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奇的古琴

途中，朔风紧吹，渐渐地飘起了雪花。

郭平忍不住抱怨：这鬼天气，见个人怎么这么难呢！

焦漪说：这次一定能见到山人。

郭平:你怎么知道？！

焦漪:我好像听到山人弹琴的声音。

郭平：这，这怎么可能？！

说完，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工夫，然后大声说：只有风吹树枝的声音，呜——呜——，哪有琴声？你想见山人，想出毛病来了吧？

焦漪噘嘴轻推了郭平一下说:你才想出毛病来了呢！

除了他俩，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偶尔有一两只鸟飞过，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终于，他们顶着寒风，冒雪爬上山顶，走到院门前。

二人见院门虚掩，于是轻轻推开门，进入院中，只见大门紧闭，屋檐下摆着一架古琴，琴身发亮。

郭平急着去敲门，焦漪制止了他。

焦漪盯着琴，心想：家中有三架古琴，爹的那架琴是他专用，他视若珍宝，从不向外人展示。听他弹过几回，觉得声音有些特别，于是好奇地问过两回，但爹都以你还小，不懂来敷衍，还叮嘱我不要同任何人说。这架古琴同爹的琴一模一样，

她十分好奇，不由自主地坐下并弹奏起来，曲名是《山雪》。

郭平听过此曲，曾被深深打动过，可是这架古琴流淌出来的旋律有些特别，更加沁人心脾，他一动不动，侧耳倾听，

白雪好像懂得琴语，一会儿疾飞劲舞，如勇士搏击；一会儿徐徐降下，如初蕾静落。

突然，大门吱呀一声洞开，郭平惊讶地向门内望去，可是不见人影，只有一股异香悠悠飘来。郭平用鼻子猛吸了两下，他在陶醉中辨析，回忆，但是想不起来究竟在何时何地嗅过此种气味。

正在疑惑之时，他看见一人手持一把白尾拂尘从缭绕烟雾中款款走出，他身材颀长挺直，鹤发童颜，目光炯炯，精神矍铄。随着他手中拂尘慢慢挥动，琴声变得舒缓悠扬，当拂尘快速舞动时，琴声又急促如骏马奔驰——旋律格调音色同之前大不相同！

郭平感到十分惊讶，他瞪大眼珠，心想:与其说焦漪在弹琴，不如说是这位老者在操弦。因为焦漪一直低头弹奏，没看见拂尘，不可能主动配合拂尘的运动节奏。

焦漪也大吃一惊，感到有一股非凡的力量在左右着自己。她连忙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果然，它们不由自主地在拨弄琴弦

接着，她感到自己的双手像冻僵了一般，无法活动，琴声戛然而止，

焦漪用力缓缓转过头，发现一位老者站在近旁，于是赶紧站起来整理衣冠，虔诚地施礼，说道：晚生前来拜师，方才唐突，琴艺不精，请山人海涵。

老者连忙还礼，说:我并不是你要见的人，我是张山人的客人，昨晚来此歇脚，我已辞别山人，马上就走。

焦漪心里咯噔一下。身体一抖，脸色微变，惊讶地望着他。

此人好像洞悉她的心思，赶忙说：他正在练功，很快就要结束，二位快请进。

焦漪听了，心头一阵惊喜，她内心更加敬畏，毕恭毕敬地进入大门。

穿过厅堂，到达后院，此时雪已暂停，只见一人正在运气练功，其身周围像有淡淡的烟雾。郭平揉揉眼睛，依然看不真切。焦漪发现这烟雾均匀地笼罩在此人身体四周，这一发现令她感到十分惊奇。

一会儿，雾中人慢慢地舒出一口气：吁——接着，他身边的雾气渐渐散去。

焦漪看见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闭着眼睛面对自己，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睁开双眼，眼神如同山间深泉，不冷不热，不浓不淡，不锐利也不散漫……焦漪心想:自己见过这种目光，对了，父亲的眼神与其十分相似——书院先生说过，这种目光是卓越的智慧、仁爱的情感将深厚的人生阅历打磨后显露的光泽，不是简单的包容，而是理解后的悦纳——如果不能透彻理解对象，就去包容，则失于草率鲁莽，是不假思索的盲目。

焦漪上前施礼，然后朗声说道：烔炀焦漪拜见山人，请收下弟子！

张山人打量焦漪，只见她风采俊逸，举止儒雅，彬彬有礼，顿时心生喜欢。

他将焦漪扶起来：老朽早已宣称不再收徒，看来我只好破例了。来，我们相互切磋切磋。

落座后，小僮上茶。

焦漪品尝了一小口后，顿觉神清气爽，精神放松。

她赶紧取出银鱼等礼物，山人笑纳，接着问道：你来拜师，必将阔别父母，你想过吗？

焦漪低声说：小徒想隔三差五回去探望他们。

山人悠悠地说：孝有几重境界：端茶送水，侍奉双亲，送终守墓，这是小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是大孝。当今天下，局部不稳，你应当勇于承担平安一方的重任。

焦漪说：小徒惭愧，才疏学浅，弱武少谋。

山人微微摇头说：你胸怀大志，修炼本领，增长才干，很快就要龙入大海，鹰击长空了。君子担当重任，对苍生黎民是有利的。你平时喜欢读哪些书啊？

焦漪说出一些书名：《论语》《礼记》《春秋》。

张山人听后，说：我觉得你应该多看看荀子的书。

焦漪：荀子？弟子读过他的一些文章。

张山人点点头，说：荀子发展了儒家思想，比较适合当前情势。他的著作虽然主要阐述儒家思想，但是内容比较庞杂，有许多真知灼见，比如其中有议兵等内容：‘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也。故兵要在乎善附民而已。’想必你已经读过？

焦漪摇摇头，羞愧地说：还没有来得及看。

山人说：荀子的话只是一家之说，从古至今，论兵的文章不在少数，关键是活学活用，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取舍，冷静全面地思考，做出自己的判断。

焦漪连连点头。

山人接着说：赵括的教训太深刻了，一定要避免犯类似的错误。

焦漪点头赞同。

山人：荀子在《劝学》一文中所说的‘君子善假于物也’——这句话用途广泛，无论是生产劳动，学习知识，还是行军打仗，都能用到这句话。其实，大自然的力量是巨大而无穷无尽的，要善于充分利用，比如，火、水、地形、甚至各种动物等，都能应用于战事，而且，我们要善于根据需要，创造出‘物’来为我所用，从而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焦漪如醍醐灌顶，心中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