他进来后也没动静，看样子应该还在睡。

宋恒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身衣服，然后去了厨房。

他像往常一样给陆心婷做早餐，只不过今天早上他做的多一些，怕吵醒她动作格外轻，等他做完端上桌，一看时间才七点半，还早，她通常会睡到八点。

宋恒坐在餐桌边发了会呆。

忽然想到，他做这么多干什么，她吃不完，最后还会怪他浪费。

等到了八点，宋恒去叫陆心婷起床。

陆心婷被叫醒后还有点懵，睡眼惺忪地看着宋恒，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恒坐在床边，垂下眸说，“不记得了。”

“早餐做好了，起来吃，要我抱你吗？”

陆心婷昨晚没睡好，躺着不想动，神情恹恹的，“想睡觉。”

“我给你请假，今天不去公司了好吗？”

陆心婷皱眉躺了一会儿，“不要，公司还有事情，得去一趟。”

她掀开被子起床，没让宋恒抱，自己去浴室洗漱。

出来后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陆心婷发现今天的早餐做的有点多，她没说什么，“你坐下一起吃啊。”

“好。”

宋恒在她对面坐下，看了她一会儿，才伸手拿起餐具，跟她一起吃早餐。

两人全程都默不作声，也默契的没有提昨晚的事情。

陆心婷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把碗碟推开，“我去公司了。”

“再吃一点。”

“不想吃了，再多吃我想吐了。”陆心婷说得是实话，她怀孕后反应很明显。

宋恒看着一桌子没怎么被动过的早餐，眼神黯淡下来。

陆心婷换好衣服想出门。

“我送你。”

“不用啦，你来回一趟很辛苦，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趁着这个空档在家好好休息。”

宋恒哑然地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她开车走了。

陆心婷在去公司之前，去了趟医院。

刚挂好号，准备去妇科诊室，转身撞上一堵肉墙。

陆心婷抬头看见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来了？”

“如果我不来，你打算偷偷把孩子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