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六年六月，太皇太后薨，与文帝合葬灞陵。

汉武帝恭顺地站在陵墓前，垂低着眉目正在哀悼，虽然这一生皇帝与太皇太后表面上看起来都不对付，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在刘彻心中一直都很尊敬他的这位皇祖母，而窦漪房也一直觉得刘彻是她最满意的孙子，甚至会是大汉最有成就的帝王。就好像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历经了三朝，高高在上的女人，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悄然去世的，其实她在临死前身边一直有另一个女人。

深夜的长乐宫，昏暗不明的宫灯下，隐约中的两道身影。

卫子夫缓步走近太皇太后，刚想请安却被太皇太后阻止了。太皇太后一生刚肠果断，可在此生死之际，也不禁伤感起来：“哀家问你，你是真心爱皇帝的吗？”

卫子夫听后红晕了双颊，低头默不作声。在最美的年纪遇上了年少英俊的皇帝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只是在这份感情之中还夹杂了太多。

太皇太后见状皱了皱眉，沉吟了半晌轻声道：“那哀家再问你，你想当皇后吗？”

卫子夫一听吓得全身发抖，连忙跪下道：“臣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求能陪伴在陛下身边尽心伺候。”

太皇太后怒道：“你敢说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母仪天下，你敢说你就没有担心过，如果阿娇生下皇子，便再无你母子容身之地？”

卫子夫低声回道：“臣妾没有。”

像是早就料到卫子夫会这么回答一样，太皇太后撇了撇嘴角，用三分藐视，三分威胁的语气道：“若是这样，你敢发誓，以你的儿子你的弟弟发誓，你不得觊觎皇后之位，将来更是不得干政，否则他们便会英年早逝不得善终。”

卫子夫听了大吃一惊，她从未想过身居尊位，做事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的太皇太后如今也只能用让人立毒誓以威胁这般失了水准的低劣手段，一时间卫子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哈哈，哀家还真是老了啊，罢了，罢了！”太皇太后面色一沉，却不知是喜是怒，她将口唇附在卫衣夫耳边，低声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如今你卫氏一门显赫，而且只要有你弟弟卫青在，卫氏一门就不会倒。他日一旦阿娇出事丢了皇后的位置，你就是最有可能的继任者，所以哀家今日叫你前来时有事求你的。”

卫子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哀家承认对待几个三个儿女确实有些偏心，哀家虽然最不宠启儿，可他确是最让我放心的，他的孩子彻儿也是最让我满意的。哀家素来最偏爱武儿，可他却英年早逝，他的几个孩子经过推恩令后，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野心，未来可以安稳度日了。如今哀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娇，以她的性格迟早有一天会害了自己，所以我希望，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能保她一命。”

看见太皇太后狠盯着自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样子，卫子夫也只好依言，虽然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掌权多年的大汉朝最尊贵的女人，在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特地交代的竟会是这些。

等到卫子夫离开不久之后，长乐宫便哭声一片，整个皇宫传开了太皇太后殡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