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天赋与肉体让她的生长速度远远快过一般人类幼儿，只看外表的话，谁都会认为这个小女孩差不多五到六岁。尤其是看到她伸出胖乎乎、油腻腻的手掌，试图去拿切好的烟熏牛肉的时候，很难想象这个能够大口吃肉的孩子本该是个只有一岁多、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儿。但不管这个女孩的天赋如何惊人，她的企图依旧被萨洛蒙轻而易举地阻止了。

秘法师把那只伸向盘子的小短手抓了回来，把叉子塞进她的手里然后攥紧, 以半强迫的方式教导她用叉子吃东西。

女孩的生理年龄的确增长得很快，但姐妹会的教育方式以及她遇到了一系列只有天赋极高的施法者才会遇到的困扰——例如幻觉、噩梦、阴影中的低语以及莫名恐惧等等，导致她的智力水平有些跟不上自己的大脑发育速度——拥有马尔杜克与人类混血的赫尔斯特罗姆兄妹完全具有成为大恶魔的潜质，这个马尔杜克附身盖比修女与自己儿子戴蒙·赫尔斯特罗姆生下的女孩更是具有无与伦比的强大天赋。

简而言之，强大的魔法天赋导致她比赫尔斯特罗姆兄妹更加容易被操纵与腐化，而且更加容易被马尔杜克附身。马尔杜克之所以那么做，就是因为赫尔斯特罗姆兄妹自愿或不自愿地抗拒了腐化，拒绝激发魔鬼之血, 所以它必须再创造出一个能够干涉现实位面的备用计划。现在这个备用计划落到了萨洛蒙手里, 他如果不好好利用一番那才是怪事。

正因如此，萨洛蒙才会把她接回庄园安排教育，同时放在眼皮子底下严密监视。

女孩磕磕绊绊地插起一小块牛肉，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她咀嚼了几下，然后兴奋地转过来，朝着萨洛蒙伸直手臂，张开双手，用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直视着萨洛蒙。她没有开口，而是将想法用未经训练的本能粗暴传递给了萨洛蒙。

这些牛肉软嫩异常，烹饪技巧来自不朽之城里一间由退伍德州老兵开的烧烤店，就在士兵酒吧的隔壁。黛娜去专门学习了如何掌握烤炉火候，她制作的烟熏牛胸肉哪怕是一个刚刚长牙的孩子都能轻松吃下去。从此往后, 萨洛蒙和魔女的蛋白质菜单就又丰富了一些。对于这个家庭来说蛋白质的摄入非常重要，没有充足的营养无法支撑起他们的力量，两人第一次约会就吃了两公斤战斧牛排, 这件事后来还经常被拿出来调侃。

秘法师微笑着轻轻点头，没有在意女孩的冒犯。

他拿起餐巾给她擦了擦嘴和手, 然后指着叉子、盘子与食物分别说出这些东西的单词。等待女孩用含糊的声音重复一遍之后，他才再次要求她自己主动拿起叉子吃东西。

“她叫什么名字？”小洛娜摸了摸女孩被扎起来的发梢，发痒的感觉让女孩咯咯直笑。

孤儿院里不是没有这种年龄段的孩子，小洛娜从小就看着萨洛蒙照顾那些被扔在消防局或者警察局的孤儿，某些孩子会被送往领养家庭迎接新的人生，有些天赋超群的则会留下来接受雅典娜的教育。但无论是去是留，只要是太过幼小的孩子全都有被萨洛蒙照顾过的经历，就连当时的小洛娜也不例外，哪怕萨洛蒙手里沾满鲜血、挥剑杀戮，她也敢说自己从未见过任何比她的兄长还要温和善良的人。

这并非全是偏袒，小洛娜在雅典娜的教育手段下明白了正义的相对性，如果必要的惩戒与杀戮换来的是更多人生存的机会，那么这就是可行的手段。不管这种想法是对是错，雅典娜故意这么教导她，似乎是为了配合萨洛蒙践行理想的手段。

“她没有名字，她的母亲只给了她一个乳名，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萨洛蒙做了个手势，等到女孩吃完盘子里的东西之后, 就把女孩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黛娜安排了一个房间供女孩居住, 等会采购人员会出发去小镇上的服装店采购女孩的生活用品，同时把女孩身上那件廉价的裙子换掉——那是盖比修女买的东西，萨洛蒙不希望这个女孩未来的生活受到盖比修女的影响。原本的计划是让盖比修女有机会接触这个孩子，伺机观察马尔杜克对盖比以及女孩的影响，但是现在这个打算没法继续下去了，因为这个女孩的天赋与未来人生中将要面临的麻烦实在是太惊人了，即便现在做出这个残忍的决定，也总比未来沦为马尔杜克干涉现实的容器要好。

小洛娜不满地抗议道，“你总得给她一个名字，没有名字她就不完整。”

“取名字是一件非常非常严肃的事，尤其是对这个孩子而言，一个好名字能够帮助她直面命运，完成使命。”萨洛蒙没有说的是，他之所以拖到现在也不给女孩起名，就是为了查看她的灵魂真名，并且着手进行修改，将她的命运从马尔杜克手里抢回来。这种精密的操作需要时间，因此直到现在这个女孩连名字也没有。

他交给黛娜一条装饰用的丝绸项圈，项圈外部镶嵌着一些黑色的不明材料，在光线下隐约反射着电路板般的纹路。如果旺达或者康斯坦丁在这里，绝对能够认出这些材料就是洛杉矶帕萨迪纳能源实验室里那些箱子内衬晶格的主要材料，康斯坦丁从神盾局仓库以及能源实验室里拿了回来，避免这种材料放在那里吃灰——这些材料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来隔绝与束缚能量，鲍尔夫妇以及他们的研究团队就是使用那些箱子里的外维度能量，创造出现实世界的物质，根本不是所谓的无中生有。

由于需求相当紧急，萨洛蒙直接从那些箱子里裁出一块用来制作这个项圈。项圈正面有着一个黄金制成的镂空五角星，打开电源之后，铭刻在金属内部的精密电路便构成了一道守护魔法。

“把这个戴上。”他轻轻握着女孩的手，直接用心灵的力量与她对话，以确保女孩能够准备地理解他的意思。与女孩粗野的精神冲击不同，他的精神触须如同融化在掌心里的轻盈雪花，缓缓融入了女孩那尚且处在蒙昧状态的灵魂当中，没有给这个幼小的灵魂造成任何负担。“睡觉前不要摘下来，要不然会做噩梦。你不想做噩梦，对吗？”

女孩点点头，她轻轻触碰萨洛蒙的掌心，紧接着就被黛娜抱走离开了餐厅。可即便在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这个孩子还在向着萨洛蒙招手。“看来你很擅长照顾孩子，亲爱的。”贝优妮塔瞥了眼餐厅门口的走廊，“我喜欢会照顾孩子的男人。”

“我们还没同居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了，那个时候是你抱着我的大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女孩好像在叫你‘爸爸’？”贝优妮塔眯起眼睛愉快地说道，“小孩子的心思很好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