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醒的时候，身边围了一群人。

她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就反应了过来。

应该是见她落水，假惺惺的前来关心一下吧。毕竟放任不管自己的闺女在府中落水离世，传出去多不好听？

沈老夫人见她没事，也不再多言。只是派了新的丫鬟和小厮伺候着。

之前那群让沈长歌独自到池塘附近玩耍的下人，都被派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儿了。

当然秋至还是留下了，神老夫人对她还是很欣赏的。

发卖倒是不至于，只是人肯定是要换一批的。

然而沈长歌是个白眼狼，看不清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她只是拽了拽被子，把脸埋在里面闷闷的哼了一声。

肯定是因为她把那个沈如雪拉下水了，所以沈老夫人对她不满，然后把身边的人都给换了。

还好沈老夫人走了，不然的话肯定是要被沈长歌这副不屑的样子给气出病来。

“秋至，沈如雪怎么样了？”沈长歌将别的丫鬟都支开，只留下了秋至一个人。

她觉得那群人都是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不值得信任。

但是她也不想想，原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能有什么值得沈老夫人安插眼线的情报？

秋至端了药来，一边用汤勺搅着，一边回答沈长歌的话，“二小姐没什么大事，喝了碗姜汤就好了，现在正在休息着呢。”

沈长歌垂下眼皮，这个小妮子还真是命大。

“老夫人她们就没有说什么吗？”沈如雪把原身推下水，不可能一点惩罚都没有吧？

“老夫人把大小姐和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全都换了一批。”

沈长歌虽然料到了沈家会偏袒沈如雪，但是也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不分是非颠倒黑白。

她虽说无父无母，但是也知道父母对于孩子都是百般爱护，没有听说过哪家的父母像沈家这样，这么偏心，对原身不闻不问的。

沈长歌只看到了她和沈如雪之间的差别待遇，却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庶女，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她娘只是沈言的丫鬟，但是却不安分的爬了床，还生下了她。

沈老夫人将她娘发卖了，留沈长歌一命已经是仁慈了。

秋至并不觉得这个处理方法有什么问题，相反还觉得沈老夫人很是公正。

“大小姐，这次老夫人还给你把院子修缮了一下，药材也都是用最好的，您的好日子马上就来啦！”

沈长歌呵了一声，“哼，这本来不就是我应得的吗？”

原身的院子破成什么样子？那些仆人还根本不管事，一个个懒散的要命。

不要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原谅这群人，这可都是原身拿命换来的！

她有什么资格替那孩子原谅这一家子？

“但是老夫人注意到了小姐，这总归是好事，到时候小姐你也能许个好人家。”秋至细声安慰着。

她从小就伺候沈长歌了，是把沈长歌当作亲妹妹看的。

“秋至，你要记住，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任何人都不能支配我，即便是老夫人也不行。”沈长歌不愿意叫沈老夫人叫祖母，只是疏离的叫着老夫人。

“小姐……”秋至有些难办。

沈长歌却掏出了被窝里的手覆上了秋至的手，“秋至，我一直是拿你当姐姐看的。我们之间没有主仆之分，这就是我说的人人平等。”

“我先是沈长歌，才是沈家的大小姐。要是老夫人逼着我嫁人，我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会逃出去的。”

她发表了一通20世纪独立女性的发言，把秋至唬得一愣一愣的。

秋至只觉得自家小姐好厉害，好有思想，好独立，好令人感动。

但是平等仅仅是沈长歌说说就管用了么？这次沈长歌落水，连累的受到惩罚的不照样是那些仆人？

“长歌姐姐，听说你醒了，我特意来看看你！”任暮儿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让沈长歌的瞳孔一缩。

这丫头又想做什么？

虽说她只有六岁，但是能做出推姐姐下水的事情来，想必是坏到了骨子里。沈长歌可不会把她当作普通的小孩子看。

“不必。”沈长歌声音冷冷的，坐在床上，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开口。

任暮儿并不生气，依旧是笑着，“秋至，你下去吧，我跟大姐姐说句话。”

秋至端着药碗，看了看沈如雪，又看了看沈长歌，“二小姐，大小姐她还没有喝药……”

“没事，我来吧！”任暮儿不给秋至反驳的机会，上前去拿起了药碗，“你先退下吧。”

话语中的态度已经很是强硬了。

秋至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她刚刚居然是在反驳二小姐！

二小姐是家中嫡女，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够质疑的？

还好二小姐年纪还小，不然她指不定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秋至身上滚落了一身冷汗，连忙低垂着脑袋退下去了。

沈长歌看着对方的样子，眸色深了深。

哼，果然是个奴才，人家还没有说什么呢，她就把自己说的话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

奴性大得很！

任暮儿看见沈长歌的表情，整个人都感觉不舒服起来。

这个女人刚愎自用，凭什么认为自己两三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而且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稚童的脸上，除了邪性之外没有别的感觉了。

“说吧，你找我做什么？别以为我会觉得你真有那么好心。”沈长歌从来不避讳人设的问题，旁人也都被降了智，察觉不出来她的不对劲。

任暮儿转身坐在了茶桌旁，“大姐姐，是不是你把我拉下水的？”

沈长歌呵呵一笑，“那又如何？你小小年纪就能推亲姐下水，活着也是个祸害。算你命大，居然活了下来，下次你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对着一个六岁的小孩大放厥词有多么可笑，或者说是恶毒。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任暮儿并不觉得这样的沈长歌能看出来“杀伐果断恩怨分明”，只会觉得对方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