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漆墨一般化不开浓稠，落嫣回望一眼来时的方向，心中五味杂尘。

：“怎么？莫非你舍不得？”见她停下脚步，苍桀返身冷讽一句。

落嫣抬眼看向这个她一向敬仰的王，眸中含了些水气：“你心里有过我的存在吗？”

：“你问这些做什么？”　苍桀别过脸去，没有正面回应于她。

落嫣轻轻苦笑一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那些梦魇，梼光的出现，王上的诈死，都是王上安排的对吧，你这样做，就只是为了逼我动手杀了泽尧？”

：“可你并没有动手！”苍桀伸出修白有力的手，圈住她娇嫩的脖颈，落嫣被迫仰高了头颅看他。

他瞳色之中，带着一丝怒火，好似要燃烧一切:“你瞒不了本王！你心里在想什么？本王一清二楚！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才会对他手下留情！”

落嫣有些呼吸不顺，柔弱的手指扳着他有力的手，想要寻求一点呼吸的空隙:“咳…我没有......”

:“你明明有机会不是吗？为何要让他活着！”深幽的栗眸，似沾染上猩红的血色。

那么疯狂、那么凶狠。

落嫣的脖子被他无意识的收紧。细嫩的皮肤，一下烙下刺眼的红痕。

他整个人变得可怕极了。

可她却……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再抬头时，她的表情却愈发镇定，仿佛已经放弃挣扎，只是平静的一字一顿说:"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王上吗？”

苍桀愤怒的将她甩开，落嫣跌倒在地，得已大口大口的喘息，触及被他刚才掐疼的地方，心慢慢冷却了下去，她觉得很是讽刺:“我一心想救你出来，可是你...却怀疑我对你的忠诚？”

她心中一片苍凉，呵呵冷笑出声:“大抵你也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你设计了这么多圈套，我岂会不知？

可我依旧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这样待我，可我终究是想错了！一直以来，我不过也就是你手底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正如敏姬所说，等到我没了价值，迟早会沦为她那般下场，如今，我总算信了。”

苍桀背对着她，神情略有隐动，落嫣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水雾在眼眶中打着旋，她强忍下，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苍桀回头叫住她的脚步。

她背对着他，眼底变为冷漠，清冷的仰高了头:"王上既然已经不再需要我，那么我又何必跟着王上。

我不杀泽尧，是因为他真心待我，我救王上，是因为王上待我有恩，如今，我谁也不欠！我去哪里，也是我的自由！”说着抬起步伐。

:“回来！”苍桀快步上前将她拉回身边，眸中有被激怒的焰火:"你现在是要仵逆本王是吗？你以前从不会如此！"

落嫣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你不再是原来的你了，那么我，又何必还要像从前？

是王上变了！变得让我陌生，让我害怕，王上还有什么计划是我不知道的？于你而言，我存在的价值又是什么？你告诉我呀？"

苍桀将她拽入怀中:"我只是害怕你会像父王一样离开我，如今，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你！只有你你知道吗？"

落嫣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脆弱的像个孩子，那种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可以倾诉的孤独感，除了他自己以外，又有谁知道？

从他年少时继任仙王之位的那一刻，他都是独自成长。没有人知道，在他残狠的背后，曾经也是多么害怕失去。

落嫣心里喟叹一声，情绪慢慢缓和下来，不由自主将手抚上他的后背:"王上可愿为了嫣儿，放手呢？不要再与他争，我们一起寻一处山青水秀之地，就这样，平平静静，相伴余生可好？”

他轻轻推开落嫣:“不...本王现在，给不了你这些。”

:“你果然还是舍不下？”落嫣轻笑一声，觉得自己真傻，傻到相信能说服他为她放弃？终究在他心里，权位才是最重要的。

苍桀避开她的眼神:“你不会懂，泽尧加注在本王身上的屈辱，不会这么算了，你如果想跟着本王，就不要再为他说话。”

落嫣苦笑道:“那么...你接下来想怎么做？以王上现在的势力，要如何与他斗？”

他负手转身，面对着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夜色掩盖之下，他的背影显得越发深沉：“凡是和泽尧不对付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本王的助力。”

：“所以，你想去求助魔族？”落嫣一下子猜中了他心中的想法。

看着眼前的他，觉得陌生极了，仿佛不曾认识过一样，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悲怆。

何时他变成这般模样，眼中只剩下仇恨？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