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之后，殷诺毅还是照样天天晚上准时来接倪晶，但是从餐厅到学校，一路上都安安静静，谁也没有说话。

憋了一个星期，倪晶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学长，过完春节你就要到英国了吧？咱们是没有结果的，你早点放开，对大家都好。”

“我不去英国了。”

“啊？”

“我也不会放手的。”

“学长，这何苦呢？”

“你会是我的。”

气氛又陷入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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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今年我和小晶一块回来过年，准备得丰盛点。”

“好好，今年回来过个团圆年。”黎珊颖挂上电话就高兴地对老公说：“老头子，今年渊羽和小晶一块回来过年呢。”

“噼里啪啦——”

倪晶双手捂着耳朵，周渊羽又给她再捂了重，等放完鞭炮，倪晶赶紧把两个手缠到周渊羽手臂上，“还是这好，能放鞭炮，过年就是要这样才热闹。”

“小晶，学校生活还过得惯吧？”黎珊颖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又一盘的菜。

“学校生活还好。黎阿姨，就我们几个，这一桌子菜吃三天也吃不完呢。”

“那就好。你和渊羽在外面，肯定没吃啥好东西，就这个过年回来，当然要趁机会好好给你们补补。”

“来，小晶，先喝碗汤，暖和暖和。”周渊羽先给小晶盛了一碗，才再给爸妈盛。

“你该先给周叔叔和黎阿姨盛，怎么先给我呢。”倪晶攥了攥他衣角，小声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一家人，不计较这个，不计较这个。”黎珊颖早已眉开眼笑。

“都一家人，还哪来那么多规矩。”周柏君也夹了块鸡到倪晶碗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爸、妈，我有话对你们说。”

“啥话这么正经。”

“我和倪晶谈恋爱了。”

坐在一旁的倪晶脸红通通的，就像鸡汤里的红萝卜，她害羞地低下了头，两手在桌底下不自在地绞着。

“哦，”黎珊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啊，那小晶就要成咱们周家的媳妇了。好啊，好啊。小晶得习惯习惯叫妈了。来来，小晶，快吃菜。”

“妈，我们才刚谈半年。”

“快了快了，叫着叫着就差不多了，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周柏君也是笑着点头。

倪晶羞得一直不敢抬头，脸上火辣辣的，肯定谁都在看着她。

“妈，你就不要再逗小晶开心了。”周渊羽还是心疼倪晶。

“人家都说女生外向，怎么我家生个男孩也外向啊。”

“黎阿姨……”倪晶叫了一声，却接不下去话，觉得自己笨死了，平时什么辩论大赛都是拿最佳辩手，现在都倒张口结舌。

“该叫妈。”

倪晶紧张地在桌下伸过手去一把用力抓住周渊羽的手，怯怯地叫了声：“妈——”

“呵呵，好好，这才乖。你们俩从小到大都呆一起，有够了解了，谈个一年半载就可以结婚了，现在不叫妈，以后一下子你还叫不习惯呢。”

“妈，小晶才念大一。”

“哦，我都开心过头给忘了，那一毕业就结婚，呵呵。”

倪晶悄悄地瞄了一眼周渊羽，正好周渊羽也转过来看她，两人眼神一对上就吸住分不开了，桌下的手紧紧地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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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晶，在家呆了三天了，今天咱们出去逛逛好不？想去哪？”

“先陪我去趟寄养中心吧。”

周渊羽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到了儿童寄养中心，倪晶就欢快地朝那棵大树奔去，快快地坐到下面，照样是两手抱着膝盖，这回她闭上眼睛把小脸仰起来，嘴角溢满甜甜的笑。

阳光从叶子间的缝隙里泻下来，倪晶就包围在金色的光圈中，嘴角还是那个甜美安静的笑容。

妈妈，隔了这么多年，小晶终于回来看你了，你会怪小晶不？

妈妈，小晶很高兴，很高兴。渊羽大哥，不对，他现在不是大哥了，我和他谈恋爱了。我们还计划过，等我一毕业就结婚呢。妈妈，我真的想都没想过幸福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妈妈，我现在就在渊羽以前的学校念书，那是全国一流的学府。小晶很乖，我没有让黎阿姨和周叔叔他们操心过，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奖学金和我打工的工钱来的。

妈妈，小晶虽然失去了你，但我想你还是记挂着小晶的，所以你恳求上天，让上天把渊羽派到我身边，守侯着我照顾着我。妈妈，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并不贪心，我只希望能和渊羽块块乐乐、平平淡淡地过下去，我就很满足了。妈妈，你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和渊羽幸福。

妈妈，我要走了，以后哪年我不再害怕爸爸了，我会和渊羽一块去拜忌你们的。

周渊羽看着倪晶的笑，心里颤了一下，这样子和他以前带小晶来的任何一个时候都不同。以前的她总是空洞、惘然、绝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今天她竟然是笑着的，一直笑着的。阳光镀在她柔软的唇边，冬日的寒冷全让她绽开的笑靥给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