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历史学家谈论到数百年前人类的崛起之时，总绕不开那九个人。

正史显示，大约千年以前，人类仍处于被统治的阶段。巨神将镣铐戴在人类身上，驱使他们替自己辛勤劳作。人们对于世界的认知极其狭隘，被神灵圈养于各自的城市内，而无法查得外界的讯息。

大陆中央是强盛的神国，具体名称已无从得知。南方沙漠建立有雄伟的神像，荒芜之神和绿洲神灵们统治着平原。人类无法诞生文明，无法创造东西，但作为神手下最为充满的仆人，一直延续着血脉，直到六百多年前的一场战争。

众神之战爆发了。传闻神灵之间互相攻伐，而人类英雄们趁机崛起，获得最终的圣布朗大陆。中央的神国成为后世的「帝国」，北达寒冷极地，南至无尽之海。后来帝国一分为三，才有了如今的德萨王国。

而所谓的人类英雄们——自然是广义上的圣裁九龙众。独一无二的他们，获得滔天魔力的同时，还获得长久的寿命，使他们久立世间，青春永葆。

“但那——其实是一种诅咒。”叹了口气，大伯爵将目光移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冒险者还是黑道成员，全都震惊于大伯爵的叙述之中，这位从漫长历史长河中存活下来的强者，给他们说了许多骇人听闻的秘辛。

“那是神对我们的诅咒——无尽的生命。”闭上了眼，大伯爵语气中有一丝不愉快。但很快，他就恢复了自然，懒散地看着众人。

“我们活下来的九个人——指定了互相牵制的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究竟要怎样去度过这无尽的岁月，靠我们自己选择。”

佩特鲁斯眯了眯眼，意有所指。“在场的有人在威廉·杰克逊手下做事，应该知道他想征服无尽的海洋。”

水手汤姆看似不动声色，内心却骇然无比。

一直以为自己老大的目标是个秘密——没想到大伯爵看得如此透彻。

“还有人见过女武神戴安娜——她是最遵纪守法的，甚至谁不好好听话她就会教训谁。”

霍森心中惊讶无比，没想到这种情报大伯爵竟然也能探查到。但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曾接触过红色闪光？

“当然还有匈言那小屁孩——几百年过去了，他应该还是那么小一个，还是那么调皮。”语气似乎有些怀念，大伯爵目光移向小丑拉根。后者兴奋地笑了笑，似乎是为自家主人得到了夸奖而高兴。

虽然并不是什么夸奖的好话。

“当然——还有想打破规定的人。”面色一沉，大伯爵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恐怖的气势化为凝实的红色血雾，飘散在他身后，看起来犹如血色的帷幕，看起来令人心惊肉跳。

“迪卡普索想将不公强加于我——但我却不打算素手就擒。虽然我采取了避世的态度，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拿我来作为杀鸡儆猴的对象。”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催动魔法，遏止自己体内血液的流速。如果过快会导致血管爆裂，甚至危及性命。

“这场鲜血盛宴，一定以我的胜利作为谢幕。”

雄浑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自信，这一刻某种奇妙的自豪感在人们心中升起。霍森惊讶地发现大伯爵竟然还可以将鼓舞士气的力量运用于魅惑技能当中，甚至连自己的心灵净化都无法阻挡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说得好！！伯爵大人，我们为你肝脑涂地！！”

“虽然我们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好东西……但和他比起来，我们至少光明磊落！”

“拒绝不公道，拒绝强加的战争！”

现场的人们都炸开了锅，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宣示着自己的兴奋。小丑拉根更是激动得踩上了桌子，跳入空中翻了两个跟斗。

“圣裁……果然难以超越。”感慨地看着大伯爵的号召力，老甘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无论是年轻是的「地狱姬」，还是之前遇到的戴琳娜，都不是他可以匹敌的对象。而眼前这位鲜血领主，同样具有不容挑衅的威严。

强者的威严。

大厅一时陷入闹腾，大伯爵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管。笑吟吟地看着年轻人们的骚动，佩特鲁斯躺会王者之椅，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腿。

“……大人，一直按腿会导致血液不通畅的。”阿尼低了低头，终究还是提出自己的见解。

“额，那就按肩吧。几百年没晒过太阳，骨头都缺钙了……轻点捏。”

阿尼无声地叹了口气，聚精会神化作按摩宗师。

……

闹腾声中，霍森带着少女来到一旁坐下。现在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讨论该如何抵抗帝国的军队，不过在霍森现代人的眼光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属下乱成一锅粥，是无法制定有效方案的。统一不了意见，也是瞎讨论。

端起一杯葡萄酒，霍森和老甘谈论关于雷霆领主的事情。老甘认为对方肯定会采用某种手端直接降临，或是盗取某个城市的魔法传送阵。

“有这种可能。”霍森皱了皱眉，觉得太过天马行空。“但不能主动关闭传送阵吗？这样外界的人很难进来了。”

“可以——但这样做的代价很高，需要请求爱丽丝蒂安再次出手启动装置。”老甘不置可否，提出问题所在。“德萨二世不一定会为此买单。”

正在讨论之时，弗尔西科不知又从何处钻出来。还是老样子厚脸皮的模样，他呵呵笑着靠近霍森。

“霍森大人……虽然我实力不够，但我思考了许久……”观察着霍森的表情，弗尔西科一副有些心虚的模样。见对方没有表示，他才继续道：

“可是我愿意向您献上一切，包括我的忠诚……只要能让我一窥神之领域的奥秘……”

霍森寻思了一下弗尔西科话里的意思，继而明白了对方的所指。原来是来拜师学习炼金术的啊，看样子弗尔西科是把炼金术当作是神的能力了。

不过霍森心里也一直保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炼金术能炼制出这个世界的，神制造的东西呢？

看样子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答的，他还是先回答弗尔西科：“嗯……如果这次事件后，你经得起我的考验，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倒不是霍森太过谨慎，而是在这种特殊时期，对这样特殊的人，必须保持足够的观察期，洞察对方的思想，才能下得了判断。

弗尔西科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信赖的人，因此这样做是必要的

“明白了——我一定听您指挥！”挺直了腰杆，弗尔西科在红色的长袍前比划了一个十字，似乎很开心。

“如果你要学~~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师弟了~”突如其来的是少女的声音。萝丝笑呵呵地看着弗尔西科，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可是第一个跟小森森学炼金术的人~”

弗尔西科脸色大惊，诚惶诚恐地看着少女。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想起霍森成立了「象牙塔」。那个组织，确实是传授炼金术的，那么看来果然是他也能学会的……

“是的，以后请大姐多多指教。”三十来岁的弗尔西科这样叫少女有些滑稽，霍森终于忍不住笑了。老甘也是哈哈大笑，拍了拍弗尔西科的背，称赞他有做喜剧表演者的天赋。

一个身影慢慢走来，霍森定睛一看原来是威莉维亚。

“我是不是太弱了？”绞首小姐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垂着头问道。“要不是有一枚致命护符，我可能就直接背大伯爵杀死了。”

霍森哭笑不得，的确之前大伯爵的魔力波动对于威莉维亚这样的二阶魔法师来说太过刺激。但他没有直接打击她，而是委婉地说道：“是他太强了——你知道的。你在普通人里已经很厉害了。”

威莉维亚咬咬牙，仍然十分不甘心。“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变得更强呢？”

“多去训练，去买武技书籍~”萝丝替她回答，看起来漫不经心。虽然由她这个小天才来说实在没有说服力。

“哎……这次，我算是理解了实力的重要性了。”垂头丧气地倚在桌前，威莉维亚喃喃说道。

微笑着看着沟通的二者，霍森正准备说话，忽然闻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不是针对自己，而是猛然爆发出来的气息。

惊讶地回过头，霍森不可思议地看向大厅前方。竟然有人在这里发起了攻击——

而且攻击的对象，还是坐在阶梯之上的大伯爵！

强壮的身子化为掠影，划过人群中，猛地冲向半空中。银质的盔甲在屋顶的灯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一把长刀高高举起，直斩大伯爵的头颅！

竟然是刚德尔夫，那个暴躁的原王国战士长！

攻击发出得太突然，以至于特朗侯爵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等到他眼前一晃，明晃晃的刀刃已经笔直地插向身旁的大伯爵，根本无法阻止。

实力至少在六阶——而且蓄意突袭，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反应过来！